曲笙給六文錢想的賺錢方法,也是她在第一次濟世會上想到的,當時談判桌上飛的都是眼刀,笑容全帶殺氣,她作為濟世甲的創始方反而可以置身事外,於是便動了一個念頭。


    依然是傳送到寒露城,這一次她沒著急回蒼梧,而是帶著夏時和徐鼓一同去了不知坊。


    現在的不知坊賣的東西已是琳琅滿目,因為目前六文錢掌管了幾條中陸州的路藏線路,因此不需要貨運成本,賣的東西總能便宜一些,不過目前還隻局限於原材料,蒼梧底子太薄,雖然曲笙和六文錢明知道加工成法寶、陣法、符籙等成品利潤會更多,但他們做不到。


    不知坊的門前也有了一個築基期的迎賓,裏麵招了兩名夥計,葛提一人身兼掌櫃和客座,看到曲笙進門,立刻迎了上去。


    “拜見掌門大人,您怎麽跟小六管家一起來了?”


    曲笙笑著擺擺手,直接帶著葛提進了內室,將六文錢也一並喚了出來,對葛提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濟世甲和濟世會的來龍去脈,然後道:“你們可知那些販賣濟世甲得來的凡間金銀如何處理?”


    六文錢直立起來,後爪拍了兩下地,一捋須子道:“凡間金銀對修士無用,但是濟世甲卻隻能以金銀為售價單位,這些金銀最多都入了庫,大概隻能等需要賑災救濟的時候,再提出來融入市麵流通。”


    曲笙知道,六文錢這也算是比較專業的說法,實際上濟世會一開始也確實是這樣打算的,然而……


    “修真界從天元2018年人間大劫後,不過才安穩了不到兩千年,又值七國內戰,第一批的濟世甲應該會供不應求,而針對貧富差距而設立的‘一年收入’的售價將會導致這筆金銀的數額龐大到無法估計,”曲笙笑著點了點六文錢的鼻尖,但笑意卻沒有達眼底,“所以這筆金銀必須盡快流動起來。”


    元寶鼠本就對金銀最敏感,六文錢立刻領悟道:“一年的收入聽上去可以滿足每一個人的要求,但凡間大賈貴族無數,在修士麵前他們手中的賬本可做不了假,所以濟世會是擔心金銀儲存太多,會影響凡間的物價。但是……這跟咱們又有什麽關係?雖然我們元寶鼠是最喜歡金銀,隻可惜這些沒有靈氣的東西對修士毫無用處,你欠的可是靈石!”最後一句說得咬牙切齒,顯然還氣著呢。


    曲笙聽到自己的債務就心虛,趕緊拎出一袋椒鹽豌豆安撫六文錢,然後道:“你先聽我說完,他們用了無利息放債的方式幫助那些一時買不起濟世甲的窮人,另外還有些優惠方式將會在濟世會設立的錢莊裏逐漸推廣,將這筆金銀周轉起來,我是想,咱們也可以嚐試這種方法來做生意。”


    六文錢一愣:“你要如何周轉靈石?”關鍵是他們沒靈石了啊!


    “當濟世甲開始售賣後,路藏的各州路線將全麵打通,既然人間有凡人的錢莊,為什麽修士不能有修士的錢莊呢?何況……”曲笙意有所指地道,“你兄弟們那裏的資源,不正適合做這件事?”


    六文錢來回踱步,小腦袋瓜裏飛速運算著,隻見它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眯起眼睛,內裏精光四射,抬頭道:“那咱們的第一筆靈石,也就有著落了。”


    曲笙與六文錢相視一笑,葛提在旁邊打了寒戰。


    雖然聽不懂,但是感覺掌門好奸詐怎麽辦,不會讓他做不法生意吧,好沒安全感嚶嚶嚶……


    ※※※※※※※※※※※※


    轉眼便要立秋,天元3717年,九重天外天一千年舉辦一次的歲無大祭就要開始了,曲笙拿出當時宋擎給的帖子,心中琢磨同行的人選。


    想想當年去天瀾丹派參加門派祭典的時候,蒼梧連湊齊五個人都難,現在總算可以操心下人選名單了。這類大型祭典,蒼梧去的人數不能太多,最好也控製在五人左右為宜,這倒不是因為九重天外天容不下那麽多人,那些大宗門動輒要去數十人,諸如五大山門這種級別的,更是去得越多越給麵子。蒼梧宗門太小,人多反而顯得不矜持,這一張請帖的人情也沒那麽大的分量。


    壬江師叔必須坐鎮門派,桐姝不適合露麵,其他人選中,康紂南和常鈞語都在閉關晉階金丹期,魯延啟去過天瀾丹派,倒是該帶嚴琮見見世麵,師兄們也該出去走動走動……排除了閉關的弟子,曲笙最後確定的名單為:封笛、嚴琮、溫三春、阿維、蘇世宇。


    這五人中,封笛師兄代表的是五代弟子,金丹期修為已經能拿得出手,帶出去可以負責保護弟子安全;嚴琮出去曆練得不多,作為親傳弟子,少不得要給他一次機會;溫三春是晉城大戰後角子街的舊鄰,如今山下的角子村也是蒼梧的庇護之地,該有一個名額,何況溫三春本就是長袖善舞之人,說不定還能幫上忙;阿維和蘇世宇都是當年門派試煉中選出的弟子,一個是心思敏感的魔修姑娘,一個是六代弟子中天賦最高的弟子,都可以做蒼梧的門麵。


    至於夏時的名額,他完全用不到蹭蒼梧的請帖,無論是通過夏家黑雲騎還是異寶閣,弄一張請帖簡直易如反掌。


    曲笙拿了這個名單,先叫了嚴琮進來,吩咐他挨個通知其他四人,嚴琮比當年穩重了許多,眉眼中已不見稚氣,但還是忍不住露出高興之色,步履輕盈地從掌門殿飄了出去。


    她安靜了片刻,才緩緩踱出院子。其實這份名單曲笙非常滿意,卻也有遺憾,因為到了掌門這個位置,看人也不再憑自己的好惡,隻有門派利益,以及更多的考量和平衡,在其位謀其事,想的做的,早已沒那麽單純,


    心情莫名有些煩亂,她出了掌門殿,想到自己閉關後也有時日沒見夏時,便順著碎花小徑去了客房區,一是想念他,二是與他確定動身的日期。


    夏時的結界似乎可以認人,其他弟子進不去的門,她倒是一推就開了,也不知他是否在閉關,曲笙放緩了腳步,一直來到房門口,才敲了敲門。當然這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若是外人進了結界還不能察覺,夏時也枉為元嬰修士了,隻是見這門也沒攔她,曲笙直接推門進去。


    夏時正在打坐,看她進來便睜開眼,伸出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


    他額頭出了些汗,看上去剛運功完畢。


    曲笙沒有直接坐下來,而是在窗邊的桌子上擺了茶壺茶碗,給他倒了一杯可以緩息的靈茶,然後才走過去,將茶遞給他,皺眉道:“又在壓製修為了?”


    從格物宗回來後,每日因為壓製修為而修煉幾乎成為夏時的常態,仿佛晉階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他壓製修為的勁頭,大概跟她拚命提升修為的勁頭差不多,都不容易。


    夏時接過靈茶一飲而盡,仰頭看她一笑道:“不高興?不壓製修為怎麽等你。”月刃都知道等小夜,他當然也會等她。自從得了月刃、異雷、華陽元君的機緣後,他一個月前又回過一次太和,師父給他的上限是化神期,但他有私心,元嬰期的三個小境界對他來說,能壓製一個是一個,為了能跟曲笙在一起,必須死守元嬰期。


    畢竟想真正成為雙修道侶,最多也隻能差一個大境界,隻有當曲笙晉階到金丹期,兩人才能算是名正言順的成為道侶,帶她拜見自己的長輩。


    曲笙當然懂夏時的心思,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說道:“不高興是因為心疼你啊,我也在努力修煉呢,等咱們從歲無大祭回來,我就能再燒一次機緣灶,這次一定能成功,等晉階了,夏道友就是我的人了。”


    這記直鉤拳太直白,曲笙還沒怎麽樣呢,夏時反而紅了耳根,又不知聯想到了什麽,一把將她抱在腿上,下巴枕著她的肩窩道:“掌門大人如此上進,我心甚慰,隻是歲無大祭會持續十五日,賓客早退不好,那咱們就晚點去吧?”


    他想留在蒼梧多跟她親昵一會兒,最後一句的語氣又輕又快,勾人得很,偏生他還不老實,唇角蹭過她的臉頰,順著芳香,吸吮她的露在衣領外的肌膚。


    這樣的淺而守禮的耳鬢廝磨次數並不多,兩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他偶爾的親近總是讓曲笙很歡喜,情熱似火的時候,他每每比她還要克製,一雙幽暗的桃花眼看著她衣裙下層巒起伏的身體,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抱住她閉上眼睛,乖得讓人心疼。


    她心裏總偷偷想,也不知太和的訓練是怎樣的嚴苛,竟能把男人的自製力訓練得這樣好。


    不過這一次曲笙沒放任他的撒嬌,她一邊仰起頭享受他的愛撫,一邊輕聲耳語道:“今年立秋是午月初五,按理說小宗門都該提前兩日過去,畢竟祭典的前一日迎接的都是大宗門,咱們不能去湊這個熱鬧,另外弟子們也需要時間熟悉環境,再算上路程,咱們後日就要動身了。”


    夏時何嚐不知該後日動身,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在斷龍門魔化後,他似乎變得越來越想黏著曲笙,可修士不是普通凡人,就算是雙修道侶,一方閉關個幾百年也是正常,哪有凡人那般常年過日子的煙火情。


    可他心裏隱隱有一種恐懼,因為曾經險些失去過,對“得到”便越發執著,身體深處總是有一種想要抓緊她、掌控她的衝動,現在也不過是用著近乎自虐的自製力忍耐著,偶爾泄露出的欲望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去引誘她把自己獻給他,也許她先墮落,他就心無旁騖了。


    然而曲笙這姑娘,撩撥起人來是風情萬種,冷靜得卻比他還快,不是不纏綿,而是理智總歸還是占了上風。


    夏時已經知道了那份去九重天外天的名單,其實在蒼梧裏,雖然弟子和睦,但是因為出身不同,親近的對象也不同,私下裏也有特別合得來的,那便是小團體的雛形。封笛是五代弟子,嚴琮是親傳弟子,溫三春的名額顯然是在拉攏角子村,阿維和蘇世宇也都是各自小團體中的佼佼者。


    這份名單無懈可擊,照顧到了方方麵麵,她是天生當掌門的料子。


    他心中一歎,低聲道:“那就後日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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