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番話,說的低聲,林承祖倒是想湊上去聽個明白,但誰叫帳篷裏的人都對他虎視眈眈呢。


    於是隻能內心焦急的等待在原地,好在事情沒有讓他失望,隻聽林丹汗咳嗽了一聲,才故作威嚴的道,“來使既然如此真誠,本汗自然也不能虧待你主,如此,隻要錢糧一到,三千騎兵,便克日啟程。”


    “大汗,那我主祈求的五千匹戰馬一事?”


    林承祖壓抑著心底的狂喜,麵上卻絲毫不露口風,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不過戰馬的事,也同樣重要,畢竟通過大同鎮的贖買和零星購馬,所得的戰馬還是太少,攻略陝西三邊之後,到是得了不少的戰馬。


    可是三邊長城隘口何其之多,一旦有事,勢必需要一支龐大的騎兵維持戰線,所以李璟特地給張二麻和郭勝,留下了一支精挑細選的萬人規模騎兵,正日夜操練著呢,可惜朝廷治下的戰馬,多為駑馬,不堪重負。


    那些戰馬,最好還是換成蒙古馬來的好,反正龍騎兵不一定需要太強的負重和耐力,隻要短途突襲時,能夠提供必要的速度就成。


    每年五千匹蒙古戰馬的官方交易,才是李璟最為看重的,況且現在他從陝西三邊降兵中,挑選有家口的原明軍騎兵,補充進各鎮的騎兵營,人數也不少,就是短期內不能形成戰鬥力。


    “五千匹戰馬到是好說,但是眼下卻不行,我插漢部各處都緊缺戰馬,五千匹實在太多,若是兩三千匹,到是能湊足了出來。”


    林丹汗這次就沒那麽好說話了,要知道戰馬可是蒙古部落賴以生存的寶貝,別說五千匹了,哪怕是一兩千,他都不想出。不是說沒有,而且擔心南麵的漢人倚靠這些戰馬訓練騎兵,以往任何一個朝代,


    隻要漢人擁有了成規模的騎兵和一個穩固的後方之後。都要出塞打擊遊牧民族,以穩定邊塞,林丹汗眼下也就是要借漢人的手,去削弱遼東女真部落,不然的話。他是怎麽也不肯和漢人進行如此大規模戰馬交易的。


    但不給也不行,南方漢人朝廷城池眾多,如果李璟執意不出城野戰,那怎麽達到與女真人作戰互相消耗的目的?


    所以他還是鬆口,先撥給對麵一些戰馬和騎兵了,就時刻盼望著李璟得到這些所需的東西之後,能夠和女真人拚個你死我活,讓他坐收漁翁之利呢。


    “若如此,我主麾下物資也要減半,”


    林承祖在臨行前。得到李璟的麵授機宜,再加上參謀司日夜謀劃,幾乎考慮到了各種可能,一見這個情況,他也立即翻臉了,反正已經摸清了蒙古人的底細,那就是,他們現在狼狽不堪,被女真人在草原上追的到處躲藏,如果沒有李璟在山西抵抗可能到來的女真部落。


    並戰勝的話。那蒙古插漢部林丹汗,也將永無回到察哈爾的機會了,雙方說白了,雖然相互敵視。但在共同的敵人麵前,利益是一致的。


    “你這漢人,好不知禮,哪有說出來的話,又收回一半的道理。”


    阿布奈坐不住了,直接出來大聲的嗬斥著。可是林承祖卻絲毫不畏懼蒙古帳內這些要吃人的眼神,而是自顧自的一笑,上前一步昂然道,“我素聞蒙古大汗,說一不二,統轄漠南百萬之眾,部族無不信服,此乃全仗金口玉言,處事公道,”


    先吹捧了林丹汗一番之後,林承祖又道,“古今兩國通商,黑紙白字,口說無憑,林某區區一介小官,安能做主?我主來時有言在先,一分錢財一分貨物,絕不叫大汗吃半點虧,然我主治下,久經戰亂,國饋民乏,凡錢糧著,亦咬緊牙關,北運河套獻給大汗,可大汗卻隻肯出馬一半,豈非傷了我主之一番苦心也。”


    眾人見他先是抬高林丹汗,遂心底有幾分認同,又見他引經據典,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卻生出一股讚同的心思來,最後又聽他道,


    “我主屯兵雁門,以四萬貧弱之士抗擊女真十萬鐵騎,兵少而將寡,急等戰馬騎兵以援,若能得之,則全軍上下,必拚死而戰,又聞遼東女真多有不法,冒犯大汗天威,故而特來相邀,若依大汗之見,為之奈何?”


    林丹汗聽完,深思了一會,心知他這是拿女真人來刺激自己了,潛意思給馬就拚,錢糧全付,不給馬,萬事皆休,到時候女真人的兵鋒,是打不破漢人的城池的。


    本著削弱女真人的意思,蒙古人也得給馬啊,再加上林承祖這麽一番分析,大帳之內所有的蒙古人都不作聲了,就看著自家的大汗,看他如何決斷。


    “你主果真欲與女真韃子拚殺否?”


    林丹汗說到底,是心動了,但是他就怕李璟拿了騎兵和戰馬,卻依舊守著城池,不肯出死命去拚啊。


    “必然也!”


    林承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女真韃子,初為我大明子民,卻狼子野心,屠戮我軍民無數,我主先父,為朝廷征發至遼東,亦為豺狼所害,此仇不共戴天,今豺狼破宣府,劫我兄弟姐妹,實乃罪該萬死,我主有言在先,凡取女真韃子首級一具著,賞銀二十兩,若取賊酋黃台吉首級著,給黃金一萬兩!”


    “哦?竟是如此深仇雪恨!”林丹汗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搞了半天,李璟這人的父親是死在女真人刀下的,難怪想要和自己結盟對抗女真,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拖拉了,當即表態著說道,


    “五千匹戰馬,三千名騎兵,十日之內便能出發,但同時,我也要瞧著糧食和生鐵食鹽運送至此。”


    現在女真人已經入寇了,瞧著模樣,一兩月內就會和李璟發生大規模交戰,如果去晚了,不一定趕得上,這樣也影響了插漢部的利益,林丹汗不傻,隻要李璟肯真心出力,一起打女真,那就是最好的。


    “下官出發前,從陝西和山西調集而來的物資,便已經集於隘口之處,待下官回信一封,克日便能送達。”


    事情談成了,林承祖心裏也就徹底放下心來,隻要蒙古人認識到乞活軍的重要性,和攻擊韃子的決心,就不怕林丹汗會反悔,畢竟這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至於說長久來看,蒙古人中,有眼光那麽長遠的,隻怕現在就出來反對自己了。


    “來人啊!設宴,本汗要親自款待漢人使著。”


    林丹汗新的一批錢糧,補充進來就能穩固自己的地位,而付出的僅僅是一些不服從他的部落兵馬和戰馬,這生意做的就是劃算,於是也興高采烈的吩咐部族準備慶賀,這可是自從女真出兵以來,他遇到的第一件好事了。


    以至於在篝火晚會上,林丹汗喝著酒水,割著羊肉時,鄭重的向林承祖表示,隻要李璟在山西和女真人作戰獲勝,他就親自帶兵去攻打歸化,切斷女真人向北撤退的道路。


    這話可不是林丹汗忽悠林承祖的,而是他內心底一直不甘心失敗的最好寫照,作為全蒙古的大汗,他從察哈爾一路遷徙到左翼河套部落,內心底,是不甘,是憤怒的!


    可是以前,誰叫他的實力弱於女真,加上右翼蒙古部落紛紛投靠女真部落,他眼見沒有獲勝的希望,才一路敗退到此,今日與李璟結盟,眼瞅著有重新入住察哈爾的希望,怎能不心花怒放呢!


    “事情成了。”


    林承祖看著拍著胸脯向他保證的林丹汗,知道這次自己出使已經獲得成功了,於是也開懷大笑,舉杯與林丹汗痛飲。


    在飛鴿傳書的快捷之下,一日之後,榆林鎮即收到了林承祖發回的消息,郭勝親自指揮將囤積在此的糧草和生鐵等,起運北上,而心底卻絲毫不擔心異常。


    因為李璟損失的起這批物資,而蒙古部落,卻損失不起李璟這樣一個強力的盟友,畢竟憑借他們單獨的實力,是永遠都無法主動和女真人抗衡的,眼下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雙方結盟,一起抗敵。


    可想而知,一旦得到這批物資,蒙古人就能重新振奮士氣,甚至主動渡過黃河去騷擾女真人的後路,這就逼迫黃台吉要投入更多的兵馬去應付蒙古人,順帶也就減輕了在山西的壓力。


    而得到三千蒙古部族的戶口,李璟就能在陝西建立牧場,專門放養戰馬,而三千蒙古騎兵,則可以迅速壯大騎兵隊伍,無論是作戰還是訓練,都能有效的提高乞活軍的機動性,對付女真人的底牌就又多了一個。


    林丹汗果然說話算話,在接到這批物資,清點無錯之後,果斷的命令插漢部的騎兵,突襲了黃河北邊的幾個反抗他的蒙古部落,俘虜了大批的人丁和牲畜,又從其中挑選了整整三千戶人丁,和五千匹戰馬,直接派人運送入關。


    而林承祖,則被任命為征西將軍府參議官,全權駐紮蒙古,代表李璟和蒙古人協調對女真人的作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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