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澤州十裏之地,任何人不得進駐,哪怕流寇跑到這裏,也不許越界追擊,如果看到秦軍過來,各軍不得交戰,均要後退二十裏,並火速上報本官,若是那支軍馬膽敢擅自與秦軍衝突,軍法處置!”


    盧象升現在也快被氣糊塗了,怎麽好端端的局麵,一下子就朝著失控的方向滑過去了呢。


    誰說不是呢,孫傳庭算的上整個明軍中現在最恨秦軍的,因為他是山西的巡撫啊,這丟人丟的,可惜他是看得清大局的,隻能歎息著說道,


    “大人,秦軍眾而我軍寡,若強行衝突,非但打不過他們,事後恐怕朝廷還要問罪,咱們現在用主力包圍著高迎祥這個逆賊,在未能解決掉他之前,怕是不能抽調主力北上和秦軍對峙了,”


    隻是聽了這話,秦翼明倒有幾分動怒,想他們千裏迢迢從四川趕赴京城救援,沿途沒有一句怨言,如今聽從朝廷調遣,是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對朝廷更是忠心耿耿,最是見不得李璟這種亂臣賊子,故而心中有氣,


    “大人,如今我軍以數萬精銳,將高迎祥團團圍困,其不過數千殘兵敗將,殺之易如反掌,而李璟者,霍亂朝綱,妄自稱王,如今更在澤州擺下重兵,若其圖謀不軌,率軍南下,則我軍首尾難顧,安能幸免?末將願提精銳一旅之師,克日北上,就在澤州境外擺下陣型,若李逆不來還好,若來,我必迎頭痛擊也。”


    盧象升一聽,又是沉思,這種事說來可大可小。畢竟秦軍暫時還是得到朝廷默許的,若是妄自起了衝突,到時候在朝廷那邊不好交代。而且現在河南的局勢,眼瞅著最大的兩股流寇就要被平定了。


    如果沒有外來其他軍隊幹涉,保不好等剿滅了高迎祥,再過些日子,揮師東進,便能直接驅除其他流寇,河南一平,湖廣的糧食就能北運,屆時整個朝廷都能好過。再等蕩平了山東,騰出手來的明軍主力,就該和李璟這等逆賊算算總賬了。


    “大人,不可啊,我意隻許小股軍馬監視北麵,不叫咱們被秦軍偷襲便是,若主動派大軍對峙,一旦不好,秦軍大舉南下,則何人可以抵擋?秦都督雖有八九千精銳。但是隻有一軍,秦軍十萬之眾,安能盡皆當之?逼急了那李璟與賊寇聯手。則天下危矣。”


    孫傳庭是明顯不讚同用軍事手段去解決李璟現階段威脅的,在他看來,朝廷拖的起,李璟拖不起,隻要河南山東的局勢能夠緩解,那坐擁整個天下的朝廷,就能迅速恢複元氣,到時候隻有山西,陝甘的李璟。安能不敗?


    但秦翼明這幾日通過對山西局勢的了解,心底對李璟這等人。是素來沒好感,甚至是欲殺之而後快。以全自己的忠義之心,


    “孫撫台,話可不是這麽講,朝廷在宣化有大軍十幾萬,牽製其主力精銳,朝廷快馬探的,李璟在大同太原鎮布下七八萬人馬,如今能用在澤州的,無非一萬多人,我有九千精銳,若星夜北上,即便起了衝突,也未必不能長驅直入啊。”


    “二位大人,無須起了爭執,此事當要速辦,但不能此時去辦,秦都督,你貴為大軍前鋒主帥,圍困高迎祥,乃是大功一件,你且辦好此事,便是對朝廷的盡忠。”


    盧象升聽著手底下二位主帥的爭執,反而有幾分明了了,於是又道,


    “秦軍在澤州布下萬餘精銳,無非是準備趁機占便宜,我料其也未做好大舉東進的準備,畢竟他們素來打著替朝廷辦差的旗幟,哪怕偶有越境,也是以剿賊為借口,”


    說完這句,他就轉向對著孫傳庭下令道,“孫撫台,剿流寇易,防秦軍難,此等重任,我命你星夜帶山西兵二千,北上匯合清水營兵馬,統一歸你節製,隻管在懷慶府北麵布下陣型,秦軍若來,皆以小股軍馬監視,隻要其部不攻城池,不殺地方軍民,皆不許妄動。”


    孫傳庭見盧象升的提議正合自己的意思,於是心中歡喜,點頭道,“下官這就去辦。”


    這事也耽擱不起,於是,在與後軍趕上來的王忠交接了任務之後,孫傳庭克日帶兵北上,與清水營和地方兵馬一起計六千人馬,防備北麵。


    “都督無須灰心,朝廷終究是有一日要進入山西的,隻是眼下河南山東未定,故而不能妄動,你且帶軍,從西麵和南麵將流寇團團圍住,我帶軍在東,南陽總兵王忠在南,取石柱營馬祥麟為接應,各軍一起積壓流寇,隻要殺了高迎祥,河南西麵的匪患就算徹底掃清了。”


    盧象升到現在,是心滿意足的,畢竟從他接手河南的爛攤子開始,局勢就一直沒好轉過,當時他手頭就幾千人,卻不得不麵對數十萬流寇的肆虐,


    而現在呢,他手裏握著河南地方兵馬和收編的流寇,強行整編的昌平鎮兵馬,又得到了晉軍和京營數萬人馬的支援,眼瞅著已經剿殺了流寇之中最大的王自用,又包圍了第二強的高迎祥,這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誒,末將得令~!”秦翼明哪怕現在心裏再不滿意,也得乖乖接令,別看他是一品的五軍都督府都督,可架不住盧象升是五省剿匪總理大臣領兵部尚書銜啊,這正好死死的壓住他,品階有個屁用,他在盧象升的指揮下,甚至地位還不如孫傳庭來的顯貴呢,


    君不見當年圓嘟嘟斬毛文龍在先?武將在文官麵前,就得乖乖的聽著,用你的智謀勇武,就算瞧得起了。


    ……


    “對麵的明軍有點意思啊,一個個的都龜縮在城裏,偶爾出來圍堵一下企圖北逃的流寇,其餘時間,連和咱們斥候隊照麵都不肯,整個懷慶北邊十幾裏地,楞是一個明軍都沒有,”


    剛剛趕到前線進駐的趙默笙,哈哈大笑著,可是心底卻有幾分不爽,於是又發泄似的指著南麵道,


    “勞資率軍星夜出發,連續走了幾百裏地,結果就這麽幾個區區小毛賊,真是不爽快啊!”


    他下邊的軍將一聽這個,頓時不好接話了,甚至連親信的第一鎮總兵顧樸也裝起了死魚,權當沒聽見,打死也不能接話啊,他可是還記得趙默笙當時接到求援和來自太原的軍令之後,那副興衝衝的模樣,現在跑到澤州一看,北麵攏共幾千個流寇,甚至還沒第一鎮的人馬多呢。


    “怎麽,都啞巴了,不會說話啦?!”


    趙默笙越想越氣,自己容易嗎,這算算,整個半年沒怎麽動手了,筋骨都快鈍了,可惜李璟的軍令卻牢牢的限製著他,


    “豫,明廷命脈也,京畿重地百萬之眾,全奈運河湖廣供給,賊肆虐於河南,則官軍必然疲憊奔命,但於大局無補,今山東李九成,退守登州,不日便要戰敗,孤王已取天津暗線,送黃金三千兩自南直隸,尋孔有德,屆時再以遊說河南歸德李自成,張獻忠等,東進山東,圍攻明軍後路,”


    “但唯恐賊寇在河南求安穩,不肯輕動,故而,官軍破王自用,高迎祥等二部,正當天時,凡屬秦軍各部,均不得輕易越界,唯恐嚇走明軍,不能克盡全功,明軍若肅清西麵,必然轉道進攻歸德,流賊不能堅守,勢必南下湖廣,東進山東,此秦軍百年基業之重事,屆時孔賊與張李二部匯合,必然向東,屆時集結於澤州,平陽之地秦軍必尋機進入河南,拖住豫兵主力……”


    這道軍令,算是道盡了秦軍未來幾個月的戰略思想,那就是要坐視流賊和明軍的作戰,任何一兵一卒都不能妄動,但等到明軍剿滅了這兩股流寇之後,那沒事都要找事了,反正高迎祥的死訊一天不傳來,秦軍就一天不能輕易調動。


    “都督,第四軍李都督率騎兵在前,已到澤州,咱們是不是回去接一下?”


    自從調動駐地之後,顧樸琢磨著,趙默笙和李瑁也有段日子沒見了,這正好,來了個能製衡他的,總比他待在前線發脾氣的好。


    “李瑁那小子,年紀輕輕的,腿腳利索的狠,還要我去接?勞資有那工夫,還不如在家陪婆娘呢。”


    趙默笙沒好氣的提了句,這會秦軍占據晉南,總算能見到自己的家人,趙默笙也不例外,順道駐紮平陽時,就把自己兩三年沒見的家人都給接了過去,還順道娶了門親,也算是人生圓滿了,可是架不住心頭煩悶啊。


    “這就是你的不地道了,我李瑁哪點得罪過趙兄弟啦?居然背後編排我,這可不興,待會非得好好灌你幾壺酒才是。”


    正說著呢,突然一會大營帳子就被人給掀開了,來人不是李瑁還能是誰,隻見他笑嗬嗬的進來,與趙默笙親近的打了招呼,才正色道,“趙都督,秦王殿下有旨,不許妄發一兵一卒入豫,違令者,軍法處置!”


    “真沒勁,合著我過來,就是站在邊界上吹風的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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