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成?哼,暫時且叫他逍遙自在一會,若是我轄大勝之威,進入登萊,你說耿仲明是站在我這邊,還是站在他那邊呢?”孔有德陰沉著臉咬牙說了一句,當初分兵而走未嚐不是他被李九成逼迫的,不然以副元帥的職務統帥本部八千人馬,他才不會主動離開呢。


    可是東江鎮兵馬雖盛,占據登萊,卻容不下兩位元帥,加之當時在李九成的率領下,東江兵馬一路勢如破竹,連破州縣,甚至都包圍了萊州,接連打敗了來襲的官軍主力,這等威望,是孔有德無法比擬超越的,所以在看到爭鬥無法取勝的情況下,孔有德才在李璟信使的訴說下,帶本部三千精銳南下膠州府,一路離開,為的就是自立為主。


    但到今日,情況已經不同了,李九成前番的功績和優勢,都漸漸隨著朝廷的連番打擊都大受損失,而現在,登州城被圍著打了月餘,城內的軍民無論是士氣還是糧草補給,都陸續出現了問題,自然也就對李九成產生了暗地裏的埋怨,他的威望也同時在下降,這就是孔有德的機會。


    ……


    匯聚了孔有德和義軍主力之後的遼東軍,在兗州府一帶已經沒有對手了,當地駐守的明軍,壓根不是這支主力的一合之敵,在孔有德下定決心東進之後,各部義軍商議著舍棄了多餘的婦孺和老弱病殘,畢竟帶著這麽多人馬上路,糧草消耗是個大問題。


    至於說攻城時的炮灰,山東地界有的是人,屆時直接抓來許多臨時驅使去送死就行了,亂世人命jian如gou,隻要自己能活著,誰還會擔心其他人的安危呢?至於被留下來的這部分人的下場,自然是極為淒慘的。


    輕裝上陣的一萬三千人遼東軍在孔有德的帶領下,為後隊監督各部義軍前進,為了防止暴露大軍,他還特意選派人馬在周圍掩護,畢竟流寇東進和他率軍東進,明軍的重視程度是不一樣的,


    而流寇精簡下來之後,五六個部合在一起,總兵力仍舊有七八萬人,浩浩蕩蕩一路向東,先攻下巨野,濟寧,而後圍攻兗州,兗州地方軍民莫不敢擋,隻能星夜向青州府求援,坐鎮在後方住持糧道的青州府知府朱萬年立即向山東巡撫朱大典快馬報信,隻是到了登萊時,兗州府已經被流寇大軍攻下。


    而後,孔有德留義軍李自成部將和張獻忠部將,一人為濟寧守將,一人為兗州守將,二分兗州府,而後大軍主力八萬,出兗州府,在繳獲和原有的火炮掩護下,連續攻破了毛陽,關陽,蒙陰,並包圍了紫荊關,一時間,整個山東大地猶如遭受了一場地震,人人自危不已,這登萊的叛亂還沒徹底平定,官軍雖然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想要攻下登州,還需數月之功,而後頭又冒出一支數十萬的流寇大軍,這不是讓他們獨木難支嗎?


    “簡直是荒唐,本撫要參奏河南巡撫盧象升,他身為五省剿匪總理大臣,居然任由河南等地的流寇竄入山東,豈不聞本官奉聖天子之命,在此圍剿叛逆焉?此刻已斬殺李九成等匪首,眼見叛軍不日可平定,居然讓本撫的背後出現了如此之多的流寇,若叫他們打破了青州,這局勢如何能收拾的起來?”收到朱萬年快馬加鞭派人送來的消息之後,朱大典簡直要氣瘋了。


    “撫台大人,如今十部總兵四麵圍攻登州,叛軍糧草不濟,而內部又因李九成身死而混亂,若此刻抽調兵馬回去平亂,隻怕又耽擱牽製了登州的軍馬啊。”下頭的總兵現在說話,也不是如同以前那樣的客氣了,畢竟任誰在前線打了一年,也是這個模樣,心中焦慮不安,而且最關鍵的是,眼見就要獲勝,卻出現了這樣的意外,誰心裏舒坦?


    “本撫亦知此事非同小可,但是青州乃我屯糧之所,朝廷兵馬增援,盡走此地,若是青州府叫流寇打破,豈不是叫我登州平叛的六萬大軍進退兩難?”朱大典傷神的說著,畢竟青州府一旦有變,隻憑登州城和萊州城儲備的糧草,就隻夠大軍十日隻需的,現在青州囤積的糧草約三十萬石糧草,可支撐十萬士卒和牲畜可用四月之久,如果丟了這部分糧草,朝廷是絕無可能再抽調更多的糧草支援了。


    “大人,何不遣派一鎮總兵把守青州,再叫地方加派征集勞役,日夜運輸,多在萊州儲備便行。”隨軍的文書官提了這條看似可行的辦法,但是卻不敢說從登州前線調集大軍回去平叛,畢竟東江叛軍在城裏還有三萬多精銳,一旦抽調的朝廷兵馬過多,那可就全完了,屆時他們突圍而走,明軍還不一定擋得住呢。


    “你們如何看?”朱大典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畢竟後路要緊,如果不派大軍在後頭守衛,丟了青州,朝廷所謂的平叛大軍就不戰自潰了。


    “末將以為,青州府城高牆厚,區區流寇必然不敢觸碰,不然他們也不會在紫荊關下碰的頭破血流,隻需派一支軍馬,沿途守衛糧道暢通便是萬無一失,我力主遣派東江鎮總兵官黃龍,帶麾下兩千騎兵,足以保證糧道安全了。”這年頭,爭功也是有講究的,黃龍和關寧軍不合,現在眼瞅著登州要被打破了,當然要排擠他了,何況他的人馬在平叛戰鬥中,也損失的差不多了,所以得罪他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黃總兵,你意下如何?”朱大典見開口的是關寧軍新到的寧遠總兵官吳鑲,先天就顧忌他的兵馬幾分,加之關寧軍自成一個體係,他當年在天津當兵備道時,就是屬於這個體係的一員,當然要維護幾分了。


    “任憑撫台大人做主。”黃龍暗自恨恨的看了一眼吳鑲,可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當年圓嘟嘟殺毛文龍之後,看似強大的東江鎮,經曆了三次內部爭鬥,結果是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又有李九成,孔有德,陳有時等反叛,東江鎮的力量就更弱小了。


    以往能和遼東關寧軍分庭抗禮的這支強大軍隊,到了今天,連黃龍也不得不悲哀的發現,他們甚至連作為關寧軍對手的資格都沒有了,吳鑲這麽一開口,實際上就是把他逼到了牆角,不答應也不行了。


    “那便請總兵官帶人護衛全軍糧道吧,我再撥步卒一千,於沿途護衛堡壘軍所,為總兵守衛側翼。”朱大典對於黃龍是沒什麽好感的,畢竟這次造成山東亂局的就是他的部下,他當年和沈世魁,毛承祿爭奪東江鎮兵權的時候,惹下來的爛攤子,今天造成了這麽嚴重的後果,恐怕等平叛一結束,這人少不得要罷官問罪的,所以一方是強勢的關寧軍,一方是注定了下場的黃龍,他也無須過多的考慮再選擇了。


    “末將遵命,這便回營收拾軍馬。”黃龍是一刻也不想久待了,反正這裏邊的人,要麽是針對他的關寧軍將領,要麽就是選擇中立看戲的總兵官,是沒人願意幫助他這麽一個注定落魄的總兵官的,所以又何必在這自討沒趣呢。


    “那咱們就繼續商討如何攻取登州吧,這支東進的流寇,雖然威脅不大,但是總歸是個隱患啊。”朱大典見他出去,頓時高聲說著……


    “這就是那支所謂在河南打的你們潰不成軍的官軍?也忒無用了點。”孔有德瞧著戰場上崩潰的明軍主力,哈哈大笑著,這是在紫荊關附近,尾隨追擊而來的孫傳庭七千兵馬,以山西總兵王繼勳為先鋒官,一路追擊流寇到此,可惜正好撞上了孔有德的主力精銳,這下子,這些在流寇麵前耀武揚威的明軍,一下子就遭到了迎頭痛擊,別說三千東江鎮鐵騎還沒動手,就是這些被挑選出來的流寇主力,就能和孫傳庭的兵馬對陣了。


    “我中計也,此無言見陛下啊。”王繼勳絕望的看著崩潰的明軍將士,他不明白,這到底是哪裏出現的一支精銳騎兵,隻一個回合,就打垮了他安排在側翼負責掩護的精銳,那是整整一千步卒啊,居然一回合都沒擋住,就崩潰了,


    而眼下,整個軍陣已經徹底的垮了,明軍不可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丟了清水營,孫傳庭東進的兵鋒也被遏製住了,隻剩下三千人馬的他,是決計不可能再與這支兵馬交戰取勝的了,山東完了!朝廷完了!


    “罪臣王繼勳先去啦~!”一路從山西敗退到河南,又重新官至副將,最終當上了山西總兵官的王繼勳,在兵敗絕望之中自刎而死,他實在難以接受這種巨大的反差,隻是他到死也沒明白,為什麽流寇之中,一直有這麽一支精銳主力騎兵在,如果他們早拿出來,河南的官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趁勝拿下紫荊關,進軍青州,取朝廷百萬軍糧為己用,占據山東,指日可待也!”孔有德哈哈大笑著,而在他身邊,則是敬畏不已的義軍首領們低頭順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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