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快速速做決定吧,現在下頭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如果過上兩三日,沒有新糧入營,遲早叫風言風語的傳揚開來,那就全完了。”登州前線的幾乎所有將領都心中開始慌亂了,因為自古軍中無糧不穩啊!


    “慌亂什麽,不過區區叛逆,青州府城高牆深,安有水路運輸,每日隻需段無短缺之禮,各軍休要喧嘩,傳令下去,但有敢胡言亂語著,以擾亂軍心論處。”朱大典強撐著身子起來說道,隻是他內心也同樣是慌亂不堪。


    以六萬大軍每日人馬耗糧三斤所依,每日需糧十八萬斤,合約一千五百石,這還不算牲畜所食和沿途民夫所取,以每日兩千石是最低的消耗了,再低,就隻能壓縮後方守備和監視兵馬的糧草,這部分倒還沒事,反正也沒給足過。


    但是要維持幾萬人馬對登州展開攻擊的話,每日需求必須在一千五百石,低了就不能激勵士氣,如果不能拿下登州的話,那這幾萬大軍都無法騰出手來對付後路出現的隱患,因為登州城裏畢竟還有三四萬叛軍的士卒啊,如果明軍撤退,那豈不是平白多了一股賊人?


    “大人,這?”說話的是總兵楊禦番,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單單算筆賬,為了支援登州前線的作戰,後方各府發民夫七萬,日夜兼程運送糧食,可架不住前線兵馬太多,每日所需之盛,來回一趟雖十日之久,故而前線屯糧不過萬石之多,若是單單靠水運,以二百船來回運輸,每日到船三十艘不等,皆小船可以靠岸,因為碼頭登州火炮覆蓋之下,如果強行運輸,隻怕損耗比到手的還多。


    所以以百石小船運輸看似每日可運輸三千石糧草,但從青州北上到沿途海邊,恐怕這段路也要被切斷了,以安放在海邊的屯糧,能支撐大軍所需幾日啊?


    “休得多言,諸軍一力向前,我聞賊首李九成已死,城中軍民全無戰意,況且我大軍攻城日久,已經是勝券在握,各位總兵何不借此機會背水一戰,爭取一次拿下登州再回師平叛否?!”朱大典此刻也是急了。


    眼瞅著登州再有個把月就要拿下,可是現在後路不穩,如果他率大軍主力回援,未必不能迅速打通糧道,但是這樣一來,前番數月之功就全部付諸一旦,因為遼東軍雖然隻有六七千的精銳,但是城裏發動的遼東軍民卻有三四萬之多。


    即便現在是四麵圍城,鑄造土牆以火炮射擊,都有叛軍敢出城野戰攻擊明軍火炮陣地,那一旦明軍的主力撤離,城裏的軍兵還不得立即出城將這些個火炮給徹底的毀壞?明軍之所以壓著登州打,那就是因為那幾門大將軍炮,在登州叛軍的射程之外開火,這才能占據優勢,這種炮,運輸的速度十分慢,如果撤退,就勢必要放在後軍,不然就得派大軍護衛。


    以金恒聲和尚可喜反叛的規模和流寇的人數來算,明軍起碼得出一萬人以上才能擊退他們,注意,是擊退,如果要徹底將他們趕出山東,起碼要派兩萬大軍才行,這其中還得精銳的關門鐵騎營或者關寧鐵騎隨行才能做到,但是這樣真的就行了嗎?


    以登州城裏的叛軍六七千精銳算,如果他們單獨出城攻擊一門,那非得立即有精銳兵馬進行堵截,所以朱大典將關門鐵騎營放在城西,關寧鐵騎放在城南,又有金國奇帶騎兵往來增援,這樣才勉強保證整個大軍的安全,隨便抽調那一隻部隊走,都是不可接受的。


    一旦等城裏的登州叛軍殺出來,到那時候,腹背受敵的官軍兩邊都不占有優勢,那才是真正的敗亡一途,所以朱大典寧願去賭一次,將大明的國運和這支六萬人的主力明軍當做賭注,那就是在軍糧消耗完畢之前,攻破登州,可是七日之內打破之前數月都沒打破的登州,壓根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實現的!


    這已經是後路斷絕的第三天了,軍中將領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瞧著不斷衝擊登州城又被打退的兵丁,後頭的將領各個是沉默不語。


    “朱撫台已經瘋了。”吳鑲小聲的對著身邊的祖寬輕聲說了一句,後者聞言微微點頭道,“咱們現在怎麽辦?”


    “回去收拾行囊,準備撤退,孔有德現在帶著大軍估摸著快到青州了,那邊才1000多軍戶兵把守,我料定不過三日,就會丟失城池,到時候我們在想走,也拿不到多少糧食,還不如乘早撤退,反正這大明朝啊,也混不上幾天咯。”吳鑲可比普通人看的遠些。


    那就是盤踞在西北的李璟,王霸基業已成,朝廷都奈何不得他,如果但是這樣,吳鑲和祖大壽商議過後,也不一定會選擇換一個朝廷,畢竟東邊的建奴數萬精銳不是擺著看的,隻要他們統一了蒙古,也同樣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根據在韃子那頭的內線回報,韃子在山西丟了兩千真夷和數千蒙古韃子兵馬。


    而且河套林丹汗趁機東征,一舉收複了察哈爾,眼下整個漠南的蒙古部落已經開始觀望,畢竟在林丹汗沒有被徹底打倒的時候,直接投靠大金也是不劃算的,萬一林丹汗獲勝了呢?


    可黃台吉也沒辦法,幾次三番的大舉用兵,大金的國力也衰退的厲害,尤其是西征這一仗,雖然繳獲很多,但同樣損失也很大,不僅丟了個旗主,還有十幾個滿洲真女真牛錄被成建製的削弱,眼下後金自顧不暇,內鬥不休,哪裏還有餘力去繼續征討察哈爾?


    “可是咱們要往北邊撤,遲早要途徑朝廷治下,若無沿途補給,豈不是叫人拿捏住命脈了?”得到祖大壽私下書信告知的祖寬,也不願意在登萊前線繼續作戰了,畢竟這支七千人的關寧軍鐵騎,是他們最重要的保命手段,如果丟在這裏,那整個遼東關寧軍體係也就保不住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提什麽補給,地方補給,直接搶就行了,隻要咱們能活著活到遼東,朝廷就不敢將我們問罪,不然遼東一丟,韃子入寇,京師還有第二支明軍來保衛嗎?”吳鑲對此是看的通透,眼下啊,朝廷根本不敢對他們動手,唯一死的左良玉,那是因為此人愚蠢至極,居然舍棄了軍隊孤身到盧象升大營去請罪,這不是送上門給人殺嗎?


    “所以,隻要軍權在手,咱們就是安全的,朝廷無論此時如何震怒,也是決計不敢動咱們一絲一毫,不然西邊有李璟,南邊有孔有德,東邊有咱們,隻怕三處一動手,朝廷就完了,別看現在還坐擁江南和湖廣,可是這些兵馬和糧草都北上不了,所以朝廷為今之計,隻有哄著咱們,閑話少說,吩咐下去,舍棄一切必要的行裝,咱們隻帶幹糧和戰馬,立即回遼東去。”吳鑲算是把這些人給看透了,留在這裏,東江係獲勝,那麽關寧鐵騎是一個也逃不掉,


    如果回到遼東就不一定了,到時候以祖大壽為首,高第和他再握著三萬關寧軍的主力和地方幾萬軍戶,那麽即便是朝廷,也絕對不敢動他分毫,不然關寧軍再反,京師就徹底沒了翻盤的機會了。


    “好,我立刻通知下去!”祖寬見關寧軍上層已經達成了一致,準備拋棄大明這條快要傾覆的大船,於是趕緊下去吩咐軍馬開始收拾,還同時通知了同為關寧軍的金國奇,金國奇聞訊之後,仰天無語……


    是夜,關寧軍三部約萬人,攜戰馬軍糧等直接放棄防區,開始向西逃竄,在他們營帳周圍的其餘明軍各部,深夜中不知情況,於是不敢妄動,隻是等到天明查探時,才發覺關寧軍主力已經西逃,慌亂之下,還沒等朱大典穩住情況,其餘各部明軍即就地崩潰。


    首先崩潰的陳洪範和王洪兩部,他們本來就在先前的戰鬥被消耗的嚴重,朝廷補充的軍馬大多又給了其他部和重組登萊總兵本營,所以他們一直也就是在觀望,如今見戰鬥力最強的關寧軍跑了,也知道事情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了,於是各率本部兵馬西逃。


    這一動,可不得了,畢竟大白天的,誰都瞧得見,登州城上駐守的耿仲明聽聞麾下報告之後,立即帶兵上城牆觀望,見明軍各部開始崩潰,於是大為不解。


    “副元帥,咱們怎麽辦?明軍似乎不像有計謀,而是真的崩潰了。”毛承祿作為此時登州城內的二號人物,立即上來請示。


    “可是誰也不知道明軍為何突然崩潰,若是吸引咱們出城,而後以大軍斷我們後路,怎麽辦?”城池上的火炮彈藥不多了,也就不能增援城池下方作戰,特別是李九成戰死之後,耿仲明就更加不願意輕易出城了,他寧願死守著城池,也不想出城送死。


    “報~元帥,城池下射來一支箭矢,上帶書信!”正說話間,有一將校飛奔而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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