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到鍾鉞來上課就有些詫異了的人,在發現他居然一整天都呆在教室裏之後更是忍不住有些驚訝,雖然整天的課都被他睡了過去,可畢竟這是在教室裏睡的,比之前完全找不到人差得遠了。


    隻是他一整天呆在教室裏,下午時教室門口就有些熱鬧,靜好幫著老師從辦公室把作業本抱回來,走在走廊上就聽見了前麵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


    “鍾鉞今天一天都在教室,你那個帶在身上了嗎?趕緊趁著人在給他啊!”


    靜好偏頭看了眼被催的女生漲紅了臉,看著都能猜到她要來做什麽,“可是……可是,他要是直接拒絕了,我……”


    “你還當心他拒絕什麽啊?等會衝上去直接把話挑明了,不管他說什麽也好過你自己在這裏糾結啊,而且我還聽說,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和鍾鉞告白過,上一個找到他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在打人,直接就哭著跑回來了,你去搶了第一個,說不定就能行。”


    鍾鉞還沒有被人告白過?


    靜好把這句話默默地重複了一遍,想起他的那張臉,覺得還真有點可惜。


    她可惜了還沒兩分鍾,成功說服了小姐妹的女生已經衝了上來,頗為豪邁地一下扯住了她的胳膊,“同學,你也是a班的嗎?能幫忙把鍾鉞叫出來嗎?”


    她話才說完就看見了靜好胸口上的標誌,正訕訕地要收手,靜好點了下頭,答應得幹脆,“可以。”


    將作業本遞給走過來的課代表,靜好徑直走到鍾鉞的桌邊,在他的桌子上屈指敲了兩下,清脆的聲音像是一個按鈕,帶著整個班裏還有些嘈雜的聲音以波紋狀被按了關閉。


    鍾鉞抬頭看了眼她,揉了下睡得有些惺忪的睡眼,迷糊的桃花眼裏還帶著淺淺的霧氣,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沙啞,“幹嘛?”


    靜好突然皺了下眉頭,臉色微微有些泛紅,連語速都加快了不少,原本清冷的聲音在此時聽得有些像是快速砸進小潭裏的綿綿春雨,“到外麵去。”


    她說完話就快步回答了自己的位置,從桌肚裏拿了東西握在手心裏,快步朝著教室外走去,一直隨著她的移動在轉著視線的鍾鉞捏了下鼻尖,起身落後幾步跟在她的後麵,清晰地聽到了班裏零碎響起的“哦”。


    原本他還沒感覺到什麽,可是那調侃味道十足的“哦”闖進耳朵裏,再想到某人剛才泛紅的臉和匆匆拿了在手裏的東西,突然就有了個猜測。


    席靜好她不會是要告白吧?


    剛才好像看見她握在手裏的東西露出了一個角,非常清新的淡粉色。


    這是要拿著情書告白?


    正想著這個猜測,心下莫名地對如何回複有些猶豫,麵前突然就被塞過來一封粉紅色的信封,鍾鉞還沒有扯出個果然如此的笑,伸去接的手還停在半路上,就聽見了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


    “鍾鉞,我,我喜歡你很久了……”


    鍾鉞抬頭,漂亮的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那個轉過了拐角進了衛生間的人,裏麵全是被欺騙了憤怒,他再也懶得去聽眼前這個人在說什麽,抬腳直接就略過了她,朝著靜好消失的方向追去。


    .


    解決完自己突然到來的大姨媽,還感覺到了隱隱傳來的生理痛,靜好伸手捂了下小腹,一出門就感覺到了一道惡狠狠地盯著她的視線,隻是她才剛和那道視線對上,後者就飛快又氣憤地避開了,抬腳大步朝著教師走去。


    一直在班裏翹首以待的人剛看見鍾鉞走進來,大力地拉開椅子坐下,狠厲的視線一看就知道被惹得不輕,而且還在怒氣勃勃地生著什麽氣。


    見過他上午發飆的人都識趣地轉回了視線,正好看見了從門口進來的靜好,之前還泛紅的臉色有些蒼白,微微皺著眉倒像是也有什麽不適。


    等著看八卦的眾人被男女主角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彼此間對視了一眼,恨不得化身為偵探,推測出來著兩個人在剛才的五分鍾裏到底是做了什麽。


    這種熱情在放學後看見範林在鍾鉞的桌邊站了一會,然後就掛著一臉的不可思議湊到了靜好麵前時達到了頂峰。


    “鍾哥說你也會打架?而且身手還不比他差?”範林一向是鍾鉞說什麽就信什麽,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還在吐槽著眼前人的幾宗大罪,相當地興致勃勃,“正好我們等會要去打架,你也一起去!”


    靜好正被小腹裏隱隱傳來的疼痛折磨著,手機嗡嗡震了兩下,那個小霸王發了短信說不回來吃飯了,她低頭看了眼,連回都懶得回,按黑了手機屏幕,拎著書包就繞過了範林,“不去。”


    她拒絕得幹脆,範林也就沒再多問,轉身就走了回來,“她說不去,那我們還是三個人?三個打二十個,我還有點小怕。”


    “你還怕?”周簡看了眼聽見剛才第一句話就摁熄了手裏剛燃了半根的煙的人,“我猜現在二十個都不夠打。”


    .


    鍾鉞甩了下酸疼的手腕,動作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彎腰把被隨手扔在地上的書包撿了起來,甩了兩下抖落一陣灰塵,“我先走了。”


    坐在一邊大口喝著水的範林嗆了下,扯到了臉上新添的傷口,嘶著聲看見瀟灑跨上機車的人留下了一陣黑煙,刺鼻的味道更是害得他大咳不止。


    一邊比他好得多的周簡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兩下,難得給了兄弟個忠告,“重色輕友這種事,你大概可以學著習慣了。”


    而被控訴成“重色輕友”的人一路飆車回了家,靠在沙發上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時才想到最後一支煙已經在兩個小時前被他摁熄在了學校的桌子上。


    鍾鉞捂住額頭咒罵了聲,一把抓了茶幾上的鑰匙往外走,拐到最近的便利店買了包煙,站在門口點燃時一抬眼就看見了幾步外頗為眼熟的一個身影。


    靜好低頭看了眼那隻用一隻爪子踩著她的鞋子不放的黑貓,順著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看見了自己捧在手裏的關東煮,“你要吃?”


    黑貓相當靈性地喵了一聲作答,像是篤定了她不會走人,輕盈地跳上了一遍略微有些高的台階,又朝著她喵了聲,一爪子按在了旁邊空餘的台階上。


    “你不會是成精了吧?每次都能在我吃東西時冒出來。”靜好嘀咕了聲,將手裏剛買的東西放在另一邊,手一撐就跳上了高台,穩穩地坐在了那隻貓的旁邊,挑了個魚丸拿餐巾紙疊著放在了貓大人麵前,“你能吃吧?”


    她看了眼那隻迫不及待就低下頭去吃的黑貓,倒是被它勾出了些因為姨媽而消減的食欲,也戳了個熱乎乎的魚丸咬了一口。


    黑貓飛快地就搞定了自己的那顆魚丸,抬起頭將爪子按在了靜好的裙角,毛茸茸還帶著厚厚的肉墊的爪子壓在了她□□在空氣中的大腿上,雪白和純黑的顏色交雜,鮮明得刺眼。


    黑貓踩穩了一個爪子,將另一個前爪移上來就要接著往上爬,目標盯準了被她握在手裏的關東煮,小小的舌頭對準靜好伸來阻擋的手就要舔上去。


    “行行行,”靜好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將手裏的關東煮整個奉送了上去,還貼心地將裏麵的肉串都架在了杯口,“全部給你,不要舔我。”


    她從高台上跳下來,伸手摸了下得了食物就不認人的黑貓的腦袋,連它一個眼神的施舍都沒有得到,“你自己在這裏吃,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免得被你主人知道我又給你吃了不該吃的。”


    她拎了放在一邊的購物袋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半路還捂了下肚子,隱隱聽見她說了句髒話,清冷的聲音難得帶了點女生的柔弱。


    鍾鉞從綠化帶後轉出來,走到她剛才坐著的地方低頭看了眼那隻黑貓,靈敏的黑貓感覺到了陌生氣息的接近,敏捷一躍就躲在了樹叢後。


    他低頭看了眼還留著幾個貓牙印的關東煮,直接將手裏的煙摁了進去,一直未斷的煙灰在關東煮上浮了灰灰的一層。


    躲在樹叢後的黑貓委屈地叫了聲,轉身就朝著回家的方向跑去,準備回去和主人控訴一下今天遭受到了的暴行。


    欺負完一隻不會說話的黑貓,氣不順的鍾鉞終於氣平了點,洗了澡躺在床上,閉上眼後卻又想到了下午一覺醒來時看見的那抹人影。


    安靜又乖巧地站在他麵前,微微泛出紅色的臉就像是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的天空,漂亮又深邃,遙遠又迷人,視線停留多久也不會覺得枯燥單調,那比多變的雲彩還要炫目些的嘴唇微微開啟,隻對他一個人說著話。


    他猛然睜開眼,暴躁地罵了聲,轉了念頭控製自己不再去回憶那一幕,隨手從床邊摸了本書,翻著看了幾頁後合上,在腦海裏反複又單調地重複著,塞滿了整個腦袋,直至它漸漸陷入迷茫。


    隻是人控製得了自己的思想,卻從來控製不了自己的夢境。


    帶著潛意識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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