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過,剛剛熱鬧的遺跡已經恢複了平靜。


    在哥達菲的一再彈壓和解釋後,大部分遊牧民已經放棄了當場搬著大理石回家的想法。


    當然哥達菲的努力實際上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在努力了一番後,發現大部分建築是石灰的。


    要從黃沙中把大理石找到再挖出來,需要相當專業的組織者和工具,光靠蠻力是成不了事的。


    這裏畢竟隻是塞卜拉泰,不是羅馬,大理石隻是少數建築的用材。


    當然在北非地區,即使是石灰,也是很寶貴的建材。


    這些遊牧民已經知道了,來自的黎波裏港的醫院騎士團會幫助他們一起收獲這些建材,然後賣給商人,到那時,他們隻有出把子力氣,就都能得到豐厚的報償,人人都可以給妻子和女兒買上一串貿易珠。


    哦,貿易珠,多麽珍貴的寶物啊,妻子和女兒會多高興啊。


    所以他們大部分都安靜了下來,根據卡薩諾的安排,一部分人休息,一部分人去巡邏。


    卡薩諾要保護自己主力部隊的戰鬥力,所以要把這些次要工作交給比較弱的仆從來完成,醫院騎士團的士兵僅僅是在遺跡內部巡邏,避免那些遊牧民完全偷懶以至於敵人摸到太近的地方。


    大部分遊牧民對此都有些憤憤不平,走了一天的路,晚上還要搞什麽警戒。


    這夥異教徒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老子們在沙漠裏混了那麽多年。還要你們這些從海邊來的人教在沙漠裏怎麽過日子?


    老子們從來也不搞什麽警戒,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這個地方這麽偏僻,誰會來偷襲我們?!那些異教徒就是在玩弄我們。顯示他們的統治地位罷了。”老祭司今天失去了特權,不過倒也沒有慘到要巡邏,他是主動提出來幹巡夜的苦差事。


    他倒是沒有意識到哥達菲馬上要搞他了,隻是本能地抓住機會,乘機要離間吳忻和哥達菲的關係。


    “其實我們和阿明的隊伍根本沒有什麽衝突,他們大部隊經過的時候,也沒有吃人這種事。”飲腦者阿明對隊伍的控製力和自製力都不是優素福這個二代能比的。他知道在沒有優勢的時候,要低調行事。沒有大規模公開吃人,所以老祭司能給他洗地。“一切都是那些異教徒的指控,他們根本就是要離間我們和教友的關係。”


    “我就說這些信仰偽神的都不是好東西。”一個平日裏就十分虔誠,把信仰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遊牧民大喊了起來。“那現在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去通知祖瓦拉的教友。讓他們保持警戒,別被這些異教徒給害了。”


    當然他如此激動的另一個原因是他期待著祭司的位置,他根本不知道,知道也不會相信老祭司有私生子,就算沒有私生子,這個祭祀的位置八成也是屬於哥達菲的小兒子的,他隻當自己最虔誠就有機會日後成為祭司呢。


    “你瘋了,我們的家人還在的黎波裏綠洲呢。”一個也算虔誠,但是更關係家人的遊牧民立刻反對。“我們立刻去通報阿明大人的部隊。他們也不會輕信我們,就算我們最後取得了信任,他們也肯定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隨意出擊。”


    這是當然的策略。勇氣是好事,但是情況不明的時候,主動出擊未必意味著勇氣,反而是魯莽。


    “難道我們就這樣跟著這些異教徒去攻打教友?做邪神的走狗?!”虔誠的年輕人,家裏也有老父母,但是這個時候。他感到那些都不如自己寄托了人生希望的信仰重要。


    老祭司從駱駝上探過來,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穆蘭你的虔誠非常好!我們當然不能做邪神的走狗。從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開始,我們就是星月之主的信徒,除了星月之主我們誰都不認。”


    這個叫穆蘭的年輕人興奮地幾乎要從駱駝上掉下來了:“祭司大人,你說,我們該怎麽辦,你說什麽,我就幹什麽!”


    “好,好!”老祭司也有點激動,人民群眾都是支持我的啊,“這件事我們一定要從長計議,一方麵我們要讓駐紮在祖瓦拉的教友不至於被突襲,一方麵我們也要有自己的獨立性,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價值。”


    老祭司並不糊塗,他倒也知道關於食人魔的事情,總要有個防備。


    “穆蘭,你現在立刻拿著我的星月經做信物,然後去祖瓦拉找我們的教友,告訴他們醫院騎士團的異教徒要對他們不利。”向食人魔通風報信這種事,不是勇士幹不了,所以他把最好的人安排去幹這個事,安排好了報信的人,他繼續說道,“明天我們一早,吃飯的時候,你們先鼓噪食物不足,然後聽我指揮,我們直接嘩變,異教徒人數有限拿我們沒辦法的,不論祖瓦拉的教友來不來,我們都能安全回到部落。”


    老祭司的計劃相當保守,他知道自己無法在醫院騎士團的旁邊,拿下哥達菲,因此選擇自行潰退。


    吳忻和他一樣不確定祖瓦拉的情況,很可能不會攻擊他,而是選擇回到的黎波裏再說。


    那時候,祖瓦拉的那些食人魔和半食人魔,也會知道吳忻他們曾經來過,不論會不會追擊,吳忻的情況都會極端惡劣,退守的黎波裏港都很勉強,絕不會再有心幹涉綠洲外的其他部落。


    老祭司深信部落中保守、傳統的力量足夠強大,沒有醫院騎士團的支持,哥達菲絕不是他的對手。


    “快,快,發現他們了。”


    “這個祭司要帶著部落裏的狂熱教徒投敵。大家殺啊!”


    然而就在老祭司謀劃得差不多的時候,一陣喊殺聲忽然響了起來。


    老祭司找了個頗為隱秘的地方來搞密謀,所以醫院騎士團的專門負責追蹤的騎士花費了比較長的時間才找到他們。


    然後吳忻就帶著德弗李希女騎士殺過來了。卡薩諾的身體不好,而且營地那裏需要鎮得住的人物。


    吳忻自信就憑自己和德弗李希帶著十幾個醫院騎士團的士兵,就足以對付老祭司。


    他的判斷沒錯,老祭司一共隻帶出來五六個絕對可靠的遊牧民。


    “這個鬼地方這麽隱秘,肯定是在策劃陰謀,大家快上啊。”老祭司主動要求出來巡夜,吳忻自然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雖然沒有證據。不過無所謂了。


    他才不管這個老祭司在幹嗎,不論他在策劃什麽。吳忻的策略都是一樣的。


    除舊迎新的大事可不是請客吃飯。


    黑暗中突然響起了陣陣喊聲,老祭司和他的幾個親信當然是立刻陷入了慌亂。


    “快,快,我們去祖瓦拉。”


    “讓阿明大人保護我們!”


    心中有鬼、實力也處於下風的老祭司不敢反抗。連忙朝著西北逃跑。


    看到他不敢反抗,德弗李希女騎士心中大急,她立刻要催動魔性鎧甲加速追擊。


    吳忻一把拉住了她:“別急,追得太快,把他抓住了怎麽辦?”


    …………..


    雖然經過了大規模的擴建,班加西港的碼頭依然是如此之小。


    隻有有限的幾艘巨型帆槳並用船能夠入港,進行直接補給。


    其他的小船就能自己找個地方下錨了。


    這讓大部分海盜自然是痛恨到了極點,無數人都在內心咒罵做出這個決定的首領。


    當然也僅僅是在內心痛罵,沒有人會愚蠢到公開侮辱首領。敢於這麽做的人,嗯,都已經回歸了星月之神的懷抱………….


    碼頭上。一群法語組的騎士正圍攏著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巨人,大部分人都感到渾身不自在,隻有為首的一個女人很自然放鬆。


    身上有巨人血統的巴巴羅薩-海雷丁看也不看其他人,他需要異教徒中的合作者,但是又鄙視這些合作者,特別是他們當了叛徒又接受不了自己是叛徒的樣子。最讓他惡心。


    隻有那個女人,他給予了超乎尋常的客氣。他甚至努力低下他巨大的身軀,湊懂她的耳邊來說話:“尊敬的美萊迪殿下,想不到布達一別後,我們那麽快就能再見麵啊,而您已經成了一位殿下。這一次的事情也是多虧你了,剛剛那五十個來自法蘭西王國,又信仰暗日奴隸就是蘇萊曼大帝善意的證明,我的船上已經沒有法蘭西的劃槳奴隸了,如果能控製整個突尼斯蘇丹國,我會把整個控製區內裏所有來自法蘭西的暗日奴隸全部釋放。法蘭西王國臣民在突尼斯地區的財產也都會得到保全。”


    任何鎮國法師和護國武士都會得到類似於王子的稱號,美萊迪身為選民,當然也是護國等級的實力。


    “他還提到了對您個人的慰問,他對您的情人和孩子被殘忍邪惡的術士皇族迫害而死感到非常痛心,請您務必節哀順變。”海雷丁說的是星月語,可是能聽懂這種敵人慣用語言的醫院騎士很多,他們都有些震驚了。


    美萊迪在布達之戰中,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法王和真選教皇又是什麽角色?


    “我代表法蘭西斯陛下感謝蘇萊曼大帝和您的厚意,對我個人的慰問我也確實感受到了,不過這僅僅是補給一番而已,不要那麽急著就宣告勝利。”對於海雷丁的客氣,美萊迪表現地並不算很熱情,她作為希瑞克的選民,當然有資格代表法王了。


    這一次在法蘭西王國幾位密使的牽線搭橋下,蘇萊曼大帝從亞曆山大港秘密輸送了一批物資,集結在班加西港,這個本應是抵擋巴巴利海盜前線的地方完全變成了海雷丁的前進基地。


    對於美萊迪來說,這一切當然不僅僅是出於個人恩怨,而是無奈的選擇。


    班加西港這個地方。如果她不勾結異教徒,那就是第一個死了,即使勾結了異教徒也有點飲鴆止渴的味道。


    不過哪怕是情況惡劣。她對海雷丁的態度依然不算客氣,她畢竟是希瑞克選民。


    “那是,那是,追求勝利的道路上最重要的就是謹慎。”海雷丁卻毫不在意,雖然他如今是上百艘海盜船的首領,而對方隻控製著一座小小的堡壘,他依然以其他海盜從來沒見過的謙卑討好著美萊迪。“不過也請您相信我的能力。補給是真正決定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有了這充足的補給。亂成一團的突尼斯蘇丹國,絕對沒有能力抵擋我的雷霆一擊。”


    海雷丁的話讓周圍幾個法語組騎士都是感慨萬千,怪不得蘇萊曼大帝會讓這個海盜專門負責地中海戰局,他完全有能力獨當一麵。


    他們都知道海雷丁不是在說大話。因為入港的每艘巨型帆槳並用船上,都有數百氣質和其他海盜格格不入的人。


    其他海盜對於工作很是抗拒。


    而他們明顯都有些暈船,可是還是在努力搬運物資,而且完全沒有竊竊私語,互相咒罵,就算隊友有一些狀態不佳,也隻是努力幫助,盡量補缺。


    甚至就算是被暈船和連續的工作折磨地要嘔吐,也是掙紮著先報告隊長。然後才趴到甲板邊去嘔吐。


    這是耶尼塞裏新軍,奧斯曼帝國賴以威加天下的勁旅,看上去蘇萊曼大帝一共給了海雷丁上千耶尼塞裏士兵。


    他們知道僅憑這些耶尼塞裏和海雷丁的上萬海盜。哪怕來硬的也有可能滅亡內部不穩的突尼斯蘇丹國了。


    更不要說有班加西這次秘密補給帶來的隱蔽突襲優勢了。


    他們還不知道,這股精兵還不是全部,蘇萊曼大帝在突尼斯蘇丹國當地,還有其他支援的安排。


    幾個海盜船長都對著法語組的騎士們怪腔怪調地笑著,他們可沒有海雷丁的城府,隻是要抓住機會羞辱這些曾經的對手。


    海雷丁已經嚴厲地警告了他們。但是也隻能製止他們亂說話,不讓他們笑是不可能了。


    這讓法語組的騎士都擔心自己的未來。


    東方的埃及是奧斯曼帝國的省份。


    南部是絕望的沙漠。


    北麵是海,最近的陸地就是克裏特島,因為內戰,威尼斯共和國分裂為本島和克裏特島兩股勢力,後者已經成了奧斯曼帝國實際上的附庸,這讓班加西港的北部也是奧斯曼帝國艦隊控製區。


    西部的突尼斯蘇丹國如果再落入他們的手中,班加西港和的黎波裏港就完全被包圍了。


    蘇萊曼大帝和法蘭西斯國王的同盟能持久嗎?


    兩國國內勢必都有極大的保守勢力反對這個同盟,真選教皇不論心裏怎麽想,一旦法王公開和異教徒同盟,一定會開除法王的教籍,解除臣民對他效忠的義務。


    到了那個時候,各種野心家和狂信徒都會跳出來,焦頭爛額的法王還顧得上他們這些地中海南岸的倒黴蛋?


    “那個小術士,我希望你盡快帶給我,這是蘇萊曼大帝對我的諾言。”美萊迪是堅決要報殺子之仇,哪怕和術士皇族作對到底也在所不惜。


    “這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海雷丁還不知道吳忻已經被阿明抓住,然後又逃走了,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認為這是什麽大事。“這一次我要直航突尼斯城,不過我會派錫南船長辦這件事的。”


    “由錫南船長來負責,我也就放心了。”這位錫南船長是奧斯曼帝國的重將,在整個地中海也是凶名赫赫,事實上美萊迪甚至有點意外,這個人會被調出主戰場。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無非是內部傾軋而已,海盜和海軍的矛盾。


    “等抓住那位小術士之後,殿下你不介意我先享用一番吧,哦,這是我的夢想,一個術士皇族的術士,還是男性!”海雷丁的臉上流露出狂暴和淫惡的表情。


    “玩得愉快,把他活著交給我就行。”美萊迪完全不反對,甚至很期待海雷丁的暴行。“隻是我聽說許蕾姆蘇丹也想要他?”


    “哼,我接受也隻接受蘇萊曼大帝的命令,大帝說了被這個術士活著交給你,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任何大帝國內部都是很複雜的。


    補給持續了大半天,第二天早上,海盜們就踏上了西進之旅。


    海雷丁等船全部走了,才轉身向美萊迪告辭,他告別時的話,讓本來就很惶恐的法語組騎士們,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抑鬱之氣。


    “美萊迪殿下,其實這一次來,我還帶著蘇萊曼大帝其他的話。”海雷丁的話說明了他為什麽如此謙卑。“布達一別後,他對您的風采仰慕非常,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前往伊斯坦布爾侍奉人間的霸主。”


    “嗬嗬嗬。”美萊迪先是發出了嗤笑之聲,她冷冷地瞥了海雷丁一眼,好像在嘲笑他的無知,“人間霸主?你們這些井底之蛙。”


    不過她隨後話鋒一轉:“如果蘇萊曼大帝願意放棄對邪魔的信仰,接受洗禮皈依上帝,那麽要我去托普卡皇宮侍奉他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美萊迪話一出口,法語組的騎士就知道她是拒絕了,這是蘇萊曼大帝絕不可能答應的條件,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讓奧斯曼帝國陷入內戰,哪怕這個女人如此美麗誘人,而且是堂堂護國。


    “哈哈,歐羅巴諸國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我一向敬佩,隻有這自稱真神,貶敵為魔的話術,我不是很看得上。”


    對於這個結果早有預期,海雷丁沒有多少意外和失落,他再次躬身行禮,最後縱身一躍就跳進了大海,隻留下巨大的水花和攝人心魂的大吼。


    “天下之事,隻論勝敗,勝神敗魔,口舌何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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