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城中,最後一支忠於光明帝國的力量,正在做最後的討論。


    “對,必須去救岡千戶,而且要快,不能等晚上!”


    “拖得越久就越危險,也許大多數人認為野豬皮是凶狠的強盜,我卻知道他是能洞悉人最深處的秘密和**的幕後蜘蛛,間諜戰的宗師。他攻打任何稍具規模的城市都從不選擇強攻,遼陽內部一定也是千瘡百孔,如果沒有因為支援沈陽丟掉大部分精銳,那麽還有一線生機。現在的情況下,根本堅守不了幾天。”


    吳忻不僅支持老供奉的計劃,還比他更激進。


    他要救岡薩雷斯,但更要救沈陽城中的數萬百姓:“岡千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們也不能為了救他耽誤大事,不論能不能在白天找到岡千戶,我們今天晚上就要拔掉一個節點,先從小的開始。皇上待我吳家恩重如山,我到遼東來,不是為了苟延殘喘,而是為了報效聖恩的,岡千戶一定能理解我,他如果在這裏也一定會先完成皇上和廠公交代的任務。”


    “說得太好了,吳千戶,為了光明皇帝,和那個廠公……………”維爾福岡確信岡薩雷斯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不過現在他全身心地在努力學習吳忻的演技,可惜他這個倒黴家夥的魅力和吳忻幾乎是有“種族魅力差異”的地步了,而且吳忻對光明帝國的真實感情。本來就不是任何演員能表達的,他實在是緣木求魚。


    當然眼下的情況下,老供奉也無法確信他是在演戲。就算覺得他有點假,大概猜測他是在嫉妒吳忻得到了神鷹丸,所以也隻是無視了維爾福而已。


    老供奉對吳忻深深鞠躬,就好像對已經死去多年的李成梁和李如鬆一般:“吳千戶真是我皇明的好兒郎,吳千戶如此英姿勃發的少年郎都不怕,老夫行將就木之人又有什麽放不下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我去給還活著的夥計們說說。和吳千戶一起拚了,吳千戶放心,老夥計們也不是孬種。”


    雖然這樣行動極大地加大了危險,但是老供奉還是立刻表示了支持然後去準備了。


    “找一個當過斥候、殺過獸人和精靈的老家丁。白天行動,人不能多。”吳忻又加了一句,晚上可以大家一起行動,但是白天主要還是以搜索為主,人太多可能引來精靈的巡邏隊。


    那些特警的跑車讓吳忻至今印象深刻,雖然實際上精靈隻是騎著馬而已,但是被騎兵部隊纏上,依然是極其危險的。


    吳忻等他走後,又對聽了他的話後若有所思的幾個夥伴說道:“我們必須在三天內解決問題。明天或者後天就是遼陽城破的日子!第七天,我們要麵對的野豬皮親自率領的大軍,整座沈陽城都會被犁一遍。到那時這座看似堅固的金庫就是我們的墳墓。”


    吳忻多少有點誇大其詞,他相信野豬皮確實命不久矣,阿斯摩蒂爾斯絕不是一個寬容的上司,失去赫圖阿拉祭壇的責任,僅僅死去的洪太肯定不能挽回,野豬皮肯定也受了連累。


    而且如果遼陽不破。他自然不會回來,遼陽若破。野豬皮就更無暇離開。


    根據這個主線任務的獎懲數字,他認為最大的可能是代善或者莽古爾泰在第七天帶著正紅旗或者正藍旗的人馬來清理沈陽。


    但是即使是一旗的精靈部隊回沈陽來,吳忻他們要熬過最後一天也將是極為艱難的事情。


    吳忻懷疑李家的金庫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目標,如果僅僅想要活著也不能被它表麵上的堅固迷惑了,金庫這種程度的防禦對付盜賊可以,對付正規軍是沒有意義的。


    不過吳忻並不打算堅守,那麽倉促地離開這個物資充足的基地就沒有必要了。


    迪莉雅和維爾福第一時間明白了危險。


    “吳千戶說得對,不能等,必須出擊。”迪莉雅不經意間也用了這個世界的稱呼,她根據這幾次任務的經驗,認同了吳忻的策略。“阿爾法不喜歡無用之人,與其最後一天作困獸之鬥,不如嚐試破掉幻陣,沈陽城中居民眾多,還有殘軍混在其中,一旦亂起來,未必不能把有限的精靈軍再打出去。”


    維爾福也點了點頭:“嗯,不能幹等,那些該死的和尚讓我喝了那麽惡心的血水,總要讓他們付出點代價。”


    火鍋店是大節點,寺廟是小節點,維爾福對吳忻計劃的支持是有限的,但是也足以讓兩個新人不再發出質疑了。


    過了一會,老供奉帶著一個最有經驗的斥候就回來了,吳忻他們也不耽擱,立刻出發了。


    走到街道上,吳忻就看到整個沈陽城都非常忙碌,整個街道上到處是人。


    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居民都在無意識地行走,他們手中拿著自家的飯碗,亂走的同時,時不時地津津有味地在吃著裏麵的泥巴。


    泥巴吃完了,就跪下磕頭,然後去幻術節點排隊。


    吳忻這是第一次看清幻術節點的真正麵目,和在幻境中一樣,火鍋店就是火鍋店,寺廟就是寺廟。


    隻是原本散發香氣的大爐子,實際上是在散發著燃燒屍體惡臭的焚屍鍋。


    也許是因為時間倉促,鍋子架得並不是很穩固,所以那些擾亂秩序的居民是最危險的,他們對焚屍鍋有一定的威脅。


    偶爾有居民感知較高,但是不是非常鎮定的人物,即使看破了迷霧也沒有什麽用,隻會加速死亡。


    大部分人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往往會發出驚恐的大叫,精靈和獸人的巡邏分隊就會立刻撲過來。把這些潛在的威脅殺死。


    精靈和獸人會直接把各種“不守規矩”的居民丟進焚屍鍋,爐子後麵的出水口會有混雜著肉塊的漿汁流出來,人類叛徒要把這些東西過濾。把肉和漿汁分開。


    然後精靈指揮著獸人和人類叛徒把這肉塊給已經不行了的居民,吃了肉的居民大部分也會很快死去,也被投入焚屍鍋。


    寺廟裏的人類叛徒,就是和尚。


    而漿汁的產量很高,可以混入泥土中,光頭們一個個忙得都要虛脫了,才能勉強保證那些居民人人都能吃上“紅豆湯”。


    其他人倒還好。隻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到底吃了什麽的吳忻感到一陣反胃。


    這個工作對於精靈和獸人來說似乎也是相當艱難,不過他們至少都有條白布蒙臉。而人類叛徒不僅要負責最可怕的工作,而且完全暴露在毒氣中。


    這些叛徒在吳忻看來也並非全部十惡不赦,他們也隻是糊裏糊塗的士兵和沙彌而已,很可能根本就身不由己。必須死的是軍官和僧官。


    “火鍋店的敵人比較多,寺廟的比較少。”迪莉雅看到吳忻看著火鍋店久久不說話,小心地提醒他不要衝動。“沈陽城很大,敵人的兵力有限,我們隨便突擊一個節點後,不難找一個院子藏起來,。”


    “狄千戶說得對,我們這幾個人對沈陽城的地形非常清楚,現在居民又都離開自己的家。就憑那些精靈咬不住我們。”老供奉也支持迪莉雅,他也覺得這個吳千戶既有領導力又有判斷力,隻怕他忠心太強。操之過急。“我們還是先找岡千戶,等到晚上我們先從小節點開始,試一試敵人的強度,如果可以,再拆大節點。”


    吳忻點了點頭:“好,先找老岡去。”


    就在吳忻決定按照計劃行事的時候。城市的另一頭忽然傳出一陣巨響,然後精靈巡邏隊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趕去。


    甚至守衛節點的獸人和人類叛徒。也被調走了大半。


    沈陽城裏的精靈實在是太少了。


    ………..


    遼陽城下,精靈軍的帳篷密密麻麻,金頂大帳篷中,一場軍事會議剛剛結束。


    野豬皮的身體確實不佳,雖然沈陽方向一直有一股紫黑氣飄來,緩緩地鑽進他的身體,但是他在軍事會議上幾乎沒怎麽說話。


    各項命令都是由代善的長子嶽托發布的,野豬皮隻是坐在上首,始終不發一言。


    當然人人都不會懷疑,這場戰爭的指揮官依然是野豬皮而不是少年嶽托。


    發布完命令,其他部將紛紛告退,帳篷裏隻剩下了野豬皮的子孫二十餘人。


    雖然連戰連勝,代善依然頗為憂慮:“哎,我們精靈終究是太少了。”


    遼陽城下雖然有整整四萬五千的精靈部隊,代善也不覺得人手夠用。


    雖然已經殺了十幾萬人,但是廣寧那裏光明帝國還有來自河南、山西、兩湖的幾萬大軍。


    莽古爾泰卻一下子興奮了,他毫不客氣地罵道:“你喊什麽,動搖軍心之罪你不知道?給了你三萬部隊去拿下遼陽城,而且全部都是精靈,我的部隊算上獸人和人類也隻有一萬五千,要對付廣寧和山海關的十萬援軍,你還喊,我怎麽辦?!要不咱倆換換?”


    “住口!”一直看著兩兄弟鬥爭的野豬皮大吼一聲。“不得對你的長兄無禮,跪下,立刻向他道歉!”


    聽了野豬皮的話,莽古爾泰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平日就是這樣和代善說話的,論無禮的程度,這一次他的這點牢騷話,根本排不進前十。


    而且這一次,代善的話確實有一點動搖軍心的意思,所以他才抓住機會想要削弱他的威信。


    可是野豬皮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你的長兄在外人都退出之後,才說了幾句謹慎的話,這根本就是家裏人的私房話,也是長兄對你們的告誡,你亂喊什麽?還動搖軍心,我看是你在動搖軍心。”


    莽古爾泰環視了一遍軍帳,雖然外人都走了,可是除了野豬皮和代善以外,其他都是他的弟弟和子侄,人人都是幸災樂禍的神色。


    這一跪,他的麵子何存?


    他實在是遲鈍,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跪根本就是臣服的意思。


    其他很多精靈王子都比他機敏,大部分都隻是順便看他的笑話,人人都在認真思考野豬皮發難的原因。


    過去的幾十年間,他從來沒有如此為任何兒子撐腰,真正的長兄褚英因為自認為是當然的繼承人,冒犯了他的權威就被處死。


    代善和大妃阿巴亥的那點不知道算不算私情的事被公開後,他一直被打壓得非常厲害,後來他家裏又出了後妻欺負前妻之子醜聞,而且鬧得很難看。


    他被野豬皮連番痛斥,洪太又得到了阿斯摩蒂爾斯的厚愛,人人都覺得洪太應該是繼承人了。


    然而在洪太死後,情況似乎又起了變化。


    “我讓你跪下!”莽古爾泰的遲疑,讓野豬皮大怒,他從寶座上站起來,並抽出了自己的藍黑的寒冰長刀。


    莽古爾泰相終於怕了,野豬皮的脾氣他知道,不跪下來,真有可能當場砍了自己。


    “哥哥恕罪,是弟弟糊塗了。”莽古爾泰的話讓代善心花怒放,他雖然雄心不夠,但是分辨情勢的能力是足夠的,父親這是大聲宣告,他恢複繼承人的地位了!


    他昨晚上就有預感了,他的兒子嶽托在晚飯時告訴代善,明天他將會代爺爺發布軍令,代善當時就意識到,雖然野豬皮讓阿濟格繼承了洪太上神祭祀的位置,但是實際上應該是屬意自己做他的繼承人了。


    分配任務也證明了這一點,莽古爾泰去應對援軍,而他來負責破城,因為野豬皮早有布置,這個任務是吃肉的好事。


    野豬皮把分配戰利品的權力也給了他,跟隨他進城的幾個弟弟,都要仰賴他。


    他連忙要扶起莽古爾泰,營造一個兄友弟恭的大好局麵。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讓他滿意的話,根本沒有讓野豬皮滿意:“你這蠢貨不許自稱弟弟,你是奴才,代善以後是你的主子,是你們所有人的主子!”


    代善幾乎幸福地要昏厥了!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打了一個擺子,渾身上下都冷得鑽心,這是野豬皮的測試?!


    看看他有沒有不臣之心,剛剛幸福的表情不會被看到了吧?!


    這個時候,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嶽托的眼睛,他的兒子一個穩住的眼神,代善的心放了下來。


    嶽托在示意他不要傲慢,也不要緊張。


    他和野豬皮的關係確實更接近君臣,但是他和嶽托卻是父子,父子之間大多數是能看懂對方的。


    野豬皮的話讓精靈王子們人人變色,莽古爾泰更是不顧一切地大喊:“父汗,不能啊,這個狗東西想要睡你的女人,騎你的馬,他………..”


    不用想,代善和阿巴亥大妃的那點浪漫情事,大部分都是莽古爾泰幫忙傳播的。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野豬皮迎麵一拳給打進了肚子,然後野豬皮一手拿起了他的寒冰長刀。


    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把權威傳遞給代善。


    莽古爾泰是他兒子,這些年打仗也算用命,但是為了他的事業永遠傳承,殺了也就殺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個了。


    多年積威下,一貫凶橫的莽古爾泰牙齒打顫,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隻是眼淚汪汪地看著野豬皮畢竟自己。


    “父汗息怒,決戰之前殺將不祥,請父汗允許他戴罪立功。”這個時候,一個莽古爾泰自己都沒想到的救命恩人出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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