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迪斯勞斯一路上走著,看到他的花園裏,到處是廚師們栽種的草莓和藍莓,也許還有一些桑椹。


    漿果是最有價值的農產品之一,很多“中堅”“精銳”級的營養劑都可以用一些漿果的菁華來提升品質。


    而一些漿果中的變異種,比如拉迪斯勞斯剛剛看見過的一掛半藍半紅的桑葚,再配合上其他原料,甚至能夠製作幾種“護國”營養劑,能夠維持“護國”武士身體狀態,或者讓“核心”武士有更大機會升級的營養劑。


    不過即使是以“護國”營養劑的標準,這也是一種很罕見很不經濟的製作工藝,因為漿果的產量從來是很低的,而其中的變異種更是極為罕見。


    因為漿果並不是經濟的營養攝入來源,否則人類就會薔薇科而不是禾本科作為自己的主食了。


    種植漿果是最消耗人力的農產品。


    拉迪斯勞斯從來不檢查廚房賬本,他隻關注每年王宮的總消耗,不允許超支,然後細賬的問題就全部交給女總管瑪格麗塔。


    不過這不是拉迪斯勞斯信得過那些廚師,就算不查賬,拉迪斯勞斯也知道這些漿果絕不可能因為種在自己的廚房後麵,就免費供應自己的宮廷。


    哪怕瑪格麗塔女總管和女廚師絕不是什麽朋友,也不可能把廚師們的外快統統擠幹,因為這些漿果除了那麽一成半成的出產會被交公,以作為場麵上的交代之外,一大半的漿果被女主廚用來在宮廷中經營人脈,剩下的很小一部分才是廚師們的福利。


    宮廷中有許多覬覦這份利益的人,可是任憑他們怎麽計算,女主廚在漿果生意上幾乎是不取什麽私利的。當然她自己的那一份管理報酬還是有的,但是就這麽點利益,就不值得去搏鬥了。


    所以如果瑪格麗塔女總管不希望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那麽就隻能接受自己的一份漿果,然後閉上一隻眼睛。讓事情順利地運行。


    當然公平得說,種植漿果是很累的工作,這麽一小塊花園,已經耗盡了廚師們大部分的業餘時間,菜做的難吃,是以頂級到吹毛求疵的宮廷標準來說的,總歸是要花大量時間的。


    然而對於廚師們來說,僅僅是十幾分鍾就能走一個來回的地方。拉迪斯勞斯去朝裏麵走了幾個小時。


    隨著他走得越來越遠,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潮濕,光線也越來越黯淡。


    高聳茂密的植物把陽光都遮住了。


    花園似乎成了一個雨林。


    而且一路上,各種不常見的、美麗絢爛的漿果也越來越多了。


    拉迪斯勞斯走了很遠的路,又累又渴,但是他不敢吃,因為他知道這些漿果中,很多是有毒的。


    更糟糕的是,除了不能吃的漿果,還有其他東西在考驗他。


    拉迪斯勞斯感到自己的腳趾麻木了。他一開始以為是走路走得久了的正常反應,但是下一刻,他意識到隻有一隻腳麻木了。


    上一次來這裏時。那個德魯伊提醒過他,這是有東西在吸他的血,那隻蟲子的名字他記不起來了。


    術士麽就是這樣的。


    剛剛以為是腳麻還好,可是一想起來那蟲子的樣子,再想想它正在自己的腳趾間狠狠地抽自己的血,英俊的術士就是一陣發虛。


    拉迪斯勞斯連忙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後把那隻叫什麽來著的蟲子給倒出來,可是他剛剛坐到那塊似乎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上,就意識到不好。


    他被咬了。


    拉迪斯勞斯不顧屁股上的劇痛。連忙給自己施展了一個“鬼麵術”。


    那塊“石頭”是一隻巨大的綠色蟾蜍,它用自己長長的舌頭刺了拉迪斯勞斯屁股一下。


    它正在狩獵。但是看了看拉迪斯勞斯身上的魔法,以及人類過於巨大的體型。蟾蜍最終在心裏罵了一聲晦氣,然後噗通地跳走了。


    ‘晦氣!’拉迪斯勞斯也隻敢在心裏痛罵,他生怕找來其他的掠食者。


    拉迪斯勞斯最終也不敢在脫靴子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堅持多久。


    好在又過了幾步,拉迪斯勞斯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紫紅色漿果,足足有兩層樓那麽高大。


    這東西似乎是蛇莓和草莓的混合體,隻是放大了一萬倍而已。


    一隻身上帶有的白色斑紋的超級大蜥蜴在守衛著這個大莓,拉迪斯勞斯記得它,這是那個德魯伊的動物夥伴。


    當然如果是一個法師的話,就會記得這是一隻有天界血統的撕肉龍。


    看到拉迪斯勞斯靠近,它立刻跳了過來,朝著他“嘶嘶”地吼叫。


    “喂,人呢?”拉迪斯勞斯立刻朝著那個大莓子吼叫,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我累死了,快開門!”


    “大汪,不要鬧了,你不認識我了嗎?”得不到回應,拉迪斯勞斯明顯能感到大蜥蜴的敵意漸漸變強,他不得不做出了一個戰鬥姿態,準備釋放魔法,而這更進一步加劇了大蜥蜴的警惕。


    它確實記得這個英俊的術士,如果不是記得這是主人的主人的情人,它早就撲上去了。


    “別鬧了,我身上沒帶多少施法材料!而且傷了大汪,你們不就沒人看家了嗎。”眼看著大蜥蜴就要撲上來,拉迪斯勞斯把女主廚給他的那個飯盒給拿了出來,“這是你最喜歡的餅幹,這個鬼地方可沒有吧,被大汪吃了多可惜。”


    然而拉迪斯勞斯的吼叫最終是沒有任何結果,他走進那個大莓,推開了一個凹陷的地方。


    這個動作激發了大蜥蜴的防禦機製,它從背後衝過來把拉迪斯勞斯按倒在地。


    拉迪斯勞斯倒在地上,手中的飯盒也被搶走了。


    一個低沉誘惑,讓拉迪斯勞斯鬆了口氣的女聲終於響了起來:“沒有得到邀請,怎麽可以私自就進入女士的臥室?太無禮了。”


    “我不是讓瑪麗跟你說了,我要來嗎?我嚴格按照你的要求。提前兩個禮拜通知你了啊!”


    “你讓她說了,可是我同意了嗎?嗯?”


    “我不來,你就發脾氣。我來,你就這樣對我……….”


    “要不是有事求我。你會過來?這條路,你都不認識了,那個轉角可以節約一半的路程你都忘了,你們男人,你們這些男人。”


    “我錯了,我錯了,你先讓這鬼東西……….”拉迪斯勞斯的稱呼讓大蜥蜴很不高興,它把黏糊糊的頭壓到了術士鮮亮的禮服上。“揍開,揍開!”


    “這是新年宴會的正式禮服,好幾百塔勒一件的…………”拉迪斯勞斯是真的急了,“怎麽折騰我都可以,不要跟錢為難啊。”


    一個響指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放開他。”


    拉迪斯勞斯在蜥蜴離開後,也不站起來,隻是立刻把靴子脫掉。


    然後那隻大蜥蜴又撲了過來,把什麽東西從拉迪斯勞斯的腳上咬走了,連襪子、帶血肉一起咬走了。


    “胡安娜。你瘋了,啊!”拉迪斯勞斯一邊慘叫,一邊觀察自己的腳。還好,雖然血肉模糊,但僅僅是皮外傷,“我的腳趾被咬掉了,啊!”


    “這就是你三個月不來看我的下場!”胡安娜聽著拉迪斯勞斯的慘叫,終於是有點於心不忍,“別嚎了,伽利雷,給他弄點藥膏。還有把餅幹給我。不要讓狗狗靠近餅幹。”


    她下令的對象,是一個渾身上下隻有破破爛爛的幾張獸皮的男子。他身上別著一根木棍,腰帶上紮著十幾個瓶子。


    眉眼看上去至多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可是氣色卻很蒼老,身心疲憊,像是一個過年領不到工資的民工。


    撕肉龍大汪吊著從拉迪斯勞斯腳上撕下來的那隻蟲子,正準備吞進獨自,卻被這個獸皮男子一把抓住了脖子,然後雙方又吼又撕,最終大半隻蟲子都落入了獸皮男的手中,被他裝進腰帶上的某個瓶子。


    “你真是的,大汪那麽可愛,讓他吃點好的有什麽關係?”胡安娜很是擔心地看著自己的餅幹,“快點,給他上藥,把餅幹給我。”


    “二十個塔勒。”疲憊的獸皮男把餅幹丟給胡安娜,當然不是在為自己的餅幹要價,他掏出一個瓶子,然後準備把藥膏塗在拉迪斯勞斯的腳趾上。


    然而聽到他的價格,拉迪斯勞斯連忙停止了慘叫,快速把腳塞回了靴子:“該死的騙子,下流胚,你以為這是紅衣大主教祝福的聖水啊,這麽個藥膏要收我二十個塔勒?!”


    那個獸皮男伽利雷並沒有收回自己的瓶子,他對拉迪斯勞斯的汙蔑毫無反應,隻是淡定地說道:“紅衣大主教祝福的聖水如果是隻賣二十塔勒的那種,說不定就等於治療微傷。對被黑麵螞蝗咬傷的傷口,大概要一大缸才能治好,我這個用黑麵螞蝗的幼蟲製作的解毒劑,隻要二十個就能治好你,而且不會讓你連續幾天睡不著覺,也不至於幾天不能走路,實在是公道的價格。”


    “我很好,我不需要什麽藥膏!”然而拉迪斯勞斯堅決拒絕,這分明就是敲詐手段嗎,你當拉迪斯勞斯大爺沒見過?


    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大莓,和外麵的原生態不同,大莓內部裝飾華麗,各種家具一應俱全。


    “給他塗上吧,記在帳上。”然而胡安娜卻知道這個黑麵螞蝗能給人製造多大的痛苦,“別鬧了,我被這東西咬過,他沒胡說。”


    既然胡安娜這麽說來,拉迪斯勞斯也就不好拒絕了。


    他脫下鞋子,任由對方幫自己塗上了藥。


    伽利雷塗藥塗得很小心,薄薄的一層,但是覆蓋了全部傷口,看來那個藥劑確實是很貴。


    他完成之後,對胡安娜鞠了個躬:“那麽就這樣了,女王陛下,藥劑二十個塔勒,一路上保護攝政殿下穿過走廊二百個塔勒,一共是二百二十個塔勒。”


    胡安娜還沒說話,拉迪斯勞斯又大吼:“什麽?你在保護我?那隻癩蛤蟆咬我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在擋住它的妻子。”要不是有德魯伊的保護,一個術士是無法穿過這片雨林的,“蘋果蟾蜍是夫妻一起捕獵的。雌性蘋果蟾蜍的體型是雄性的十倍,相信我。你不會想見到它的。”


    拉迪斯勞斯還想說什麽,胡安娜先開口了:“行,你做得很好,讓他又累又怕,也沒有讓他受什麽大傷,算超額完成,一共算你四百個塔勒好了。”


    胡安娜幾句話,就把拉迪斯勞斯那一身禮服給花出去了。


    然而獸皮男伽利雷卻沒有太高興。他還是那副愁容滿麵的樣子:“那我先走了,今天的五莓醬還沒有攪拌過呢。”


    “先去拜訪一下波普部落,告訴那個酋長,這是他最後一次得到警告,下一次就是我去拜訪他了。”胡安娜的話讓這個獸皮男臉色難看,可是他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點點頭,就繼續朝外走。


    拉迪斯勞斯叫住了他:“別走啊,伽利雷,我來是給你弄一筆大生意。”


    “你跟女王陛下說好就行。”然而伽利雷卻不願意留下。實際上,他很不喜歡和胡安娜在一起,“價格合適。我隨時為你效勞,攝政殿下。”


    “說來今天就是主位麵的元旦了,你也許應該回去看看你的妻子?”拉迪斯勞斯說著又遞給他一個大飯盒,“你喜歡的鵪鶉,大概有一打呢。”


    “元旦啊,主位麵是1535年了吧,我們半個月前剛剛見過了。”伽利雷想要再問幾句,可是他還有好多工作,最終他隻是讓拉迪斯勞斯幫忙帶話。“你回去的時候,代我向她問好。還有把這瓶治療膏給她。”


    “沒問題。”拉迪斯勞斯接過了一個小瓶子。


    胡安娜敲了敲牆壁,大莓就輕輕晃動。沉入了地下。


    伽利雷還沒有走出多遠,女王已經把拉迪斯勞斯按倒在床上,然後一邊脫拉迪斯勞斯的衣服,一邊抱怨:“那麽久不來,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這裏很寂寞的?還有我看瑪麗也不是很開心,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寵愛她?”


    “布達大教堂被改成清真寺了,她丈夫的墳墓被鏟平了,曆代匈牙利國王的屍體也都被褻瀆了。”瑪麗是匈牙利王後,皇帝的妹妹,“她一直無法釋懷。”


    “我一直不喜歡她的那個死鬼老公,死個男人而已,為什麽要那麽傷心?這孩子就是隨我,當年她爹死了的時候………….”胡安娜說完之後,安慰了一下拉迪斯勞斯,“不過你要是死了後被人家挖出來挫骨揚灰,我肯定也會傷心的。”


    拉迪斯勞斯對此不知道該表態,隻好岔開話題。


    “還有你為什麽把侍女都給遣散了,下次弗倫茲貝格到你這裏來,看到你就和那個伽利雷同居,他會胡思亂想的,我是無所謂。”拉迪斯勞斯伸手抱住女人,也開始脫她的衣服,“但是要是有人汙蔑,皇帝陛下母親的清譽,一定會讓皇帝陛下很困擾的。”


    “給我提供侍女的那個部落貢品拖欠得太久了。”胡安娜的身體比上次更加緊繃,更加充滿彈性了,“再說弗倫茲貝格和我兒子才不會關心這種事,承認啦,你其實是自己嫉妒了。”


    “我嫉妒了,嫉妒了,不過拖欠你貢品,你就把侍女送回去了?”拉迪斯勞斯努力爭取胡安娜的好感,同時在心裏計算這位女王到底消耗了多少寶貴的藥劑來維持青春,“那個伽利雷現在還欠我們多少錢來著?”


    “送回去?嗬嗬,我把她們和她們的父母都喂莓母了。”胡安娜找好了位置,把拉迪斯勞斯坐進了身體,“伽利雷還欠我多少錢?二十一萬還是二十二萬塔勒?這種事情我哪裏記得清楚,我們不是有會計嗎。”


    “我是說你不要隨隨便便減免他的欠款,當年………….”


    “這些年他兢兢業業,現在莓田已經要成熟了,以後你能多養的起一個護國了。伽利雷沒有對不起我們的地方。而且你以為在這個鬼地方,寂寞的就是我一個人?他也挺不容易的。”


    “他老婆不就在我的廚房裏,他們隨時能見麵啊。”


    “什麽叫隨時能見麵,他們這一對真是被你壓榨得要死啊。總之,你不能又要人家幹活,又不給好處。好了,不要在說這些煩心事了,你給我專心點,我給你施加牛之力量了啊。”


    ………….


    在那次令人不快的會麵後,摩洛奇尼大使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被召見了。


    吳忻甚至沒有派出秘密使者來問一問他暗示的情報。


    正如前麵說過那樣,摩洛奇尼不是一個專業的外交官,他隻是因為出了點錢,才得到這個沒有什麽希望的差使。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知道外交官不能當麵說那種話。


    他和奧地利是敵對關係,任何有關的細節,都可以認為是在挑撥的黎波裏和維也納的關係。


    這種情報不是外交籌碼,隻能私下告知。


    可是摩洛奇尼畢竟不是外交官,不知道外交本來就隻是政治的延續,當大勢不利時,外交官是無能為力的。


    眼看到事情要失敗,他急躁了,最終他做了自己很快就後悔的事情。


    可是他還是沒有立刻返回威尼斯城,他愛自己的祖國,卻不敢返回那裏,他害怕那裏的自私自利和貪婪無恥。


    所以盡管再也找不到門路見吳忻一麵,他還是呆在的黎波裏港四處活動,期待自己能創造奇跡。


    那次見麵後,他當然徹底得罪了德弗李希家族,他根本見不到老德弗李希了。


    他也見不到艾爾蘭神甫或者卡薩諾首座這樣的實權人物,送錢也送不出去。


    到了一月初,他的虔誠似乎起效了,他又得到了一次吳忻的召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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