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為安拉執劍,殺敵致果,殺生成仁!”隨著蘇丹的號令,一陣陣羅姆軍的士兵,快速逼近朝聖者營地,將手裏的弓箭舉高,不斷對著上空拋射,無數的箭矢升高,而後隨著四麵八方的拋物線,不絕不斷墜在了營地之內。


    急速墜下的箭簇,帶著尖利的嘯聲,足以刺穿任何沒有鎧甲遮擋的軀體,朝聖者因為驚恐長大的嘴巴,羸弱的胸膛,很快就喝下了這些純鐵和骨頭鑄就的殺人利器,死者橫七豎八,箭羽插滿了壕溝、平地,更多的箭還在墜下,生者隻能把死者的屍體拉來,扛在身上來防護自己。戴著甲胄的沃爾特.桑薩瓦爾,揮著劍指揮僅有的勇敢者,舉著僅有的盾牌和盾車,到處抵禦著羅姆軍隊淩厲的攻勢,“決戰下去,主保佑我們,會對異教徒作戰時保持無上的勇氣和智慧。看看那邊!”營門之前,朝聖者爬在了土壘與柵欄之上,與蜂擁攻來的羅姆士兵絞殺在一起,老騎士不斷揮劍斬擊,同時指著戰場彼端艾克塞羅高溝的紅手十字劍大旗,又指了指北端高地上博希蒙德的白底金邊大旗,“看啦,一邊是聖職長上的隊伍,一邊是阿普利亞公爵的大軍,隻要我們能堅守下去,不出一日,萬千騎士大軍便會來到此處援救我們。”


    “異教狗!”一名翻越進來的羅姆士兵跳下來,舉著彎刀叫喊著,就對沃爾特砍來——沃爾特橫住劍刃,半跪著擋住,而後猛地上抬,被彈回來的彎刀,割傷了那羅姆士兵的臉頰,他慘叫著捂著臉朝後退。靠住了木柵——沃爾特雙手握劍,端起刺入了他的胸膛,“啊。該死!”沃爾特覺得先前在匈牙利所受的胳膊傷口,在剛才的用力當中又被扯裂。但他隻是低聲喊了這聲,因為害怕影響周圍的士氣,便又單手舉劍,鼓舞朝聖者繼續抵抗下去,“堅持下去,這裏被攻破,突厥人不會放過任何人的性命的,拿起武器來作戰啊!”


    大約半個時辰的激戰裏。羅姆軍士兵攻進營門三次,又被絕境裏迸發鬥誌的朝聖者逼回來三次,壕溝與木柵四處都是累累屍體,朝聖者手裏的盾牌上血跡斑斑,體弱輕傷的人就趁著對方不射箭的時候跑出來,清理收斂屍體。


    “困獸猶鬥......”吉利基.阿爾斯蘭恨恨將馬鞭折彎,沒想到這座營地內還有守禦下去的勇氣,他原本認為,應該在總攻伊始的時刻,這座三萬人的營地就會徹底崩潰。在他這位“雄獅之劍”前坍塌,但看來敵人內部裏應該有個合格的指揮官,在負隅頑抗。


    “諾曼人那裏如何?”


    “已經派去使節了。估計暫時能穩當住。”麥蒙回答說。


    “不會穩太久的。”吉利基說完,憂鬱地看著諾曼人的營地,又看了看紅手旗飄蕩的艾克塞羅,“導師,你心中是否在埋怨我卷入這場戰事?”


    麥蒙不再搭話。


    “以前你說過,隻有進入城市的文明才能如不滅的火炬般長久,所以我背棄了與希臘皇帝的盟約,奪占了尼西亞城,但是現在那皇帝與朝聖者勾結在一起。對尼西亞城是勢在必得,我必須得拿起刀劍來戰鬥。這是毫無退路的。所以希望老師不要認為我是魯莽的。”吉利基將馬鞭指向了激戰後,依舊殘存下來的朝聖者營地。“若是我能取下此處,就能逆轉整個局麵,此後諾曼人、希臘人我皆不用恐懼;若是不能......”


    “敵人會源源不斷通過海峽趕赴這裏。”麥蒙抖動著花白的胡子。


    “那樣尼西亞城也很難守住,直接處在兵鋒下,但是沒了尼西亞城,還配叫什麽羅姆之國。所以——要再搏一次嗎?”吉利基.阿爾斯蘭笑著問道,在他麵前,所有羅姆士兵已經重新起身,按照隊形集合在各自的旗手身後,準備對營地發起第二次攻擊。


    蘇丹的導師麥蒙也下定決心,“與時間和運氣賽跑吧蘇丹,這也是位強大統治者必備的,安拉會理解你的信道衛道之心的。”


    “把火罐車給推上去!”蘇丹隨即下達命令說。


    處在高處的艾克塞羅,士兵們很輕易地就能看到,那些黑色的罐子帶著火花,被不斷拋入了福爾謝營地當中,爆燃起紛紛揚揚的火焰,整個營地都在戰栗燃燒,無數箭簇射入其間,濃煙裏的基督信徒們都在彷徨無助著,他們的呼號求援的聲音,都被羅姆士兵密集的喇叭與響板聲給壓住了。


    “怎麽辦......”領隊的比雷爾不斷擦著自己的脖子,心急如焚。而塔樓上,布蘭姆森仗著雙手劍,眺望著戰場,也是不語。


    梅洛擰著眉毛,來回踱著,也不清楚該如何去做,他在等待著高文的歸來,才好定奪:假如此刻發起攻擊,當麵有道深峻的高溝,不但擋住了羅姆人,實則也是阻住了己方的出擊道路,更不要說就在當麵駐屯的哈吉布三千士兵了。而艾克塞羅右側的高坡,倒是沒有自然阻擋,但是敵人的掌旗官帕克阿德帶著八百亞美尼亞傭兵,在其下用木柵布陣阻絕了。


    換言之,他手頭這不到四百人的軍力,自保還算是有餘,但救援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要是皇帝陛下能早些與大公達成和議就好了,也不至於隻能靠大連隊自己的斯拉夫船,運送這麽些士兵和武器過來。接著梅洛又看著那邊高地之上,博希蒙德的大旗紋絲不動,憎惡的感覺從他心間油然而生,“諾曼匪徒真的是作壁上觀,這位爵爺手頭可是有五六千精銳戰兵啊!”


    那邊,風的吹拂下,博希蒙德沒戴鎖子頭巾,紅色的頭發擺來擺去,愜意地立在大旗下,“坦克雷德你看好了,若是高文的大連隊不動,我們也不動,這樣坐視朝聖者滅亡的罪愆,教宗也不會單單怪在我頭上;要是高文動了,我們就一鼓作氣也殺下去,擊破科尼雅蘇丹是假,搶先占據圍攻尼西亞城的有利位置才是真。”


    “功勳是而後各位領主分疆裂土的籌碼。”見自己外甥滿臉不解的樣子,博希蒙德補充著說明了下。


    “可是我們不是為了光複聖墓的嗎?”


    拉著轡頭的阿普利亞公爵嗤的一聲笑出來,大約是覺得外甥簡直幼稚得可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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