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呆著的時間越久,我越發現一個人不能隻看他們平常所展現出來的一麵。


    無論是誰,都展現給不同的人他自己不同的樣子,有時笨拙遲鈍,有時溫柔體貼,但即使再無能的人,有時也卻有很厲害的一麵。


    更別說一直都很厲害的了。


    一直以來我對土方被稱為“鬼之副長”這稱呼懷有極大的懷疑和困惑,即使真選組的人一再和我強調土方在敵人麵前多麽可怕多麽血腥多麽強大,但有我們任性的團長做對比,再一想到土方平時被總悟和我氣的發抖卻沒辦法做什麽,喜歡吃著惡心的蛋黃醬狗糧這種行為,我完全無法想象他凜冽的樣子。


    當他緩緩將刀抽出來,以一種萬夫莫開的氣場說出“想要斬下大將的首級,先打贏我再說”這句話時,我大概理解了他被稱為“鬼之副長”的原因。


    “誰都別想從這裏通過,任何人都別想玷汙我們的靈魂!我是保護近藤勳最後的壁壘,保護真選組的最後一把劍,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他喊出的聲音讓我微怔了一下。


    雖然暴躁又容易激動,但那從他身上緩慢彌漫開來的力量,並不能算是正派,但也一定經過了常年戰鬥的洗禮,無法忽略。


    “抱歉了猩猩,很遺憾,你的委托不管出多少錢我們都不能接喲,那邊的客人來的比你早啊。”銀時指指土方。


    我被他說的話驚到,忍不住開口:“銀桑……原來你有節操這玩意兒嗎?好讓人驚訝!”


    “攏閼飧隼圩傅呐爍疑量衷誑墒悄腥嗣塹惱匠。轄舾蟻魯禱丶野桑


    “……”我覺得我真想揍他,我早早就和你說過我想走人的事了吧?裝沒聽見還回絕我的到底是誰啊混蛋!


    “啊,南希小姐居然也在?真是太感動了……”近藤猩猩抹了一把臉,“可是,你們的工作不是到此為止了嗎?”


    感動你妹,誰想讓你感動了?


    “延時費我可是一份不少地收喲。”銀時和大猩猩集體無視了我瞪著他們的視線,我完全明白了,武士還有一個特色是……厚臉皮。


    我向後瞥了一眼,河上萬齋正用他藏在墨鏡後的眼睛盯著我,後車廂上的土方將刀一揮:“放馬過來吧!伊東!”


    嗯,很帥很凶,需要我鼓掌嗎?


    “……變了。”河上萬齋將視線移到土方的臉上低低說了句。


    看向他我想說你不會又要說你的那套理論吧?下一秒他的自言自語讓我覺得自己真有先見之明:“那個男人靈魂的旋律變了,從幼稚的動漫歌曲變成強勁的搖滾樂了。”


    頓了頓河上萬齋笑了,向後瞥了眼抽刀獰笑的伊東:“啊嘞,您也是麽?伊東殿下。從高雅的古典樂變成粗暴的重金屬了?嗬,真是好音樂啊……”


    聞言我微微皺了下眉頭。


    “盡情地去彈奏吧,這美妙的協奏曲。”


    現在仔細想想,似乎河上萬齋對於每個人帶著音樂性質的描述都好像有點道理,難道他把人都按照聲音來劃分了?


    那對我的評價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單純的聲音?連音樂都算不上?拜托請說正常的人話好嗎?


    吼叫著對方的名字的土方和伊東在距離逐漸接近的時候刀刃相向,巨大的力道使得車在鐵軌上偏向,新八連忙急轉反向盤,卻無法阻止這有些嚴重的偏轉,車輪在打滑,突然就爆炸了!


    強烈的衝擊讓一群人失去平衡,銀時和新八直直朝著我砸了過來!


    我的腦袋狠狠撞到了車門,身上還壓著兩個體重加起來差不多兩百五的家夥,於是我痛的下意識一陣倒抽氣!


    我還沒抽完,神樂從後車廂上方跌了進來,再次砸到我身上!


    我麵目猙獰!靠靠靠靠你們這群家夥為什麽通通朝我這個方向倒過來!


    我沒來得及爆發,失去控製的車朝著火車廂撞了過去!


    “喂!後麵!嗚哇……”維持著平衡站在後麵的土方看到了逐漸接近的火車廂,手撐著車驚慌失措地一腳踩上了火車廂!


    險險將車撞向火車的速度減緩下來的土方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架在車子和火車廂之間,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特別像……肉墊。


    從他身上踩過去走到車廂裏這種事,應該不危險吧?


    那節火車廂的門不知被誰一腳踹開,門板就這樣直接砸到了土方腦門上!


    “近藤老大,快到這邊來吧……”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看向那個昏暗的車廂裏出現的踉蹌身影,他原本幹淨的臉龐上帶著還未凝固的血跡,搖晃了一下似乎在強撐,“我稍微有點工作過頭了,可要付加班費了啊,這回。”


    “總悟?”我微微瞪大眼睛,看向他身後的車廂,裏麵紅色染成一片,到處都是屍體,勉強站著的隻有總悟一個人,捂著右臂倔強而堅持地立在血泊中,眼神柔和地看著這邊。


    “我的那份也要和結工資的算清楚。”土方吃力地搭了句。


    “你那份就算了吧。”總悟淡淡,“順便一說,了結那些人的活就交給你了,我呢,稍微有點累了……”


    踉蹌了一下,他靠在門邊慢慢坐了下來:“土方副長,暫且放你一馬,過不了多久,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下次再讓我看到你的弱點,你的副長寶座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知道,總悟說要殺了土方這事也隻是說說而已。


    我想起了三葉姐,她曾經坐在點心店裏看著窗外吵鬧的土方和總悟還有因為勸架波及被揍了兩拳的近藤,笑眯眯地給我一杯加了激辣醬的和果子,說起他們在武州的事。總悟從小孤僻被人欺負,遇到近藤後才變得像一個少年一般會笑會惡作劇,遇到土方後好像明顯討厭那家夥,一直針對著土方。三葉姐說,大概總悟隻是想引起土方的關注罷了。


    她說這就是她身邊的男人,個個都那麽驕傲,常常不說出自己心裏的話寧願用武力來讓對方了解,為了貫徹武士的美學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會低頭,為了在意的人就算麵對最鋒利的刀刃都不會退縮,男人的世界她不懂,她隻知道自己應該好好看著他們意氣風發的背影,因為那就是一切。


    她說她多希望自己有健康的身體,多希望自己能夠融入他們的世界和他們一起歡笑一起哭泣,她一直在憧憬著他們。


    在被問及有沒有這樣的人的時候,我搖頭表示我不理解這樣的感覺,因為也許我更喜歡做的是自己站在最前麵,而不是看著別人的背影,憧憬的人是沒有,但想要超越的人倒是存在。·


    那時候三葉姐笑眯眯說我真的是朝氣十足,羨慕著與他們打成一片的我。可是三葉姐你不知道,他們看你的眼神,或許可以用無條件依托來形容。


    現在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大概可以明白三葉姐所說的融入感到底是什麽了,也明白了當時她的心情,那種看不見的東西,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羈絆吧。


    近藤猩猩從車廂裏爬出去,站到了土方的腹部上:“但是,這事要我扔下十四自己一個人逃跑嗎?”


    不用扔下,你再踩一會兒他直接會掉下來死在火車輪下的喲……


    我也從車裏爬了出來,站在車頂上決定也跟風去踩一下土方什麽的。


    銀時怒斥:“別磨磨蹭蹭的了!”“這種事就別給我爭了!話說你們這群混蛋為什麽就理所當然地把人當橋使啊!”土方怒了。


    摩托車的馬達聲突然靠近!


    河上萬齋就這樣開著他那摩托車直直撞到了車頂上,我和銀時為了躲避那突如其來的攻擊朝著旁邊一躍,向下滾去!


    坡地上有零零碎碎的小石頭,猛地撞上去很痛,原本柔軟的青草掃的皮膚生疼,天旋地轉地讓人有些頭暈。


    一隻手抓住了我一把把我帶進了一個懷裏,另一隻拿著木刀的手護著我的額頭避免我的臉被亂七八糟的雜草劃到,我微微愣了一下,透過指縫看到了銀時皺著眉頭的臉,他紅色的眼微眯。


    明明都這麽混亂的場景了,為什麽他還要這樣顧及到我?喂銀時先生,這不像你啊……


    落地險險站穩後他甩了甩手,而我們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河上萬齋就這樣衝了過來!


    我抽刀想減緩一下這猛烈的攻擊,一抹銀色就這樣將我向後一推擋到了我麵前,銀時直直和河上萬齋對上,就那麽一擊,兩人在我麵前飛了出去!


    摩托車滑了出去撞到了旁邊豎立著的岩石,“砰”地爆炸開來!


    我皺眉看著額頭漸漸淌出鮮血的銀時,握著刀的手緊了一下。


    我知道,剛剛這家夥在保護我。


    我覺得我自己不需要保護,我也沒被誰這樣保護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瞬間的感覺……


    很奇怪,明明不服輸的我卻並不排斥這種感覺,隻是有些茫然有些慌張,該怎麽麵對呢?該說些什麽呢……這樣的狀況。


    我扶起銀時,看到那邊河上萬齋站了起來:“發出了很有趣的聲音啊,你的靈魂。”


    “胡亂而又隨性,沒有任何可取之處的音樂,算是很像爵士樂吧……不對,甚至還很沒品,真要比喻的話,簡直就像是喝醉後哼出來的歌。”他瞥了我一眼,微微勾起嘴角,“一個是醉酒後的醉歌,一個是空洞的靜寂聲響,真是合拍啊,你們兩個。”


    火光下銀時的側臉時明時暗,不知為何該死的嚴肅:“你是高杉那裏的家夥吧?”


    河上萬齋再次淡淡瞥了我一眼,沒有作出反應。


    “喂,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就該把耳機摘下來!”銀時大手一撈,把站在他身側的我拽到他身後,冷冷盯著河上萬齋。


    “阪田銀時,不……白夜叉,為什麽你會身在真選組呢?還有南希小姐,不但和真選組攪合在一起,居然還連著與白夜叉如此熟識,閣下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呢。”


    聞言我眯眼,有些警惕地越過銀時的手臂看向河上萬齋,眼裏明明白白寫著“如果你敢說出來,我一定會殺了你”!


    “身份?別人是什麽身份關你什麽事?我說你這家夥,這不是都有聽見嗎?”銀時冷哼了一聲,“看來那個男人有在支配你們呐,打算讓伊東掌握真選組的實權,成為介於幕府之間的間諜嗎?”


    聽到話題被轉移我微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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