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竟然是李莫愁?


    太叔炙神情不變,但是心裏卻甚是愕然,眼前的這個少女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李莫愁?


    在記憶中,李莫愁可是映象深刻,手執冰魄銀針殺人無數,江湖中人無不對之聞風喪膽,赤練神掌、三無三不手無孔不入。


    沒想到,他實在沒想到,這麻袋裏麵的少女竟然是李莫愁。


    太叔炙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隻見眼前的李莫愁氣質如蘭,絲毫沒有後世中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的映象。


    其實即使原著中那個女魔頭般的李莫愁,也是良心未泯,隻是為情所困罷了,曾撫養剛出生的郭襄之舉動,就可以看出。


    太叔炙定了定神,笑道:“原來是李姑娘,失敬失敬。”他並沒有問李莫愁為何在此,每個人都有*,又何須刨根問底。


    太叔炙接下來,將山廟中的屍體全都挖坑埋了。


    他雖然自己不怎麽在意,畢竟這山神廟中還有一個姑娘。


    大雨依舊在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太叔炙也不是什麽會談心的人,讓李莫愁隨意之後,便一旁打坐修煉。


    燭光通明,但是屋內卻有些沉悶。


    屋外的雷聲甚響,陣陣轟鳴。


    李莫愁感到屋內太過沉悶,目光落在神雕身上,見它似人一般在地上呼呼大睡,立感興趣,便出聲問道:“太叔大哥,這大雕是你養的麽?”


    許是聽見李莫愁的聲音,熟睡中的神雕低叫一聲,透出不滿,眼睛睜開一條縫,斜眼瞅了她一下,又閉上,徑自睡去。


    太叔炙從打坐中醒來,搖搖頭:“姑娘誤會了,我哪有本事養雕兄,這是我一位前輩遺留下來的夥伴。我跟雕兄情同手足,猶如兄弟一般。”


    “情同手足,猶如兄弟?”李莫愁睜大美目,透出訝然的神情:“太叔大哥倒是奇人,你那長輩也是奇人一個,與雕稱兄道弟,小妹還是頭次聽說。”


    “雕也好,人也罷,隨性而為,知心而交。我倒是認為有時候與人相處反倒沒有與雕兄相處來的自在。”太叔炙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大劍道。


    李莫愁美目有些迷離,輕輕歎道:“確實猶如你所說,與人相處有時候確實不能推心置腹。”語氣中透出一股幽怨,似是遇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


    太叔炙兩世為人又清楚劇情,了解李莫愁的一生,自然明白李莫愁話語之中有些射影。他看著眼前有些幽怨的少女,心裏猜想,李莫愁這個時候流落江湖,也許是去尋找陸展元吧,又或者已經見到陸展元了。


    太叔炙岔開話題道:“不知道李姑娘與林朝英前輩有何關係,從姑娘武學痕跡來看,應該屬於古墓派。”


    古墓?


    李莫愁一臉驚訝:“太叔大哥竟然也知道古墓?你認識我的師祖?”


    太叔炙點點頭:“林朝英前輩武功卓絕,令人向往,她不單容貌絕美,且更是一個武學奇才,其修為之高隻有天下五絕之首中神通王重陽可與之匹敵。”


    李莫愁接口道:“王重陽……我在古墓之中經常聽見王重陽名字。”


    太叔炙微微一笑:“你在古墓之中經常聽到王重陽的名字,並不稀奇,你們門派之中是不是掛著王重陽畫像,凡古墓弟子都要往畫像吐吐沫。”


    李莫愁驚異道:“你竟然知道此事!”驀地一驚,目光警惕起來:“古墓派從來不準外人進入,你是怎麽知道此事的?”隨即雙手微微一動,有著若是對方答不上來,便出手的意思。


    “別緊張,當年你師祖與王重陽之事,早就不那麽新鮮,天下五絕都知道此事,有何稀奇,身為桃花島弟子自然知道。”


    太叔炙見她要動手,心裏暗讚李莫愁警惕性甚高,連忙抬出黃藥師。


    聽他太叔炙這麽說,李莫愁神情微微鬆懈下來,隨即問道:“當年之事,是什麽事,莫非師祖與王重陽有深仇大恨!”她心裏想來如是,讓門下弟子朝著畫像吐吐沫,若不是深仇大恨,又豈能如此。


    長夜漫漫,山神廟中,這一男一女不說話,也是沉悶之極,索性打開話匣子,太叔炙搖搖頭道:“其實並沒有深仇大恨,反而情意濃濃。你師祖林朝英,修為其實在我恩師黃藥師之上,隻因是女流之輩,素不在外拋頭露麵,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聲名也是默默無聞。她心中戀慕王重陽,而王重陽對她也十分尊敬欣賞。但兩人性格皆高傲不群,始終不願向對方坦然表達愛意,後來還是你祖師用計,才與王重陽攜手同闖江湖。林朝英對王重陽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與王重陽結為夫婦。”


    “既然師祖與王重陽感情深厚,為什麽沒有走在一起,反而淪落到讓門下弟子朝著畫像吐吐沫的地步。”


    李莫愁皺著秀眉,打斷太叔炙的話。


    太叔炙的聲音響起道:“隻因王重陽身係國事,常說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對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裝癡作傻,隻作不知。長此以往,因愛成仇,約在終南山上比武決勝,鬥了幾千招,始終難分勝敗。最終林朝英和王重陽打賭,石頭上刻幾個字,如勝過王重陽,逼使他出家為道士,與跟她長相廝守之間作一選擇。最終你師祖贏了,王重陽便出家為道,你師祖便長居古墓,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雖然隻是很平淡的敘述,但在李莫愁的耳裏,卻能想象出當年兩人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的場景,長久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了我祖師竟然與王重陽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太叔炙不知何時,記起了在桃花島中看到的李商隱的一句詩詞。他本來隻是一個粗人,前世的時候,也隻是隻會拳擊,讀書很少的人,但是這個世界成為了桃花島的弟子,便不知什麽時候起,也開始學文了。


    “林朝英前輩雖然因愛成恨,卻還是心係王重陽,之後運用才能,把對王重陽的愛意,以極盡風華的一套劍法表達出來,創造了玉女素心劍。這套劍法,每一招都是以一件她渴望與王重陽共同生活的雅事為主題,鬆下對弈、池邊調鶴、彩筆畫眉,無不盡顯其情。”


    太叔炙的聲音悠悠傳出,落入李莫愁的耳內,讓她沉浸在林朝英的心境中。


    山廟之外,雨漸漸停了。


    太叔炙長身而起,往廟外走去:“雕兄,還不快起來,我們趕路了。”


    “唳!”


    神雕一扇翅膀,立起身軀,往外趕去。


    太叔炙的動作,立刻驚醒了李莫愁:“你上哪去?”她剛剛抬起目光,太叔炙已經出現在山神廟外。


    一道清冷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李莫愁的耳內:“中都,去尋梅超風梅師姐!”


    涼風習習,撲在太叔炙的臉上,心裏略帶輕鬆。


    他之所以和李莫愁說起林朝英王重陽之事,無非是寬慰她的心,讓她心裏有個映象,以後若是陸展元做出什麽事來,讓她有可能想到林朝英。


    太叔炙從來不會安慰人,不知道以什麽話題安慰,隻能想到這兩位傳奇人物。


    希望這兩人的事情,會給李莫愁心裏稍微起點作用。


    李莫愁,在太叔炙眼裏,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今日相逢,也算是個緣分,他日如何隻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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