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心知王利平這次的馬屁真的拍到點子上了,讓人根本無法拒絕。一拒絕,那就顯得自己太清高,太目中無人了。而不拒絕,那就隻能硬生生的接受這馬屁。


    所以張玨索性點點頭,王利平大喜,立即組織全酒店的員工停止手頭的工作,在酒店大廳裏集合。然後讓人準備筆墨紙硯,拿到房間中來。


    王利平讓大家集合,是要給足張玨的麵子。但是讓張玨在房間裏寫,這確實照顧他的麵子。


    他也不知道張玨會不會寫毛筆字,要是寫出來如同狗爬,還是當著所有員工的麵,那可就下不來台了。那自己拍的就不是馬屁,而是馬蹄了。


    所以要讓他在房間裏寫好,如果湊合的話,拿出去糊弄員工是沒問題的。要是寫的不行,那他自己其實也是有書*底的,可以臨摹一篇,拿出去讓員工們開眼。


    張玨知道他的意思,但卻不點破,持筆沾墨:“寫什麽?”


    王利平脫口而出:“張玨領導到此下榻。”


    張玨嗬笑一聲:“哪有自己稱自己為領導的?我寫個長篇吧。”


    言罷,張玨再不說話,筆尖沾紙,手腕疾動,那一行行行書小字便落在了雪白的“涇(地名也河蟹)縣”宣紙之上。


    王利平看著那龍蛇飛舞的行書字體,由衷的歎了一聲:“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主任您的這一手行書,真是讓我開了眼。我其實應該讓酒店員工都來觀摩的。”


    這一次王利平真不是拍馬屁了,而是發自真心的在說。行書是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的一種字體,不像楷書那樣方正,也不是草書那般潦草到難以辨認,繼承了兩種字體的優點,拋開了缺點。注重一個行走的‘行’字,自帶三分飄渺之氣。


    而張玨的行書,卻幾已登峰造極,不僅做到了‘行走’,還讓人產生出了一種這字體給活了、字體好像在不安費的晃動,想要掙脫宣紙的束縛飛出來的錯覺。


    落筆之後,張玨將那狼毫筆隨意的扔進筆筒裏,笑道:“既然你說是求一副墨寶,那這就是一副墨寶了。我隻沾一次墨,墨不盡,筆不停。墨要是盡了,那就不會再沾第二次墨了。寫哪算哪,哈哈哈。”


    王利平這次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看著那幾行行書陷入了沉思,張玨這話看似是一種任性的表現,但其實這幅墨寶是當真算的上是寶了。寫哪算哪,這話絕了,符合行書的氣質。前半段墨色濃黑,後半段墨色黯淡,直到最後幾個字,墨影還時隱時現,然後直至消失。


    但奇的是,卻沒有出現戛然而止的情況,而是硬生生的將其給寫完整了。王利平知道,今天自己是碰見真正的書法家了,這對筆墨的控製力恐怕已經要登頂了,他竟然能夠控製筆尖的墨水在什麽時候幹涸,光說出來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宣紙上的字,王利平竟然覺得自己有種要頓悟的感覺,不是什麽玄妙的境界突破,而是心靈的煥發,是一種好像要抓到什麽大學問的感覺,他情不自禁的念了出來:


    “粵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已命名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物之始終,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


    王利平的眉頭越皺越緊,許久,他驚歎了一聲,然後抱拳對著張玨認真的鞠了一躬:“張先生大才,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這……這段話寫的其實是為人之道吧?”


    張玨微微頜首:“可以這麽說吧。”


    “其中心思想,那就是‘萬法歸宗’了。聖人之所以是聖人,是因為他們揣摩透了天地人倫,他們參悟了人間至理。他們明白,世間萬物和一切的變化、變數,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其中卻有大道至簡的規律。遇到任何事情,隻要抓住它隱藏的規律,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張玨一挑眉,驚奇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言罷,再次提筆沾墨,在宣紙的右下角寫了兩筆——張玨手墨。


    王利平眼皮子一跳,再對張玨鞠了一躬,然後嚴肅的問道:“我從未聽說過讓人如此耳目一新的論調,敢問,這段話出自哪裏?”


    “《捭闔第一》,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報道了。以後有時間了再聊。”


    張玨看了看表,然後再不逗留,匆忙走出了酒店,步行前往知行中學。


    王利平沒有下樓相送,坐在房間裏的床上,看著桌上那一篇行書,久久無語。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內心好像有了什麽觸動,仿佛明白了這段話真正的意思,但是努力想要去抓的時候,卻又煙消雲散了。


    他有種感覺,這段話是張玨寫給自己的,沒錯,張玨在告訴自己做人的道理。


    房間裏,那一副小人嘴臉,變成了學者般的嚴肅和莊重。


    ----


    “老劉,來,吸根煙嘛。”


    一輛奔馳m級越野車裏,戴著眼鏡的司機,對地中海發型的副駕駛笑道。


    劉戈搖搖頭:“有慢性咽炎,早上剛起來不敢抽煙。”


    戴眼鏡的司機不是一般人,是從市第一高中調來的知行中學新任副校長,名叫蘇強。蘇強可以說是年少有為了,三十出頭,卻在市第一高中已經擔任了三年校長。家裏的背景,那肯定是有的,但他的個人能力卻也是可圈可點。


    這一次蘇強雖然是從市第一高中的校長,變成了知行中學的副校長。看似降了半級,但仔細一盤算,其實卻隻能算是平調。一是因為知行中學的校長,隻是名譽校長,不管事兒。二是因為知行中學比起第一高中,那檔次高了不是一丁半點。


    雖然知行中學是民辦,而第一高中是政府辦。但知行中學的教育水平,和軟硬件設施卻早已趕超省重點高中。再一個,知行中學又是政府重點扶持的項目。政府重點扶持和政府辦,其實已經沒啥兩樣了,所以兩者的地位也是相差無幾。


    但是蘇強這次卻真的不願被平調,要不是領導強製命令,打死他都不來。倒不是說換個環境他不適應,而是因為知行中學前兩天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有了耳聞。新任教導主任任職的時候,和校方生出了一些誤會,所以知行中學的副校長和教務主任竟然同時被免職。


    這讓蘇強對那位神秘的教導主任頗多忌憚。


    副校長是比教導主任高出半個頭來的,但是這卻讓蘇強有種屁股坐不安穩的感覺。要是自己隻是那神秘教導主任的下屬倒還好說,可自己偏偏是他的上司,這就有點讓人心神不寧了。


    “老劉,聽說這次知行中學缺了三個空,咱倆補了,不還有一個嘛?那是誰啊?”


    蘇強一邊開車一邊說。


    劉戈雖然憨直,但卻不傻。心裏本來還納悶呢,一大早這蘇強就繞到自家樓下,非說是順路一起上班,那時還不知道他想幹啥。現在聽他問的這個問題,一下就明白了,哦,原來是老蘇心裏沒底兒,想向我打聽人呢。


    想通了這點,劉戈心裏就是一陣暗爽,感情蘇強也有忌憚的人啊?那人是誰?那人昨天可是和我一個桌子上喝酒來著,那人可是和我姐夫稱兄道弟的人,那人可是陪著我喝了一瓶酒,還救了我一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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