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倀們在暴風驟雨中一步步的逼近著,他們的體毛並不會被打濕得貼在身上,相反仍然保持著原樣,隻不過是看起來濕漉漉亮晶晶的。


    唐玉用力抱緊王革,她緊閉著雙眼,就仿佛忘記了暴風驟雨、忘記了死去的族人、忘記了這些正在逼近的毒倀。


    王革也不知道唐玉有沒有實力去殺死這些毒倀,雖說唐門三絕很厲害,但似乎除了輕功可以讓唐玉立於不敗之地以外,毒和暗器都對毒倀沒有作用啊。要是唐玉不行,王革決定隨時落月弓支援。


    在毒倀們的距離已經逼近到五米範圍之內的同時,似乎在王革的懷中已經睡著了的唐玉陡然睜開了雙眼,眼中仿佛劃過一道金色閃電,她輕輕的也堅決的推開了王革,頓時身形如同鬼魅般閃爍開來。


    王革看到在唐玉的身影中仿佛綻放出了璀璨的星光,點點星光從唐玉身上往四麵八方射出,在暴雨中劃出一道道光芒閃爍的優美弧線!


    不錯,是弧線!


    全都是弧線!


    這一道道星光兜著圈子的飛向逼近的毒倀們,最後全都沒入了他們的眼中和耳中,頓時這些毒倀就全都成了瞎子和聾子,但似乎這並不能影響他們向唐玉的逼近。


    誠然他們看不見也聽不見了,他們在雨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發起了衝鋒,就好像是熱感應一樣,能夠精確的找到唐玉和王革的位置。


    唐玉的手中陡然跳躍起了青色的火焰,王革眼睛根本看不清隻能靠精神去感應,卻原來那竟然是一口寒光閃爍的短匕,在唐玉的手指間飛快的轉動著,就像是在那五根纖纖玉指間靈巧的跳舞。


    “嗤——”


    唐玉鬼魅般閃到了衝在最前麵的一個毒倀身前,手中的青色火焰瞬間刺入了他的眼中。鋒銳直接從後腦透了出來。


    這口短匕也不知道是如何打造的,簡直是削鐵如泥、無堅不摧,唐玉順勢把短匕往下一拉。頓時就把那毒倀的麵部從眼睛開始一直往下到咽喉拉開了一道貫通的大口子。


    頓時那毒倀的傷口處噴出一道墨綠色的噴泉,這是他變異的血液。讓人震驚的是,凡是被他的血液噴濺到的地方都冒出了一縷縷黑煙來,若是落在水裏,水麵上就劇烈的冒泡,顯然是十分劇毒。


    而唐玉早已甩開他到了另一隻毒倀身旁,她如法炮製,來去如風,簡直是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個奪命幽靈。讓王革看得目瞪口呆。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唐玉了,事實上或許因為這裏是唐門秘境,是唐玉家祖地的緣故,所以唐玉一直都在手下留情啊。


    不過王革殺毒倀的話,隻要讓他使用落月弓,同樣也能有這樣的效率。殺死,遠遠比生擒要容易。


    唐玉殺死這些毒倀並沒有用多長時間,但是留到最後一個毒倀的時候,唐玉卻是眼中流淌下了淚來,手中的短匕幾次都沒能痛下殺手。隻是在那毒倀的追擊中不斷的後退著。


    怎麽忽然手軟了?王革一直都是在以流星蝴蝶步閃避,現在隻剩下一個了,他就追上去看個究竟。


    原來那毒倀是個女的。從她的身形特征能夠看得出來,那張長滿茸毛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本來是個很清秀的姑娘,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靈魂,成為了行屍走肉。


    唐玉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憂傷,這是唐玉小時候的玩伴。雖然她不是唐玉的朋友,但卻是陪伴過唐玉年幼時的美好時光。


    唐玉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在唐玉的記憶裏,她還是個紮著兩根羊角辮的圓臉小丫頭。再見麵,卻沒想到已經物是人非……


    王革深深的看了一眼唐玉。他決定為唐玉來解決,於是在他的手中落月弓飛快的演化拚成。


    唐玉憑借她那出神入化的輕功。讓那毒倀追著她,她卻是始終能和毒倀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仿佛在跳雙人舞一般亦步亦趨的。


    同時她伸出了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向了那毒倀長滿茸毛的臉。


    王革心頭一緊,那毒倀渾身上下都是毒,唐玉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摸她?哦,對了,唐玉從小就泡藥汁長大的,百毒不侵,應該是沒事的。


    輕輕的撫摸過那毒倀的眉眼、鼻子和嘴巴,唐玉就好像要更深刻的把這個人的樣子記在心裏,之後她玉手一揮,寒光閃過,這個女毒倀便瞬間滿臉噴血的撲倒在地,再也沒能從泥水中爬起來。


    王革來到了唐玉的麵前,剛想說什麽,卻忽然注意到唐玉手的變化,他連忙一把抓住唐玉的手腕把她的手舉了起來,隻見那瑩白如玉的指尖似是染墨般迅速變黑著——她竟然也中了毒!


    但是唐玉並沒有像王革那麽驚訝,她早已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百毒不侵不假,但世界上當然不可能隻有一百種毒。所謂百毒不侵,指的隻是常見的毒對她無效,但是對於異毒,可就未必有效了。即便如此唐玉體內也有著極強的抗毒性,所以她指尖變黑的速度可比王革慢得多。


    “我沒事。”唐玉臉色蒼白著搖了搖頭,擺脫開了王革的手,她木然的給自己上著藥,就好像那毒到的不是她的手指,但這毒倀的毒讓人有多麽的癢痛,王革再清楚不過。


    這樣的唐玉……真的很讓人心疼。王革暗暗歎了口氣,她的族人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她還必須親手讓他們再死一次,對於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少女而言,這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暴風驟雨往往不能持久,在最後一個毒倀倒下之後,雨水便漸漸的停歇了,天上那黑壓壓的烏雲也已經散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的清香,而那廢墟的殘垣斷壁經過雨水的衝刷,幹淨得發亮,看起來倒是仿佛獲得了短暫的新生。


    就在此時,一聲淒厲的長嘯忽然從廢墟深處遠遠的傳來,就仿佛是來自黃泉之下厲鬼的呼嘯,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唐玉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美麗的丹鳳眼中綻放出冰冷的寒芒。


    “難道是毒魃?”王革心中瞬間有著非常強烈的直覺,這聲音絕對是來自於一個冷血無情的絕世強者,單單那嘯聲中所蘊含的強烈殺意就能讓人心驚膽寒。


    王革甚至能夠感覺出這聲音的主人至少殺戮在百人以上,否則絕不會凝聚出這麽強的殺氣來。


    “應該是了。”唐玉攥緊了雙拳,她修飾得極美的指甲,就好像一把把小刀深深刺入了掌心軟肉裏,鮮血從她的拳心中流淌出來宛如一條涓涓細流。


    新鮮人血的腥氣在雨後清新的空氣中散播開去,雖然極淡,但是對於某種存在而言,卻是明顯得如同漆黑夜裏的螢火蟲。


    “啪嗒啪嗒……”


    有著極為輕微的聲音傳來,好像是蝙蝠振動皮翼在飛翔,夾帶著一陣陣同步節奏的風聲。


    王革和唐玉飛快的對視了一眼:他竟然有翅膀會飛?這不科學!


    可是毒倀同樣是不科學的存在,還不是發生了?科學隻不過是人類了解到的東西而已,在人類的定義裏似乎那些他們不了解的就全都是迷信,但事實上人類了解到的東西對於宇宙而言隻不過是滄海一粟。


    那蝙蝠飛翔般的聲音隻在廢墟深處響起,卻是始終沒有飛出來。


    王革看了一眼已經烏雲散去的天空,對唐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不肯出來,那就咱們進去。”


    唐玉絕美的小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猶豫了片刻之後,她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對王革道:“待會兒我們一起出手,你也不必留手,一定要殺了那毒魃!”


    王革一怔:“你不控製他了?那你的任務怎麽辦?”


    “毒魃這種禁忌之物,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世上!”唐玉斬釘截鐵的道:“殺了他,回去之後我自會跟奶奶解釋。”


    跟奶奶解釋?王革不是第一次聽唐玉提起了,現在看來這“奶奶”應該是唐家的頂級人物——王革不禁想起了唐家姥姥,那是個掌管著家族大權的老太太,不會就是唐玉的奶奶吧?


    唐家姥姥會不會容許唐玉的任性,王革並不在意。既然他的朋友已經做出了決定,王革就會無條件的支持。更何況,他覺得唐玉說的沒錯,毒魃確實不該存在於世上。


    “我知道了。”王革點了點頭,跟在唐玉的身後向著那蝙蝠飛翔的聲音前進。他也不想做站在女人背後的男人,可是沒辦法,誰讓這丫頭輕功比他好呢。


    兩人一前一後,在唐家堡的殘垣斷壁之間穿梭著,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那蝙蝠飛翔的聲音所在的位置,這裏是一座已經廢棄了的宏偉大殿,雖然已經是破破爛爛,但卻仍然保持著完整。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修成這樣的,這座大殿沒有修窗子,殿門口就好像一張洪荒巨獸的大嘴,大嘴裏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隱藏著多麽可怕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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