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冰冷的茶水,毫不猶豫的直朝宋瓀颺的麵容而去。茶水順著麵龐滑落,而那茶葉,卻隻能孤獨的留在宋瓀颺的臉上了!原本還有些許形象的宋瓀颺,變得徹底沒有形象了!


    同時,茶水的涼意,也是讓宋瓀颺斷裂的神經愈合。整個人的神智,也是在極快的回歸到宋瓀颺的身體!低垂的眼眸中,有著深深的恐懼,在悄然閃爍著!


    “宋先生應該有近半月的時間,沒有去見過蘇佑茗少爺了吧!不知道宋先生若是再不出現的話,那位蘇少爺會不會,因此而記恨宋先生呢?”平靜的話語,終於是讓宋瓀颺挫敗的低下了頭。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拜托你,殺了我吧……”看著自己眼簾中,那墨色的鞋子,宋瓀颺呢喃的開口說道。即使是神智回歸了,但是墨蘭竹那誅身和誅心相結合的方法,確實取得了不小的效果。


    “宋先生若是死了,那豈不是沒有人給李府八姨娘和蘇府五少爺收屍了!難道,宋先生願意看著他們,棄屍荒野呢?”平靜的話語,好似就是再說“許久不見”一般的神色自若。


    這一下,宋瓀颺再也不敢說什麽話了!整個人,就這麽緊緊的咬著牙,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不敢說。眼前這個年齡不足雙十的女子,絕對是比才狼虎豹,還要危險的存在。


    在一刻,宋瓀颺真的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些離開這西江鄴城!畢竟,若是離開了西江鄴城,事情或許就不會如此了,他也就不會落得現在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局麵了!


    “我還想要宋先生,好好的活著呢?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和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一點點的在自己麵前,失去呼吸,失去脈搏。不知道那時候的宋先生,會有如何的感想?”看著前方,墨蘭竹平靜的開口說道,“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得很期待。相信那一幕,應該會很精彩吧!看著她們的屍體,被禿鷲爭先啃食,被一群野狗拖走,直到最後,一點痕跡都不會剩下!如此,她們也就能發揮出她們存在的最大價值了。生,為這個國家增添一抹景色;死,再做大地的養料。如此,豈不快哉?”


    “不……不要……放過她們……我……我說……我什麽都說!”聽著墨蘭竹那漫不經心的話語,趴在地上的宋瓀颺,聽的卻是膽戰心驚。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眼前之人,絕對不是在給自己開玩笑,也不是威脅恐嚇自己!


    隨著時間緩慢的流逝,他的思想跟著眼前之人的話語聲,開始忍不住的深思,忍不住的想象。她所描述的情景,一點點的在他的腦海中上演。


    荒蕪的大地,一個凋零的大樹。幾根的布條兒,在大樹枝丫上隨風擺動。布條兒翻飛,驚起了樹上休息的禿鷲。下一刹,禿鷲擺動著翅膀,快速的向著遠處的兩具屍體飛去。


    鮮血,布滿了禿鷲的嘴巴。碎肉清晰的落入了自己的眼睛。整片天空,變得一片昏黃。下一刹,一群野狗從遠處衝了過來,正在啄食兩具屍體的禿鷲,慌亂的拍動著翅膀,飛離了這危險之地。


    幾十條野狗,快速的向此處奔跑而來。灰塵,在它們的腳下產生,整片天空,似乎變得更加的昏黃了!它們,爭先恐後的爭搶著這兩具屍體。手臂,腦袋,腿腳……一個又一個屍體的殘缺部分,被那群野狗搶飛了起來……


    最後的最後,宋瓀颺好不容易回歸身體的理智,再一次崩潰了……看著宋瓀颺如此模樣,白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都說了腦補是病,得治啊!


    但是為毛,還是有那麽多的人,喜歡自動腦補呢?看看,將自己嚇到了吧!怎麽就是不聽話呢?咬牙什麽不說,不主動腦補,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麽?最後的最後,白雅也隻能無奈的歎氣了!


    “不知道宋先生,能告訴我什麽呢?”掃了一眼趴在地上,不能移動絲毫的宋瓀颺,墨蘭竹淡淡的開口問道。


    “我……我的主子,是……是東嶺……曄王!”好一會兒,宋瓀颺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的幕後之人。


    “啥?”宋瓀颺話語剛落,一直悠閑的坐著喝茶看戲的拓拔曄,再也坐不住了!這髒水,這樣倒……真的好麽?“你確定?是本王派的你?沒有記錯?”


    一連三個反問,讓宋瓀颺一時間也是沒有反應過來。本王?他自稱……本王?他是……東嶺……曄王?這一下,宋瓀颺徹底是被自己心中冒出來的那個答案,給嚇到了!


    拿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和最疼愛的孩子相要挾,他不得不屈服!可是,他不就是想簡簡單單的禍水東引下麽?畢竟,他主子和東嶺曄王拓拔曄,不合已經很久了!


    如果可以將墨家之人和前朝餘孽的報複,轉移到曄王拓拔曄的身上。那麽,也是他能夠為他家主子,所幹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隻是,為毛一個禍水東引,都變得如此的困難啊?


    因為,他禍水東引的正主,恰好就在他的麵前。更重要的是,與這叫墨蘭竹的女子,關係似乎非同尋常啊!他的真的很想大聲的問一句,還有誰,比他的運氣更好麽?


    突然,宋瓀颺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在敵人身邊潛伏了十五年,這也是第一次,他感覺到了疲憊。某一刹那,他突然產生了對當麵的決定,後悔的念頭。


    當然了,這個念頭自然也在下一刹,消逝的無影無蹤了!隻是,即使是已經消逝的無影無蹤了,但也不能否定,它真的有存在過!


    而另一邊的長孫弘和司馬淵,聞言則是徹底的呆在了原地。啥?那樣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居然是東嶺曄王?他們的公主,又什麽時候與東嶺曄王關係交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主,您這麽光明正大的帶著,或許會成為我們的複國之路的仇人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您真的確定,您不是想要拓拔曄解決了我們麽?


    然後,長孫弘和司馬淵,頓時就幽怨了!公主,您雖然還年輕,您武功修為確實不俗,但是江湖險惡,按照您這麽個玩兒法,我們很確定,我們會分分鍾的沒命啊!


    對於長孫弘和司馬淵,那不停腦補的行為,墨蘭竹可是連一個眼神兒,都沒有分給他們!現在既然已經扯到了拓拔曄的身上,那麽就讓拓拔曄自己,也來玩玩吧!


    反正,怪胎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所以,也不用擔心,拓拔曄會將那些怪胎,玩兒滅絕了!


    “按理說,若真的是本王,派你潛伏在長孫將軍和司馬大人身邊的,但是為毛,本王不認識你呢?哪怕是將所有的記憶重新全部梳理一遍,本王還是沒有發現,什麽時候有見過你啊!你確定,你不是記錯了麽?”一旁,拓拔曄十分義正言辭的開口解釋道。


    “……”宋瓀颺沉默,完全沒有再開口的打算。雖然,自家主子卻是是十分嫉妒拓拔曄的能力,但是對拓拔曄卻也從來沒有掉以輕心過。否則,隻怕早就被拓拔曄,覺察出異樣了!


    所以,不管如何,他不能再開口說些什麽既然已經扯出了東嶺皇室,若是在一不小心說出些什麽消息,幫助拓拔曄聯係到自家主子,那麽他就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本王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了!還是你以為……本王這些年,確實有在修生養性麽?”夾雜著嗜血的殺意的聲音,從拓拔曄口中吐出。下一刹,趴在地上很久沒有移動絲毫的宋瓀颺,再一次從地上飛掠了起來。


    壯碩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一旁支撐著整個水榭雲亭的柱子撞去。“砰。”巨大的聲音,響徹了這片天空。“噗嗤。”同時,一口鮮血,從宋瓀颺的口中噴射而出。


    整片天空,也似因為宋瓀颺這口鮮血的噴射而出,變得腥紅了些許!


    “下手別太重,雅兒的醫術雖然不賴,但是你也不能給她製造壓力。宋瓀颺若真的死了,不僅雅兒會愧疚,後麵的戲,也將變得沒意思。到時候,後麵的戲或許就需要你來演繹了!”平靜的聲音吐出。絲毫就沒有談論的是一條人命的概念!


    “……本王有分寸!”聞言,拓拔曄嘴角微抽。隨後,才頗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砰。”語落,宋瓀颺的身體,便以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著對麵的柱子轟然撞去。


    白雅癟了憋嘴角,你這叫有分寸麽?根本就是給我找麻煩好麽?既然如此,還不如將宋瓀颺弄死算了呢?至於後麵的事情,便與我沒有絲毫的關係了!


    一盞茶的時間後,拓拔曄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而宋瓀颺,視線掠過,真的已經分不出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了!當然了,憑著白雅專業的眼光,自然是看到,宋瓀颺那猶如死屍般趴在地上的……身體,在微微起伏了!


    至於長孫弘和司馬淵,真的是已經徹底呆在了原地,移不開腳步了!公主,你結交的,到底是些什麽……見鬼的朋友啊?你們這麽破壞社會和諧,真的好麽?


    “說吧!”因為難得動了一次手,所以拓拔曄的心情,也難得的輕鬆愉快了!看著趴在地上的宋瓀颺,拓拔曄翩翩有禮的開口問道。


    許久,那趴在地上的宋瓀颺,手指才微微抖動了一下。他原本細微的呼吸,關注著他生死情況的人,在睜大了眼睛的情況下,或許能夠發現一二。


    此時,趴在地上的宋瓀颺,心中唯一僅剩的想法,也隻是想要一個痛快罷了!因為,眼前這些人,根本就是實實在在的瘋子。他知道,他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即使是他最心愛,最在乎的人,他也沒有精力去關心了!因為,現在的他,一心祈求的,隻是一個痛快的死亡!


    “逸……逸王!”在休息了好一會兒後,宋瓀颺才吐出了這三個字。幕後之人的身份,也是隨著宋瓀颺的話語聲落下,揭開了謎底。同時,拓拔曄臉色微微一變。


    整個水榭雲亭中,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強烈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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