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消息,江水源、周元通雖然不至於如喪考妣,但心中沮喪可想而知。


    哥倆自怨自艾半天,才勉強振作起精神。周元通拍拍江水源的肩膀:“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明天老弟出戰,愚兄給你掠陣。國仁小兒乳臭未幹,輕佻無行,易與耳!吾觀其有如插標賣首,賢弟力沉刀快,必能一舉將其斬於馬下!”


    江水源直翻白眼:“鬆江府可不是顏良、文醜——”


    “對、對!他們哪配得上河北四庭柱,頂多就是守汜水關的華雄,賢弟可溫酒而斬之!”


    “那我們就是俞涉、潘鳳。”


    周元通怒目圓睜,拍著桌子叫道:“江老弟,能不能有點誌氣?區區一個韓國仁就把你嚇成這樣?拿出昨天晚上簪花會上橫掃全場的才氣,對付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


    江水源道:“我自然不怕韓國仁,但淮安府中隊怕鬆江二中隊。奈何?”


    確實,在江水源麵前,韓國仁根本就不夠一盤菜!可是像江水源這樣的奇才,全省十二府州廳裏又能有幾人?更不用說淮安府、淮安府中學。可以想知,淮安府中隊其他幾個人估計也就普通參賽隊員水平。相比之下,鬆江二中隊能從誕生七八屆全省冠軍的鬆江府殺出重圍,隊員們的強橫實力絕非“僥幸”二字所能解釋!


    江水源是很厲害,對陣鬆江二中隊每個隊員都可以戰而勝之,但那又能如何?總不能到了賽場上,江水源一個人包打天下,來個舌戰群儒吧?隻要其他人隊友發言,鬆江府就能從中覓得勝機!——這也生動詮釋了什麽叫“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


    “那也不能未戰先頹!”周元通氣咻咻地訓斥道,“將為軍之膽,如果連你這個主將都認慫了,其他隊員還能硬的起來麽?國父有句話說得好: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對付鬆江二中隊這樣的龐然大物,咱們首先要沉著冷靜,不害怕,不退縮。隻要是人,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陷。隻要咱們寧心靜氣,總能從中發現一線生機!”


    江水源笑道:“這話留到你們對陣鬆江二中隊時再說吧!”


    周元通神情一滯,半天才說道:“我們不急,比賽還在三天之後,現在要緊的是你們!走、走、走,咱們兩隊找個地方好好商議一下對策。所謂‘一人智短,眾人智長’,沒準兒咱們就碰撞出智慧的火花來!”


    淮海中學隊和淮安府中隊還真找了個會議室,坐下來商討起怎麽對付鬆江二中隊。然而大家在此之前誰都沒見過鬆江二中隊的比賽,根本不知道他們比賽的風格和技巧,一夥人卻一本正經地討論怎麽才能擊敗他們。就好像誰也沒見過真龍是什麽樣子,古往今來卻有無數人在不亦樂乎地研究怎麽屠龍,其結果無非是向壁虛構癡人說夢。


    兩隊泛泛而談數個小時,最後得出一個對敵作戰指導方針:少說多聽,一擊必殺。


    少說就是長話短說、短話慢說、廢話不說。對於弱隊來說,隻要說話,就容易犯錯;說得越多,犯的錯誤也就越多。古人有雲:“千言千當,不如一默。”所以在場上不如少說,盡量不暴露己方的弱點,讓對方捏不住痛腳,先立於不敗之地。


    多聽就是要立足本方論點,理清對方思路,尋找邏輯紕漏。如同獨孤九劍所言,凡是招式都有漏洞,都有被對方看穿擊倒的危險,關鍵看你怎麽掩飾。在辯論場上,有人用滔滔不絕的言語,有人用氣勢磅礴的排比,有人用似是而非的比喻,有人用佶屈聱牙的古文……隻有靜下心來多聽,才能發現他們想要極力掩飾的漏洞。


    一擊必殺好理解。像鬆江二中這種強隊,暴露出來的致命錯誤必然少之又少,否則他們也走不到這裏,所以發現錯誤之後必須集中火力攻其一點,努力撕開個大口子,讓他們把血流盡。好在淮安府中隊正好有個彈藥充足、槍法絕佳的狙擊手,真要讓他找到可乘之機,鬆江二中隊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一直聊到晚飯時分,淮海中學隊才意猶未盡地起身告辭。


    剛剛出門,夏侯安便湊上前低聲問道:“老大,咱們為什麽要幫淮安府中隊?過幾天咱們與他們也要兵戎相見,讓鬆江府先挫挫他們的銳氣豈不是更好?”


    這也是蕭雨晴等人想要問的問題。既然分在同一小組,就免不了要場上相見刺刀見紅,按理說淮安府中隊也是淮海中學隊仇敵之一,暗地裏捅刀子、使絆子都嫌不夠,為什麽還要真心實意幫他們呢?著實令人覺得費解!


    周元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們覺得淮安府中隊實力如何?”


    樊南平代答道:“就剛才討論的情況看,他們主將江水源非常厲害,對國學典籍了如指掌信手拈來,恐怕所有參賽隊員中也找不到一兩個能和他媲美的;二辯陳荻、三辯傅壽璋實力也很可以,估計跟我和蕭雨晴差不多;至於自由人曾平、替補施軒,則相對偏弱。——哦,我明白了,老大是想讓咱們借著討論的機會了解對手的虛實!”


    “這是其一,”周元通接著又問道:“你們覺得淮安府中隊在第二小組裏又能排第幾?”


    樊南平道:“鬆江府曆來是賽事冠軍的有力競爭者,鬆江二中隊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淮安府中隊有曾平、施軒這樣的弱者拖後腿,除非江水源能直接駁倒對方,否則肯定不是鬆江二中隊的對手。至於我們,估計是和淮安府中隊爭小組第二,因為在比賽中主將分量更重、自由人稍遜,大約勝負在四六之數。——我們四,他們六!”


    周元通讚許地點點頭:“南平說得非常客觀!江水源實在太過驚才絕豔,主將又是一軍之魂,我們想要戰勝他奪得小組第二,確實不是件易事!當然,淮安府中隊近幾年來首次代表淮安府參加比賽,肯定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乙類隊名額給丟掉,所以他們至少需要贏一場。贏誰呢?第一個備選項肯定是我們,而不是鬆江二中隊!


    “如果他們瞄準隻勝一場的目標,在對陣鬆江二中隊故意韜光養晦,隱藏實力,然後在鬆江二中隊擊敗我們之後全力一擊,那我們真就危險了,很有可能繼續留在丙類隊。——要知道我們與淮安府中隊的比賽,和鬆江二中隊的比賽僅隔一天,咱們未必能調整得過來!”


    蕭雨晴仿佛心有靈犀:“所以咱們要挑起淮安府中隊與鬆江二中隊激鬥,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周元通微微搖頭:“也不叫坐收漁翁之利吧?畢竟鬆江二中隊的便宜咱們就占不到,頂多就是逼得淮安府中隊招式盡出,咱們觀摩之後多做些針對性的準備。然後以隻勝一場為目標,在與鬆江二中隊的比賽中適當保留實力,留到最後與淮安府中隊一決高下!”


    “好!”樊南平、蕭雨晴等齊聲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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