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同媛見江水源起身往外走,再傻也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兒,馬上攔著門口不讓出去:“葛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都是學校裏的學生,怎麽到你這裏就變成‘你的’‘我的’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高二(二)班的數學老師應該不是你吧?”


    “是,你說得沒錯,高二(二)班的數學老師確實不是你,但他的數學導師卻是我!”葛鈞天大言不慚地說道,“不信你問問他,從高一開始是誰在一直輔導他數學?否則你以為他理科為什麽那麽好、文理分科時為什麽選擇理科?都是因為我的教導!”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黃同媛氣得滿臉通紅。


    葛鈞天卻好整以暇地答道:“怎麽能叫強詞奪理呢?我分明是在如實坦白、據實陳奏。就好像讀研究生的時候,你可能聽過好多老師的課,但真正能被你稱為‘老師’並自承為‘弟子’的卻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的導師。在大學裏叫博士生導師、碩士生導師,在咱們淮安府中,可以勉強稱作高中生導師!”


    “你——!”黃同媛終於見識到經世大學畢業生的舌尖嘴利,氣哼哼地說道:“就算你輔導了他的數學又能怎樣?現在的情況是,他參加了生物奧賽的預賽,並且獲得一等獎,順利拿到了複賽的參賽權。而數學呢?八字還沒一撇吧?你能保證他在奧賽中就取得更好的成績?”


    “我能!除非這熊孩子故意給我搗亂,不認真考試,否則別說區區淮安府預賽的一等獎,就算是全省複賽的一等獎也不在話下。”


    黃同媛沒想到葛鈞天竟然回答得如此幹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半天才說道:“你數學能得複賽一等獎。我生物也未嚐不可以!隻要江水源同學好好配合,這些天認真把我給的資料看完,得獎並非什麽難事。葛老師。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也請你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咱們畢竟都是為了學生好。”


    葛鈞天道:“黃老師真要是對學生好,就應該讓他跟我專心致誌學數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把精力攤勻攤薄,最後變成樣樣精通、樣樣稀鬆!”


    黃同媛想了想:“要不這樣,你看如何?江水源不是還報名同時參加了物理、化學的奧賽學習嗎?我們倆不如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槍口一致對外,不讓物理、化學再胡亂插杠子;咱們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不阻止我教江水源學生物,我也盡量不影響你教江水源學數學。江水源同學那麽聰明,同時學習兩門奧賽課程應該問題不大,而且簡曆上要是有兩項奧賽複賽獎項,可以輕鬆報送經世大學。怎麽樣?”


    “不行!”盡管黃同媛已經後退一步,但葛鈞天還是堅定地拒絕了她遞過來的橄欖枝。


    見葛鈞天這麽油鹽不進,黃同媛也怒了:“那你到底想怎樣?”


    葛鈞天悠悠然答道:“不想怎麽樣,我就是想把我學生帶回去,不讓他參加生物奧賽複賽。至於原因?原因很簡單,你們生物奧賽複試的時間正好與我們數學奧賽初賽的時間犯衝。二者是魚與熊掌不可得兼,隻好舍生物而取數學。所以我和物理、化學他們都能妥協,唯獨生物不行!


    “想來江水源也是這麽想的吧?畢竟學了一年多的奧數。也準備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會因為一時的僥幸、渺茫的希望而放棄確鑿無疑的未來?即便是智商欠費的人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何況是正常人。所以黃老師你還是不要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你!”黃同媛為之氣結。


    葛鈞天又朝江水源喝罵道:“你個熊孩子還傻站在這兒幹什麽?沒看到已經是上課的點兒了?莫非還等著黃老師請你吃中飯?趕緊給我滾!”


    江水源馬上心領神會,趕緊趁機逃之夭夭,回到教室之後想起那一大摞書還感覺心有餘悸。吳梓臣很狗腿地湊了過來:“老大,您不是被黃老師叫去開小灶了麽,怎麽像被狗攆了似的跑回來?還一臉慘白麵無人色,該不會是——”


    瞧著吳梓臣一臉低級趣味的神情,江水源忍不住一腳卷過去:“請你以球形狀態。做圓周運動,保持直線行駛。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罵完吳梓臣。他才想起還要感謝恩公張大官人。然後轉身朝張謹一抱拳:“多謝張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去搬來救兵葛大爺,隻怕在下接下來幾個星期就要天天和線粒體、dna、生態係統打交道了。所謂大恩不言謝,以後但凡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江某絕不推辭!”


    張謹連連擺手道:“我、我、我一直在教室裏早讀,我、我、我沒去找葛老師!”


    江水源一愣:“你沒去?那葛大爺怎麽知道我被黃老師叫去逼宮的?難不成是葛大爺能掐會算,主動找上門去替我解圍的?不像啊,葛大爺什麽時候這麽好心過?”


    張謹結結巴巴地辯解道:“不、不、不要這麽說,葛、葛老師他一向人、人都挺好的。”


    “是是,你的哥哥老師一向人挺好的,他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有求必應、普渡眾生的觀世音化身,這樣說你總該滿意了吧?”江水源隨口打趣道,肚裏卻在暗暗思忖:葛大爺救我到底是早有預謀還是恰逢其會?要是恰逢其會還好說,要是早有預謀的話,——該不會那老小子真在我身邊埋了雷子吧?還有我剛才僥幸逃過一劫,明明應該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為什麽還是感覺心驚肉跳呢?


    平平安安上了兩節課,也沒見葛鈞天露頭,江水源暗暗鬆了口氣,心中自嘲道:看來我就是賤皮子,習慣了別人的冷嘲熱諷、惡語相向,竟然受不了別人對我的好。結果人家隻是稍稍露出善意施以援手,自己就嚇得好幾節課坐立不安、神思不屬。真是——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見葛鈞天穿著花裏胡哨的老頭衫、趿拉著塑料拖鞋在班門口作獅子吼道:“江水源,你給我出來!”


    嗨!看來預感還是那麽準、現實還是那麽殘酷,至於白日夢,終究還是白日夢。江水源隻好頹然歎了口氣,出門準備接受葛大爺的音波洗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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