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當劉意映醒來的時候,司馬珩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她看天已大亮,想必時候已經不早了,便趕緊起了身。


    秋霜、冬雪聽見動靜,忙進屋服侍她起床。


    待劉意映穿上衣裳,秋霜便走到梳妝台邊,在小屜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從中倒了一粒褐色的藥丸出來,遞給劉意映。


    劉意映接過藥丸,放進嘴裏,就著秋霜遞來的水咽了下去。


    秋霜將水杯和瓷瓶放了回去。


    “駙馬什麽時候走的?”劉意映隨口問道。


    冬雪淺笑道:“駙馬是卯正時分離開的。”


    劉意映頓了頓,又問道:“他去了哪兒?”


    冬雪應道:“回了丞相府。”


    劉意映一聽,怔了怔。


    丞相府與昭平公主府就一牆之隔。劉禎將劉意映指婚給了司馬珩之後,想到司馬珩是司馬曜的嫡長子,不宜遠居,便將丞相府旁邊的一處宅第賜給了劉意映,作為昭平公主的府邸。在修葺翻新公主府的時候,他又讓工匠們在後花園與丞相的花園相連之處,開了一個月門,將兩府連接了起來。這樣一來,司馬珩與劉意映成親後,也算沒有離家。因而,司馬珩從公主府回丞相府,是極其方便的。


    見劉意映皺眉沉思,冬雪小心地問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去請駙馬過來?”


    “不用了。”劉意映搖了搖頭,說道,“叫人去給駙馬傳個話,就說我一會兒到丞相府去見丞相大人與夫人。”


    秋霜走上前,應道:“公主,奴婢這就叫人去給駙馬傳話。”


    “去吧。”劉意映說道。


    秋霜便退了出去。


    冬雪笑著說道:“奴婢服侍公主洗漱吧。”


    劉意映點了點頭:“好。”


    待她洗漱完畢之後,冬雪和秋霜又服侍她換了身衣裳。因是新婚,她選了件櫻草色織金如意衫,配了件櫻桃色如意裙,穿起來既喜慶又不失端莊。換好了衣裳,劉意映坐在梳妝台前,秋霜上前來為她梳頭綰發。


    透過銅鏡,劉意映看見冬雪正在收拾床榻,那方白色的元帕被她收起來放到了一旁。


    元帕上那點點嫣紅,象征著她的貞潔。


    想到昨晚與司馬珩之間發生的事,劉意映的心猛地一縮。她迅速將眼睛轉了開去,不再去看。


    按規矩,新婚第二日一早,婆母應該會派人來將這元帕拿去驗看。可自己起身已經多時了,司馬珩的母親韓夫人卻一直沒有派人來取元帕。


    其實自己是否清白,經過昨晚,司馬珩心裏自然清楚,驗看元帕隻不過是個形式而已。韓夫人不叫人來拿元帕,也就做做麵子,表示對自己這個公主的尊重。


    麵子,誰不會做呀?


    想到這裏,劉意映眼睛一閃,然後揚聲叫道:“冬雪!”


    冬雪聽到劉意映的聲音,忙跑上前來應道:“公主,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劉意映頓了片刻,說道:“將那元帕給丞相夫人送去。”


    冬雪一聽,臉微微一紅,應道:“是!”然後便走回床邊,拿著那方元帕出了門。


    秋霜為劉意映挽了一個如意髻,插上一支鑲紅寶石石榴花金釵,然後笑著問道:“公主,你還喜歡嗎?”


    劉意映看著鏡中的自己,還算端莊,便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秋霜見劉意映滿意了,便將犀角梳放了回去。


    劉意映轉過臉來,對著秋霜說道:“秋霜,叫人把禮物準備好,我們這便去丞相府。”


    “是。”秋霜微笑著應道。


    正在這時,門外有侍女聲音響起來:“奴婢見過駙馬。”


    劉意映一怔。


    司馬珩這麽快便過來了?


    “公主還在屋裏嗎?”司馬珩問道。


    “在呢。”侍女應道。


    聽到這裏,劉意映轉過臉,對著秋霜使了一個眼色。


    秋霜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到門邊,對著司馬珩笑道:“駙馬,公主正在屋裏梳妝呢。”


    “知道了。”司馬珩應了一聲。


    很快,他人便出現在了門前。


    因為是新婚,有七日的休沐期,因此,今日他隻穿了一身杏色的燕服,褪去了昔日的高冷,多了幾分柔和。


    劉意映站起身看著他,微笑著說道:“駙馬,過來了?”


    這是兩人昨晚纏綿之後,第一回見麵。


    看到劉意映的時候,司馬珩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雙頰還微微抹上了些許的緋色。


    見狀,劉意映一怔。


    沒想到堂堂司馬家大公子,也有害羞的時候?


    司馬珩頓了半晌,然後望著劉意映,拱手一禮,說道:“臣來陪公主去丞相府。”


    劉意映走上前來,笑道:“好。我也剛好收拾妥當了,那我們這便去吧。”


    聞言,司馬珩抬起頭來,對著她微微一笑,說道:“臣的家人都在廳中恭候公主了。”


    劉意映一聽,趕緊說道:“那可不能讓丞相大人與夫人久等了。駙馬,我們快走吧。”


    司馬珩側過身,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笑道:“公主先請。”


    劉意映微微一頓,然後笑了笑,說道:“你我夫妻,不必多禮,我與駙馬並肩而行,可好?”


    司馬珩抬起頭來,目色微微有些意外,然後笑道:“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便走到劉意映身邊。


    劉意映望著他,嫣然一笑,然後轉過身向前走去。


    司馬珩跟了上來,走在她的身邊。


    一路行來,二人卻並無多話。


    見劉意映與司馬珩快到正廳了,早有侍從稟報給了司馬曜等人。


    司馬曜一聽,便與妻子韓夫人迎到門前,正看見劉意映與司馬珩並肩拾階而上。


    看見二人,韓夫人不禁眼前一亮。


    這司馬珩俊逸瀟灑,劉意映清秀柔美,兩人衣裳也是一個杏白,一個淺紅,看起來竟然極為相配。


    見劉意映走到自己身邊,司馬曜微微躬身,拱了拱手,口中說道:“老臣見過昭平公主殿下。”


    韓夫人則帶著司馬珩的弟弟妹妹們向劉意映行禮。


    劉意映抬眸打量著那傳說中一手遮天的司馬相爺。


    此時司馬曜已年過四旬,但看起來,五官長得極為端正,隻是看起來甚是威嚴,似乎頗不易讓人接近。而站在他身後的韓夫人長相極其秀美,看起來溫柔親切。夫妻二人都長得好,也難怪司馬珩會有如此相貌。至於司馬珩的兩個妹妹和幼弟,個個也是相貌出眾,看起來極為養眼。


    不過,司馬曜如今連皇帝也不怎麽放在眼裏,因而對著劉意映行禮也隻是做了個樣子,也不等她發話,便自顧自起了身。


    劉意映似也不在意,對司馬曜笑了笑,說道:“丞相大人有禮了。”然後便走上前將韓夫人扶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說道:“夫人不必多禮。我既然已經嫁進了司馬家,便是司馬家的兒媳婦,雖然禮數無法周全,但日後若無外人在,夫人也不用向我行禮的。”


    聽到劉意映的話,司馬曜轉臉深深看了她一眼。


    司馬珩的嘴角則輕輕撇了撇。


    韓夫人站起身來,麵上是一臉和善的笑意:“臣婦多謝公主體恤了。”


    司馬曜對著劉意映說道:“公主,請進屋裏說話吧。”


    “好。”劉意映仰起臉,對著司馬曜笑眯眯地說道,“進了屋,我還要向二老敬茶呢。”


    “敬茶?”韓夫人一愣。


    這新媳婦向公婆敬茶,是普通百姓家的規矩,但劉意映是公主,身份尊貴,按理是不用向公婆敬茶的。


    劉意映見韓夫人一臉的驚訝,便笑著拉過她的手,說道:“想必這杯兒媳茶,夫人已經早就盼著了吧?雖然意映不能向普通人家的兒媳一樣,向兩老跪著獻茶,不過,這兒媳茶,是怎麽也該敬給丞相大人與夫人的。”


    聽了劉意映的話,韓夫人一下眼圈便紅了。原以為兒子娶了公主,自己喝不到這杯媳婦茶了。沒想到劉意映卻主動提出要敬茶行禮,讓她真心有幾分感動,對兒子娶公主為妻,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婆媳那般相處,也沒有那麽介懷了。


    司馬曜看了劉意映一眼,未動聲色,撫須不語。


    司馬珩抬眼看著劉意映,一臉若有所思狀。


    進了屋,劉意映請司馬曜與韓夫人坐到上座,然後叫秋霜端了茶進來,自已親手向司馬曜與韓夫人奉上香茶。


    在飲茶時,司馬曜正襟危坐,但麵色柔和不少,看向劉意映的目光中,也含了幾分笑意。韓夫人更是激動不已,畢竟司馬珩是她的長子,這也她第一回喝媳婦茶。飲過茶之後,她便抓住劉意映的手,不停地點頭說好。


    劉意映見韓夫人如此,便溫順地站在她身邊,柔聲與她說著話。


    司馬曜見妻子拉著劉意映不肯鬆手,隻好開口說道:“雲燕,你且放開公主,讓阿玨他們來見公主吧。”


    “對,對。”韓夫人忙放開劉意映,笑著說道,“公主也快坐下吧,讓阿玨他們來與你見禮。”


    劉意映知道,司馬珩下邊還有兩個妹妹,分別十五歲的司馬婉和十三歲的司馬妍,還有就是十歲的幼弟司馬玨,皆是韓夫人所出之嫡子女。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們三人便跟在韓夫人的身後。


    自己是司馬珩之妻,就算是平常人家,這時候也要受丈夫的弟弟妹妹之禮,因而,劉意映也不推辭,笑著應道:“好。”


    “那公主快坐下吧。”韓夫人微笑著說道。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便回過身準備坐下,卻看見司馬珩站在身後,一臉沉靜地打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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