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親親熱熱地進了屋,有侍女為兩人奉上兩杯荷露茶。


    這荷露茶可是有講究。茶選的是最好的雲香茶,煮茶用的水,則是天未亮時從荷葉上采下的露水。劉意映自小便愛喝這荷露茶,可惜這茶隻夏季才能製出,等荷葉殘了,盛不住露水,便煮不出荷露茶了。


    劉意映輕輕抿了一口,隻覺得齒頰間既有茶的清香,又有露水的甘甜,甚為舒暢。她抬起對,望著劉燕竹微笑道:“如今都快到中秋了,沒想到皇姐這裏居然還能飲到這荷露茶呀。”


    此時天氣還有幾分薄熱。劉燕竹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織金絲繡芙蓉團扇,笑著說道:“皇姐就知道你喜歡飲這個。前些日子趁荷葉還未殘之時,我特意叫人收了兩壇子荷露,密封好埋在園中的桂花樹下,今日才拿了一壇出來,就為煮茶待你呢。”


    劉意映一臉微笑:“那我可多謝皇姐盛情了啊。”


    劉燕竹抿嘴一笑,說道:“這嫁了人還真不一樣了?還真跟我客氣上了?”


    “既然皇姐如此說,那我就不跟皇姐客氣了哈。”劉意映望著劉燕竹,嬌笑道,“一會兒我回去的時候,皇姐把埋在桂花樹下的那壇荷露也叫人挖出來,讓我抱回府慢慢用吧。”


    劉燕竹一聽,睨了劉意映一眼,說道:“嗬,你還真不客氣了?”


    劉意映嘿嘿笑了笑,撒著嬌地說道:“皇姐,可是你叫我別與你客氣的。”


    劉燕竹看著她,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好啦,一會兒你走的時候,我讓人裝你車上吧。”


    劉意映仰起一張明媚的笑臉,說道:“多謝皇姐。”


    “成親快兩個月了,與司馬曜那老賊一家相處還好吧?”劉燕竹問道。


    “還好。”劉意映笑著說道。


    “那……”劉燕竹頓了頓,又問道,“你與司馬珩呢?”


    “麵子上還算過得去吧。”劉意映微笑。


    劉燕竹歎了一口氣,說道:“唉,讓你嫁過去,真是難為你了。”


    劉意映笑了笑,沒接話。


    這時,劉燕竹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她抬起眼,望著劉意映,慢吞吞地說道:“對了,你今日過我這裏來,給司馬珩說過沒有?”


    劉意映見狀,心中一愣。為何自己到皇姐這裏來,司馬珩與皇姐的神色看起來都有些奇怪?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說道:“自然與他說過的。”


    劉燕竹似乎有些意外,又問道:“那他沒有阻止你?”


    聽姐姐如此說,劉意映心中甚是不解,問道:“他為何要阻止我?”


    劉燕竹一愣:“他與我之間的事,他沒跟你說?”


    “什麽事?”劉意映望著姐姐,一臉的疑惑。皇姐與司馬珩之間,會有何事?


    劉燕竹低下頭,吃吃一笑,說道:“他可能是羞於向你說吧?”


    “皇姐,到底是何事呀?”劉意映被劉燕竹吊足了胃口,忙問道,“司馬珩有何事羞於向我說的?”


    劉燕竹抬起頭來,望著妹妹,說道:“意映,這事皇姐跟你說了,你可別生氣啊!那時,皇姐還不知道你會嫁給司馬珩,才會對他做出這等糊塗事。”


    聽了劉燕竹的話,想到皇姐平日就愛勾搭相貌出眾的世家子弟一事,劉意映心裏一沉。無論從家世,還是相貌,才情,司馬珩都符合劉燕竹選人的標準。想到這裏,她咬了咬唇,問道:“皇姐,你與他有什麽事?”


    劉燕竹笑了笑,這才開了口:“意映,你也知道,這兩年皇姐也沒什麽其他愛好,就喜歡個那些長得好的年輕男子。”


    劉意映瞪著雙眼瞅著她,沒有吭聲。其實她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了,不知為什麽,心裏覺得有些不舒服。不管自己喜不喜歡這司馬珩,但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一想到他可能與自己的親姐姐不清不楚,心裏頓時湧出一種惡心之感。


    劉燕竹似乎沒注意到劉意映麵上的變化,又接著往下說道:“要說這美男呀,在這雒陽城中的世家子弟中,無人能出司馬珩之右,所以,皇姐也打過他的主意。”


    聽到這裏,劉意映狠狠咬著唇。果然是這樣!好個司馬珩,居然新婚之夜還騙自己說他是第一回,沒想到早就和皇姐有了私情,怪不得才第二回,他喝醉了都可以將自己折騰得半死,怕是早就精於此道了吧。


    她抬起頭來,對著劉燕竹問道:“那皇姐可如意了?”


    劉燕竹麵帶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對司馬珩有心,但他卻對我無意。我勾搭調戲過他幾回,不過,他皆是橫眉冷臉相對,到後來他更是對我敬而遠之,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聽到這裏,劉意映一怔:“既是如此,那皇姐為何要說你與他做了糊塗事?”


    聞言,劉燕竹望著劉意映,一臉神秘地笑道:“因為,我對他下過媚藥。”


    “媚藥!”劉意映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叫道,“皇姐,你,你居然對他,下,下媚藥?”


    劉燕竹望著妹妹訕訕一笑,說道:“意映,你也知道,這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撓人的心。我還聽說他房中從未有過女子,還是個雛兒,就越發想嚐嚐味兒,這才想出給他下媚藥這一招的。”


    劉意映瞅著劉燕竹,甕聲說道:“他不是躲著皇姐嗎?你又如何對他下得了藥?”


    劉燕竹笑著說道:“我近不了他的身,可我可以找別人幫我啊?”


    “你找誰呀?”劉意映問道。


    “韓協啊。”劉燕竹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劉意映愣了愣。韓協是韓夫人的親侄子,司馬珩的表哥,聽說也是劉燕竹的入幕之賓。


    “韓協幫你給司馬珩下的藥?”劉意映問。


    劉燕竹應道:“那倒不是,隻是我叫韓協以他的名義,幫我將司馬珩約到落雁湖的畫舫之上。他來的時候,我便叫侍女跟他說韓協有事晚點來,請他坐著等一會兒。然後又叫侍女拿了下過媚藥的茶給他飲,並將畫舫悄悄地開到湖中,待他藥性發作之時,我才現身引誘於他。我以為到了這時,他被藥迷了身,就算他有定力過人,可無法下船走人,應該能成好事的。”


    劉意映強笑著問道:“那皇姐可如願了?”


    劉燕竹搖頭一歎,說道:“待我出現的時候,他當時已經很難受了,滿身都是汗。我裝作上前為他抹汗,想對他動手腳。沒想到他看見我,就把我推開,還大罵我不知廉恥,然後跑到船舷邊,跳湖而去!”


    聞言,劉意映一下便愣住了。


    劉燕竹接著眉飛色舞地說道:“意映,我告訴你,那可是在三月初啊。雖然已經開了春,可那湖水還是冰涼的,他吃了藥,渾身滾燙,跳進湖裏,就跟烙鐵進了水裏一樣,人不吃大虧才怪。”說到這裏,她撇了撇嘴,說道,“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活該!誰叫他要罵我!誰叫他與他爹一般狼子野心!”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


    聽到這裏,劉意映心底莫名一陣收縮。出嫁時候,田太後叫人拿了一些關於閨房之樂的書給她看,書中有說到,人服下這媚藥後,若不及時疏解,是極其難受的。想到司馬珩當日的情形,她居然心頭生出幾分心疼的感覺。果然是嫁了他,心裏對他便有些不一樣了嗎?


    正在這時,又聽到劉燕竹說道:“意映,你說,這樣的事,他是不是羞於向你提起?”


    看著劉燕竹一臉嬉笑的臉,劉意映歎了一口氣。此事說起來,司馬珩無過,要說羞於提起,那也該是皇姐,沒想到皇姐倒將此事當做笑話說與自己聽。想到這裏,劉意映搖了搖頭,說道:“難怪昨晚我跟他說時,他一臉不情願我來,卻又不好我明說的模樣。”


    劉燕竹嘿嘿笑道:“他一定是怕我將此事告訴你。”


    劉意映一聽,沒吭聲。不管司馬珩是有多不喜歡自己,但自己畢竟是他的妻子,此種有損他尊嚴的事,他應該還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吧?


    “對了,意映,你與司馬珩之間,那事要得勤嗎?”劉燕竹問道。


    劉意映也是個聰明人,一下便明白皇姐指的什麽,臉一下羞得通紅,嗔道:“皇姐,你怎麽問這個呀?”


    劉燕竹斂住先前的嬉笑之色,正色道:“意映,從這事可以看得出司馬家近期會不會對阿禎動手。”


    劉意映一怔:“這也能看得出來?”


    劉燕竹輕輕一哼,說道:“阿禎娶了司馬珩的心上人,又把你硬塞給他,他心裏應該對你是極為不喜的。可現在司馬曜權勢再大,在麵上他也是臣。如果司馬珩如今對你好,說明司馬曜近期還不打算動手,如果他對你冷淡,怕是不妙了。”


    聞言,劉意映沉吟了片刻,說道:“皇姐,這怕是不一定吧?也有可能司馬曜已經打算動手了,而叫司馬珩故意對我好,想要麻痹我們呢?”


    劉燕竹一怔,然後點頭道:“意映所言,也有道理。”


    劉意映笑了笑,說道:“所以,司馬珩對我如何,是看不出什麽來的。若要保住我劉家江山,還得靠我們自己。”


    劉燕竹頷首道:“也不知阿禎暗中謀劃的如何了?”


    “皇兄現在應該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吧?”說完,劉意映定定地望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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