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劉意映表情有幾分怔忡,司馬珩一臉平靜地笑著,眼睛卻細細瞅著她,說道:“是啊,他不但長有酒靨,而且那酒靨還甚是深呢。”


    劉意映有些心虛,轉開臉避開司馬珩,瞅著田老夫人。


    田老夫人嗬嗬笑了兩聲,對著劉意映說道:“是啊,那孩子長得甚是可愛,我覺得跟張煊小時候有些像呢。”說罷,給劉意映使了個眼色。


    劉意映一怔,隨即垂下眼,不再作聲。


    司馬珩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也沒有再說話。


    田老夫人與劉燕竹又陪劉意映說了會兒話,叮囑她月子裏要注意些啥。劉意映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著頭。


    由於劉意映剛生產不久,身子虛弱,人也十分疲備。沒多時,禦醫便上前對司馬珩說要讓劉意映多歇息。司馬珩聽說之後,便跟田老夫人與劉燕竹說了。


    看著劉意映疲憊虛弱的臉,田老夫人不舍地放開她的手,說道:“意映,你歇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母親和阿姊路上可要小心。”


    司馬珩一聽這話,趕緊說道:“公主,你別擔心,我會派人護送老夫人她們回去的。”


    “多謝王爺。”劉意映對著司馬珩溫柔地笑了笑。


    “意映,你好好歇著,別擔心我們。”說罷,田老夫人站起身來,與劉燕竹一起出了門。


    司馬珩傾下身,對著劉意映說道:“我去送送她們。”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


    司馬珩又伸手替劉意映整理了一番被角,這才跟在田老夫人身後出了門。他將田老夫人與劉燕竹兩人送到大門前,便叫良伯派人護送二人回府,又轉身回了劍韻居。


    剛一進院門,便看見姚娘抱著孩子出了偏房,正往劉意映住的屋子走去。


    司馬珩見狀,一臉興奮地跑上前去,對著姚娘說道:“姚娘,把孩子交給我抱吧。”


    “是,王爺。”說著,姚娘便把孩子往司馬珩手邊遞去。


    司馬珩急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讓他輕輕靠在自己懷裏,生怕自己用力大了,會傷著他。


    孩子吃足了奶,心滿意足的閉著小眼,一臉恬靜地睡著。看著這孩子,想著他很有可能是自己血脈的延續,司馬珩心裏便激動萬分。他望著孩子,凝視了半晌,然後對著姚娘悄聲說道:“我抱著他就這麽走路,不會吵醒他吧?”


    看司馬珩如此緊張,姚娘忙笑著說道:“不會的,王爺。你想怎麽走都可以的。”


    “嗯。”司馬珩點了點頭,抱著孩子躡手躡腳地往劉意映的屋子走去。


    見狀,姚娘忍不住又說道:“王爺,你隻管隨意走,小公子現在睡得可香了,就是打雷他都不會醒的。”


    “我知道了。”司馬珩輕聲應了她一聲,但依然如故。


    見此情形,姚娘搖頭一笑,也不去管他了。


    司馬珩抱著孩子,走到門前,怕自己一隻手抱不穩,不敢鬆開手去推門,隻得用身子頂開門,然後走了進去。冬雪看見了,趕緊跑上前來,伸出手來想要接過孩子。


    司馬珩卻不肯把孩子給他,說道:“你去關門,我抱著他就行了。”


    “是。”冬雪隻得收回手,上前將門掩好。


    進了屋,燈光明亮,將孩子的模樣看得更加清楚。司馬珩越看,越覺得這孩子長得像自己。


    劉意映聽到響動,睜開眼,看見司馬珩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吃了一驚,忙問道:“王爺,怎麽是你抱著他?”


    司馬珩抬起頭來,對著劉意映笑了笑:“我為何抱不得他?”


    聞言,劉意映一梗。頓了頓,她掙紮著坐起身來,說道:“王爺,把孩子交給我吧,我還沒好好看過他呢。”


    “好,你等一下啊。”司馬珩慢慢走到床邊,輕輕地傾下身子,將孩子小心地交到劉意映手裏。見劉意映坐了起來,他怕她身體虛弱坐著會吃力,便坐到她身後,摟著她的腰,讓她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劉意映被他摟進懷裏,身子一僵,便要掙脫出來。誰知司馬珩卻緊緊按住她,說道:“你別動,小心吵醒孩子。”


    聞言,劉意映頓了頓,便也就不再抗拒了。反正,自己先前受那麽多苦,都是因為他。如今,讓他照顧自己,似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她低下頭,仔細瞅著自己懷裏小人兒。


    她產下孩子之後,渾身力氣都用盡了,聽到嬰孩的啼哭之聲,身體一鬆,便昏睡了過來,也沒來得及仔細瞅瞅這孩子。如今,孩子睡了,倒看不出他臉上的酒靨,不過,那眉目之間卻與司馬珩還是有些相似的。果然,血緣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此時,她靠在他懷裏,看著孩子,不由感歎世事之奇妙。這個小小的孩子,便是自己與司馬珩兩人的骨血所凝。想到這裏,她心頭不由得一暖。


    看著劉意映唇邊勾起溫柔的微笑,司馬珩心情也隨之蕩漾起來。他緊緊摟著她,鼻端觸在她的發間,輕聲說道:“公主,真是辛苦你了。”


    “為了他,我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想到自己為了留下這個孩子,摳喉吐出墮胎之藥,被迫嫁給張煊,甚至私逃出宮,她的眼中不禁氤氳起來。


    “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們受苦的。”說著,司馬珩在她發間輕輕吻了一下。


    聞言,劉意映鼻尖一酸。她偷偷抹了抹淚,沒有搭話。


    司馬珩低下頭,看著劉意映懷中的孩子,又說道:“對了,公主,跟你說一件好玩之事。先前柳琴居然說,這孩子長得與我很像呢。”


    話一說完,司馬珩明顯感覺自己懷中的劉意映身子微微一顫。


    “公主,你覺得他像不像我?”司馬珩緊追不舍。


    劉意映心頭一緊。她知道,定是這孩子麵上的酒靨讓司馬珩起了疑心。其實這一刻,她很想告訴司馬珩,自己懷裏的這個嬰兒就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她答應過田老夫人,不將孩子的身世告訴給司馬珩的。想到這裏,她定了定神,微微側地頭來,對著司馬珩似笑非笑道:“王爺覺得像嗎?”


    司馬珩一怔,隨即笑了笑,沒有說話。


    劉意映回過臉,垂下眼,用手輕輕在孩子的臉上撫摸著。既然司馬珩已經對此起了疑心,他定然不會對這孩子下手的。這孩子的安危,自己總算可以放心了。


    “公主,你累了嗎?”司馬珩柔聲問道。


    劉意映點了點頭:“有點累了。”


    “那我將孩子交給姚娘,你先躺下歇息吧。”司馬珩說道。


    “別抱他走。”劉意映緊緊摟著孩子,說道,“就讓他與我一起睡。”


    聞言,司馬珩有些猶豫:“呆會他醒了哭鬧起來,會吵著你歇息的。”


    “無妨。”劉意映堅持道,“他是我的兒子,今夜是他來人間的第一晚,我想自己帶著他睡。”


    “那好吧。”司馬珩笑了起來,“我讓姚娘與冬雪睡在外屋,有事她好過來幫你。”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然後小心地將孩子的繈褓放在床裏邊。


    司馬珩扶著她躺了下去。


    “王爺,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劉意映以對著司馬珩說道,“明日你還要去早朝呢。”


    “無事,反正我也睡不著。”司馬珩微笑著說道。原本還為劉意映生的是張煊的孩子而煩悶,如今卻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孩子,這對他來說,猶如翻天覆地一般地變化,怎麽可能還睡得著?


    “睡不著也得睡,不然明日早朝該沒精神了。”劉意映碎碎說道。


    司馬珩笑了笑,說道:“好,我這就回去歇息。”說罷,他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有事差人來叫我。”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便閉上眼睛。


    司馬珩幫她掖好被角,然後又向冬雪和姚娘叮囑了幾句,這才出門回了公主府自己房間歇息。


    聽到司馬珩出了門,劉意映睜開眼睛,望著身旁熟睡的孩子,內心還是有幾分無措。她不知道下一回司馬珩問起孩子的身世,她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司馬珩進了屋,便叫人把禦醫傳了過來。


    因為劉意映才生產,禦醫怕有什麽意外,不敢去睡,便一直在偏屋裏守著。聽到司馬珩傳自己,他趕緊趕了過來。一進屋,他便上前對都會司馬珩行禮道:“下官見過王爺。”


    “免禮吧。”司馬珩抬了抬手。


    “不知王爺召見下官可是有事?”禦醫問道。


    司馬珩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無甚大事,就是有件事不明白,想想問問你。”


    “王爺請講。”禦醫趕緊說道。


    “嗯,是這樣。”司馬珩猶豫著開了口,說道,“你說如果父母親兩人麵上都無酒靨,有沒有可能生出帶有酒靨的孩子?”


    禦醫一愣,說道:“這個下官似乎沒有聽說過。”


    司馬珩追問道:“這麽說,你也覺得,父母沒有酒靨,孩子應該不會生有酒靨?”


    “照理應當是這樣。”禦醫撫了撫胡須,又說道,“古人便說,種豆,其苗必豆;種瓜,其苗必瓜。下官認為,這孩子若生有酒靨,其父母一方,必有一人生有酒靨。”


    此話深得司馬珩之心。他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今日照顧公主生產,你也辛苦了,本王有重賞。”


    “多謝王爺。”禦醫喜道。


    “好了,不早了,你也下去吧!”司馬珩揮了揮手。


    “是。”禦醫行了一禮,頓了頓,又說道,“王爺方才所問之事,太醫院蔣院政應該有些研究,王爺不妨明日找他來問一問。”


    “我知道了。”司馬珩點了點頭。


    次日,司馬珩早朝過後,便派人去傳了太醫院院政蔣明臣前來問話。司馬曜聽說此事之後,便叫上韓皇後前來湊熱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謀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心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心焉並收藏謀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