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號靜靜停在廣闊無垠的宇宙之中,這裏距離黃金星球不遠,有一個空間折疊的出入口可以進行躍遷進入黃金星球外圍太空,卻又不會被黃金星球探測到。


    這麽多年以來,岐鳳會一直在暗中為晗日一夥人提供武器和技術裝備,支持著晗日不斷在太空中航行探索。晗日也給了慕哲不少回報,包括一整個星球的高密度稀有金屬礦石,甚至還有這一次順利幫慕哲攔截下了試圖逃跑的昊蒼。


    可是晗日也依然改不了他星際海盜的作風,為自己招惹了不少麻煩,被星際聯盟列為了a級通緝犯。


    他們不敢靠近黃金星球,慕哲隻有出動了岐鳳會的私有飛船從黃金星球出發前往和他會合。


    自從當年一別,慕哲這還是第一次與晗日見麵,晗日看起來變化不大,依然是當初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姐姐莎美娜看向慕寧時目光不善,坐在一旁神色冰冷像是姿態優美的雕像。


    慕哲朝晗日伸出手,“好久不見了,晗日船長。”


    晗日卻隻是懶懶與他擊了一下掌便收回手,說:“不用廢話,跟我來吧。”


    大名鼎鼎的海盜頭子親自給慕哲帶路,領著他朝日不落號飛船深處走去,跟隨著慕哲的依然是花成萱和慕寧。


    晗日走了一段路,回過頭來打量花成萱,說:“我還記得這小子,好幾年不見,長得越來越好了。”


    花成萱冷淡地看他一眼。


    慕哲笑了笑道:“都是我的人,你就不必打主意了。”


    晗日聞言,哼笑一聲,他隨後又問慕哲道:“那個人究竟是個什麽人?”


    慕哲稍微猶豫,之後告訴他:“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叫做昊蒼。”


    晗日猛然間停下腳步,他神色疑惑地說道:“是我以為的那個昊蒼?”


    慕哲點了點頭。


    晗日一臉恍惚,“昊蒼?怎麽可能到這個年紀還活著?”


    慕哲說:“這個問題我正打算去問他。”


    晗日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懷疑地看著慕哲,“你確定嗎?如果這個人真是昊蒼,不管到了誰的手裏都是個燙手的山芋吧,鑽星軍部知道這件事嗎?”


    慕哲回答他:“我就是不想讓軍部的人知道,才特意放走了他再讓你去攔截。”


    晗日微微揚起頭,“那你又告訴我?這麽相信我?”


    慕哲對他微笑道:“我知道你誌不在此。”


    晗日於是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說的沒錯,我要的不是戰爭,隻是在宇宙中永無休止地飛行罷了。”


    他們來到了飛船深處,這裏有一間牢房,是專門為昊蒼準備的。


    牢房裏麵隻有一張床和簡易的衛生間,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就連牢房門除了電子鎖之外,還特意加了一道老式的金屬鎖。


    晗日用鑰匙開門,同時對慕哲說道:“按照你的要求,沒有讓他接觸任何通訊和電子設備。”最初晗日還不明所以,現在卻明白了慕哲的意思。


    隻要讓昊蒼接入飛船的網絡,他大概就能操縱這艘飛船。


    慕哲進入房間,他看到昊蒼安靜地坐在床邊,明明知道他們進來了,卻並沒有抬起頭來。


    慕哲轉回頭對晗日說:“可以讓我單獨和他聊一會兒嗎?”


    “當然,”晗日道,“不過你確定他不會搞什麽鬼?”


    在知道這個人是昊蒼之前,晗日並不以為意,隻覺得他是一個走路都走不穩的老頭子,至於讓慕哲這麽緊張麽?可是現在晗日卻一點不該掉以輕心,要知道就是麵前這個人一手製造了幾乎滅絕人類的機器人戰爭。


    慕哲卻搖了搖頭,他說:“沒關係。”


    於是晗日他們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卻不敢關死了。


    當牢房裏隻剩下慕哲和昊蒼兩個人時,昊蒼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慕哲笑了笑,說:“你抓我回來做什麽呢?還不如讓我遠離這個世界。”


    慕哲站在門後並不靠近他,問道:“你原本想要去哪裏?”


    昊蒼說:“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


    “你明知道那幾乎不可能,白銀星球的人會就這麽放過你?”


    昊蒼看了慕哲一會兒,說:“愛莎女王其實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如果我一定要在星際聯盟找到一個歸宿,那麽白銀星球或許是最適合我的,那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慕哲問他:“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你製造的那場戰爭,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昊蒼說:“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說實話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一些太過於久遠的事情,人在記憶裏難免會進行催眠與美化,久而久之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慕哲沉默一會兒,說道:“那你還記得關於慕鳳的事情嗎?”


    昊蒼看著慕哲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好像能夠看透什麽似的,過了好一些時候,他才說道:“我離開白銀星球,在黃金星球讀大學的時候認識了慕鳳。”


    那時候的白銀星球和鑽星都沒有現在封閉,同樣是開放而熱情的國家,星際聯盟三個星球之間聯係緊密關係融洽,都還清楚記得自己是從地球出來的一家人。


    “慕鳳是個有追求的男人,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麽。”


    慕鳳從慕家出來,在黃金星球的高等學府讀大學,是昊蒼的同學。那時候的慕家很有錢,卻遠沒有達到今天在鑽星的地位。昊蒼最初與他相識時並不知道他背後有個不那麽單純的家族,兩個人誌趣相投,很快成為了朋友。


    大學那幾年的相處,不管是慕鳳還是昊蒼,都覺得充實而滿足。隻是大學剛一畢業,慕鳳就回去了鑽星接手岐鳳會的事業,那之後兩個人便好幾年沒有見麵。


    昊蒼之後繼續深造,跟隨他的導師一起為一家機器人企業工作。


    機器人戰爭最初是從黃金星球開始爆發的,有無辜的平民慘死,後來證實是機器人做的,之後恐慌開始蔓延,整個星球的機器人開始□□,而且有組織地彼此團結在一起,他們甚至建立了自己的政權和軍隊。


    在這個時候,還沒人知道昊蒼是幕後始作俑者。


    黃金星球很快淪陷,昊蒼與部分難民一起逃往了鑽星,慕鳳收留了他。


    那時候慕鳳身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名字叫做元承允,昊蒼直到現在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元承允和慕鳳站在一起的樣子。


    那是在慕家老宅,木質走廊外麵是一個庭院,慕鳳長發垂落腰間,仰起頭與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說話,那青年伸手拾起落在慕鳳肩上的一片落葉,慕鳳眼角下垂,嘴角卻微微翹起,是一個含蓄卻又溫和地微笑模樣。


    很快,戰爭也席卷了整個鑽星,當時的政府抵抗得非常艱難,到後來已經難以支持政府軍的開支。元家也是軍人出身,在政府難以為繼的時候,元承允一係的軍隊得到了岐鳳會的財物支持,將戰爭打開了一個新的局麵。


    之後政府土崩瓦解,以元氏和岐鳳會為首的軍隊將鑽星剩餘的人類反抗勢力攏集起來,繼續和機器人戰鬥,直到最後勝利。


    而在這期間,昊蒼察覺了慕鳳和元承允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慕鳳是個絲毫不遜於元承允的優秀男人,他實在不明白慕鳳為什麽會心甘情願掩蓋在元承允的光彩之下。


    後來戰爭結束,人類最終還是消滅了他們一手製造的機器人。也是這時,黃金星球的幸存者們追根溯源找到了引發戰爭的源頭,矛頭直指已經逃離到鑽星的昊蒼。


    慕鳳與昊蒼徹夜長談,第二天將昊蒼交給了星際聯盟處置,這時元承允已經在鑽星建立新的皇室與政府,岐鳳會在鑽星的勢力也達到空前鼎盛。


    昊蒼經曆了星際聯盟的審判,他也不知道星際聯盟出於什麽考慮,並沒有判處他死刑,而是將他關在了外星球的監獄,嚴密看守。在他被送離黃金星球前往囚禁地點時,慕鳳來看望他。


    那時候昊蒼知道慕鳳進行了基因改造,決意要給元承允留下子嗣。


    昊蒼說:“你瘋了。”


    慕鳳隻是笑了笑,“大家都是瘋子。”


    過去的這些事情,昊蒼在一個人被關押的時候一直都在回想,他發現自己最懷念的,還是與慕鳳一起讀大學的那些時日,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慕鳳早已經不在了,他卻依然苟延殘喘地活著。


    “誰放你離開監獄的?”慕哲問他。


    昊蒼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猜。知道我關押地點的,無非是黃金星球聯邦政府、鑽星皇室還有白銀星球女王陛下,你覺得會是誰?”


    慕哲沒有回答。


    昊蒼卻突然說道:“慕鳳自願給元承允生育子嗣,其實現在的元盛皇室血統,與你岐鳳會慕家血統根本就是一脈相承,你說如果讓元霜知道了,他還會任由你岐鳳會繼續存在下去嗎?”


    慕哲說:“這個世界除了你,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昊蒼聞言笑道:“那你可以殺了我,不過我給你出個主意,你也可以造反,如果不是偶然的抉擇,說不定今天皇宮裏那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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