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鵬盯著骨盤中攝人心魄的血豚血,感覺那玩意兒壓根不是血,更非天下奇毒,而是一把把舉尖向上令人心寒的利刀快劍,宋鵬慌了神兒,囁囁嚅嚅的問:“九爺,您老人家幾十年前常喝麽?”他原本以為孫盤子會輕描淡寫的說:沒事,沒事,放心!孫某幾十年前常飲此物,別看這玩意兒聽來嚇人,喝下去延年益壽……結果,孫盤子板上釘釘的回答:“孫某當年未曾帶外人來此,自然沒破鬼屋規矩,喝過魚豚血的人十有*當場死去……”


    孫盤子這麽一說。


    豪氣壯誌,連天王老子、地王老子都不怕的包圓嚇得縮手了!


    包圓當真感覺騎虎難下,仿似有點明白方雨潔為何要將杜沐晴帶走的原因了。雖然,方雨潔便是釋靈、神秘女子尚未得到證實,但,至少證明方雨潔將杜沐晴帶走大有蹊蹺,也罷,一個人死在這總勝過兩個人全死球在這。


    包圓視死如歸的問:“九爺,喝下去基本沒有生還機會,對吧?”


    孫盤子一臉正色說:“不錯,不錯!生還機會的確不大,不過,主動權在鬼屋,要看它肯不肯讓咱們活!”


    事到如今。


    包圓咂摸不透孫盤子講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包圓納悶的不行不行,假如孫盤子一早便清楚這鬼屋的諸般狗屁規矩,離開洞庭湖湖底怎麽半句也不曾透露過?張六同力勸包圓來鬼屋,還說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媽的,所謂的收獲便是讓老子大口大口喝毒藥?這也叫收獲?球!蛋!鳥毛灰!但,包圓一門心思認定:不管張小天臨死前講的江、韋二家重不重要,包家的名號卻是尊貴無比。包家老祖包厚道能活幾百歲,憑啥老子喝魚豚血便會死……


    “媽的,老子先去死!”


    包圓微微發顫的手盡可能壓製在平和。大叫一聲:“操!老子先去死,哥幾個你們慢慢來。有啥了不起,包小太爺讓它瞧瞧,包家人個個都是韭菜腦袋,割一個長一個怕個鳥毛灰,媽的,魚豚血,老子喝它是清腸用!”


    包圓滿倒一指杯。


    一飲而盡。


    喝完重重一放,意猶未盡似的舔了舔留在嘴唇上的血。


    “就是……咱哥們兒怕它個蛋哩。喝就喝,有甚了不起!”肥毛同樣倒滿指杯,擺出很不在乎的樣子,端起來一飲而盡,狠狠地拍著桌子說:“哥幾個,不就是河豚血,咱哥們兒刀山火海都闖過,在唐古拉山連曆代帝王過褲襠都踢過,這杯小小的魚豚血怕個茄子?咱哥們兒除了窮,怕過甚?死便死。有啥了不起,咱哥們兒手拉著手一道兒去死黃泉路上不寂寞,到了閻羅殿憑咱哥們兒的本事不攪它個天翻地覆才怪哩。喝!痛痛快快的去死……”


    平四貴反應迅速。


    “開玩笑,要死、要活、要富、要貴、要極樂乍能落下平爺我!”


    平四貴親見包圓、肥毛二人像書中描述的梁山好漢似的一口氣幹了,自已退退索索不就成了軟蛋,宋鵬並沒有讓人瞧出自已有絲毫猶豫,端起盛滿魚豚血的指杯,一飲而盡,嘴上依舊說:“怕個蛋?不就是魚豚血,有什麽了不起,平爺我拿定主意了。老子要與哥們兒同去閻羅殿歡歡快快鬧一場,得。順帶將爹娘老子《生死簿》上的名字塗去,讓爹娘老子在陽間與天同壽!”別看平四貴嘴上說的豪氣幹雲。心裏卻在思忖:“包家祖宗福蔭,包圓的血即然能救活宋鵬,救老子豈不是小菜一碟,決不能讓人小瞧了,老子先去地府報道,然後還陽,怕甚!


    三個鐵哥們兒視死如歸,一飲而盡。


    如果自已朝這鬼屋四麵八方磕三百六十五個響頭來謝罪,苟活人世,活的是個鳥蛋名堂!


    宋鵬大叫:“媽的,老子我也豁出去了!”端起來一飲而盡。


    孫盤子嚴聲厲詞責問阿屎瑞:“阿屎瑞,你主子包圓都幹了,你為何不喝?”語中含刺,鋒芒逼人。


    阿屎瑞雙腿開始發軟了,囁囁嚅嚅的說:“非也,非也……九爺,想當年,始皇大帝曾說,他老人家如是等不來徐福的長生不老藥,大業未完,遂用百萬活人殉葬祭天!九爺,當時小的可是冒死進柬,我一直認為: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殉葬可埋火窯燒製的神兵俑將,萬不可用活人殉葬,這種事放在再大的英雄好漢麵前,他們也會嚇的跪在地上起不來,阿土、阿碗已死,你們再死,總得有人料理後事,依我之見,我料理完後事再來不遲……”


    前言不搭後語。


    總之,阿屎瑞有點不想死。


    不料,還沒等阿屎瑞將這通篇大論廢話說完,憨蛋拿起一杯魚豚血,直接灌了進去。


    阿屎瑞火速朝外吐,卻發現嘴已經被憨蛋捏嚴實了,憑憨蛋手上的功夫,阿屎瑞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孫盤子同樣一飲而盡。


    憨蛋隻手緊捏阿屎瑞的嘴,頭骨中剩下的魚豚血一飲而盡。


    包圓喝下魚豚血,多餘的廢話嘴上一句也不講,老子馬上便要死球了,還有甚廢話說?要麽黃泉路上說,要麽醒過來之後再說……包圓特意整了整衣服、頭發、專門將藏於腰間的神卷揣嚴實了,嘴上不說,心裏卻說:“老子馬上就要死球了,沐晴,我們來世再見!咳咳,你如果要改嫁,老子不怪你,隻是希望老子交你那五億美金本票能分給我老子一半,不能太便宜小白臉,老子窮也受過,富也享過,罵過洋人,罵過漢奸,算起來活夠了……”


    宋鵬、平四貴、肥毛、包圓四人眼耳口鼻不住的向外流血,指甲迅速變紫變灰。


    肚子裏像是團火勢正旺的八卦爐。


    暈暈乎乎之際,隻聽孫盤子後悔似的叫:“不好,壞球了,小包,三師兄曾叮囑千萬別讓雇傭兵進鬼屋。大夥兒全忘腦後了,這如何是好?這回恐怕真的性命不保,唉。死便死,死在鬼屋或許是個極好的歸宿!”


    一個個相繼倒地。


    包圓似乎在體驗。並且感受由生至死的過程。


    身體無法支配,自打一骨杯魚豚血入口,從那刻起包圓喉嚨裏像及多了一團烈炙,它像流星似的劃過食道直奔胃裏,這團火焰駐足的一刹那,即時像炸彈似的在胃裏炸了開來。似乎是個極為享受的過程,卻又是個極其痛苦的過程,那團烈炙猶如揮戈舉天的蠻軍。迅速在血液中到處砍殺。包圓感覺這股烈焰軍團在體內,所經之處迅速向冰窖變化,無一例外,不管事先湧向腳底、手心、腦袋的火焰軍團,全都逆轉回來直奔胸口殺去……


    呯的一聲。


    胸口像熱彈似的爆炸了。


    瞬息之間,包圓感覺不到自已身子在哪了。


    恍恍惚惚,包圓瞧見一隊人浩浩蕩蕩在路上,四野裏刮的全是刀子,黃煙滾滾,荊芥叢生。自已猶如在洞庭湖湖底祭台上見到的透明魂魄。反常的是,包圓沒見黑白無常如約來鎖自已,包圓確定踏上了黃泉路。隱隱約約記得不單自已喝下了魚豚血,宋鵬、平四貴、肥毛三人也喝了,包圓大叫:“肥毛……平四貴……宋鵬……你們三個貨在哪?老子很孤單,老子可能馬上要去閻羅殿報道嘍,快跟上,咱們哥四個再打一回閻羅王,咱們走哪都是爺!”


    沒人回應。


    包圓大是失望,不由大歎:“唉,黃泉路上無你我。散了,肯定是走散了!”


    忽然之間。包圓朦朧的雙眼像被人蒙上一層黑布,黃煙滾滾刹時變成一團漆黑。一個僅僅存在意識的人,根本瞧不見自已身子在哪,刹那間變的天幕如炭,包圓不由大叫:“這下徹底玩完了,老祖,救我,救我……”


    包圓恢複視覺時。


    他發現自已端坐於一口精致的棺材椅上,包圓下意識摸了摸腰裏的神卷,它依舊安然的在腰間裹著,而自已卻變的通體冰涼。孫盤子、宋鵬、平四貴、肥毛、阿屎瑞、憨蛋六人端坐於自已兩廂,屁股底下各自坐著一個精致無比的棺椅。四周看起來則像梅花弄堂,到處掛滿梅花造形裝飾,一點生機都沒有,無可形容的死氣沉沉……


    數十步開外有個棺材搭建的台子。


    很像戲台。


    包圓努力轉過僵硬的頭,輕輕的問:“九爺,老子就說過,咱哥們兒哪有這麽容易死球,即便鬼屋裏裝神弄鬼的貨不看老子是包厚道包老爺子的後人,也會念您是這裏的九當家,他們敢用魚豚血毒殺咱,反了天!”


    孫盤子沒說話。


    忽然之間,棺材戲台上冒起一股青煙,緊接著鑼鼓鑔點敲之聲驟起,饒是摸不清那戲台上的燈光是從什麽地方打出來的,緊跟著又瞧見戲台上冒出個墳包,不大不小、不寒酸、不排場,新土新碑。


    包圓看的暈暈乎乎,心想這唱的是哪出?


    戲台深處遠遠走來兩個人。


    一人黑無常打扮,一人白無常打扮,走路姿式猶如賴皮二流,各自拿著一根哭喪棒,卻又扛著鐵鍬、鋤頭!


    黑無常扮相的人,邊走邊咿咿呀呀的唱:“古往今來,富貴如煙,糊塗醉長,夢也罷,醒也罷……少爺我本是富貴紈絝闊少,不喜聖賢功名利祿,偏喜醉臥脂粉叢,夜夜笙歌神仙不換,天不自在,少爺我卻是一如即往的遊雲自在……天上雲不穩,滿清急風驟吹,大包家晴雲下安身立命的寶巢無了朝廷福蔭,哇呀呀,深候大宅門腦袋切的如同翠瓜滾,少爺我落魄丹地,日日受氣,恰逢今日要得翻身財,道一聲,兄弟不取白不取,富貴在前……”


    包圓越瞧越糊塗。


    又見白無常打扮的人,擺了個媚氣的探瞧相,咿咿呀呀的接著唱:“哥哥,聽我一言,弟弟判斷趙真人決計無有如此膽色,其人雖有通天借命術,卻萬不敵陰司七爺、八爺之威,你我定下巧計妙策,豈是趙真人那山野匹夫能夠匹敵,哥哥,此間夜裏月黑風高,你我二人碰不見趙真人還則罷了,如是恰巧巧碰上,哥哥,且看為弟如何嚇傻他也,哥哥,你就擎好了罷……”那人唱罷,手裏的哭喪棒在手裏轉了好幾十轉,大笑不止。


    鏹鏹鏹、鑔鑔鑔、咚咚咚、點點點。


    一黑一白二人邁著龍套步在台上轉了一圈,先行隱去!


    包圓腦海裏猶如一片冰電劃過,啊的一聲,差點跳將起來,這出戲演的非是別情,貌似正是他包家老祖包厚道與兄弟包實在初刻夤夜盜江老財墓之事,天哪,什麽情況?包圓再看大夥兒神情,隻見他們看的興致勃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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