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打劫果然比押鏢來錢快,難怪自古以來隻有笨死的蟊賊,沒有餓死的劫匪。


    婉兒終於從刁小四的身上領悟到了這樣一個顛不破的真理。想想也是,那些江湖上名氣響當當的大俠們哪個不是先劫富再濟貧?不然一個個扇著破草帽摸著空肚皮,還拿什麽接濟窮人?


    當夜慶功大會在樓船上隆重舉行,王仁則的青城仙劍歸了婉兒她娘,連雲軟甲給了此戰中最勞苦功高的易柏。原本刁小四想將三千年南海靈鼇金丹送給老實丈人,奈何耿總鏢頭說什麽也不肯收,隻好折算成八萬兩現銀分發給了同船的鏢師和趟子手。


    於是乎人人歡天喜地不亦樂乎,個個都巴望著一路上再撞上幾隻不長眼的肥羊,管他是富二代還是窮和尚,哪怕來的是個叫花子,隻要共同團結共同戰鬥,就不怕石頭裏炸不出油來。


    可惜事與願違,眾人一帆風順回到了長安。沿途別說蟊賊,連個問路的都沒遇見,隻好把發財美夢深深藏在心底,寄希望於下一次。


    入得長安城,刁小四徑直去了皇宮找金城公主交差。


    他將破陣圖交給公主小娘皮,照舊拿出一張煉材清單放在桌上。


    金城公主道:“我已派人警告過王世琿,讓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


    刁小四一怔,沒料到金城公主如此體察民情善解人意,不等自己開口就直接出手擺平世間事,禁不住對這小娘皮的印象大為改觀,說道:“那堅永……”


    金城公主擺擺手,打斷他道:“要是我絕不會讓他活著回去。這老賊禿滿口慈悲仁義實則睚眥必報,你弄瞎了他的一雙眼睛,必定禍患無窮。”


    刁小四望著金城公主冷如霜月的玉容,不由得肅然起敬。


    這是公主殿下麽,如同書中傳頌百姓夢中的那樣溫柔華貴知書達禮?


    這,這分明就是大隋朝天字第一號女強盜啊!


    念及金城公主對自己的深情厚誼溫柔嗬護,刁小四禁不住熱淚盈眶,慨然說道:“請殿下放心,下回峨嵋山的臭和尚若再敢來惹事,我一定會叫上您!”


    金城公主冷冷道:“隻怕他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萬一不幸折在慈恩寺和尚的手裏,我會記得替你燒張紙錢。”


    刁小四大感沒趣,說道:“有勞殿下關懷,那就麻煩你多準備些,就怕那些賊禿在下麵不夠花!”


    金城公主的唇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很難說是譏嘲還是欣賞,道:“父皇讓我問你,有沒有入宮當差的想法?”


    “入宮?”刁小四瞅瞅金城公主的臉色,驚愕道:“皇上要我當太監?”


    金城公主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你願意,沒問題。據我所知,這個行當眼下很熱門,有權有勢清閑又穩定,而且生老病死都有官家照應。”


    刁小四聞言慨然道:“既然如此,就把名額留給比我更需要它的有誌青年吧。”


    金城公主微微頷首道:“那就入宮做禁衛,你的資曆不夠,要從六品幹起。不過有父皇在,升官不難。”


    “做禁衛?”刁小四愣了愣道:“這真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他漸漸回憶起了上次進宮撞見楊廣時的情形,那皇帝老兒盯著自己連聲說“像”,像誰?難不成因為這張臉的緣故自己還能弄個官兒做做?反正小娘皮的老子是天子,別說六品,就是兩品、一品,封王封侯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金城公主慢悠悠回答道:“你入宮當差,往後至少在人身安全上不成問題。”


    刁小四想了想,開始慢慢地體會到金城公主的意思了,敢情、莫非這小娘皮想把自己當作金絲雀養在身邊專人專用?可惜刁四爺不是鳥,就算是鳥也絕不是那種呆在籠子裏等吃等喝等摸的好鳥。


    他沉思須臾,肅容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金城公主似笑非笑地望著刁小四,一雙清冷的目光仿似洞穿到了他的心底,提起筆簽了煉材清單,說道:“這次還是七天。”


    刁小四暗舒一口氣,拿了清單走出書房,瞟了眼守在外頭的兩個小太監,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優越感和自豪感。


    他越來越覺得公主小娘皮深不可測。按理說公主幹政是曆朝的大忌,縱使楊廣對女兒寵愛有加,也不可能就憑她幾句話就擺平了王世充、王世琿兄弟。這經不起推敲,裏頭鐵定有貓膩。


    轉念一想,能不能推敲有沒有貓膩關自己鳥事?有沒有掙錢能不能發財才是正事。


    他領了煉材回返柳園,路上就聽見有人在說前些日子潼關守將魏文通奉命圍剿在華山會盟的綠林響馬,結果兵敗身亡。那夥兒響馬一不做二不休豎起反旗上了瓦崗山,攪得半個河南亂了套。


    刁小四不由摸了摸藏在束龍腰帶裏的那封段震天的親筆手書,眼前的青石板路頓時化作了一條璀璨生輝的金光大道。


    剛進到柳園,就見一眾鏢師、趟子手聚在演武場上揮汗如雨勤修苦煉,刁小四當機立斷低頭假裝專心走路往屋裏急閃。不巧眼角餘光正瞟見玉玲瓏,卻看她柳眉緊鎖站在演武場邊,朝自己招呼道:“小四兄弟,你回來了?”


    刁小四無奈上前道:“玉總鏢頭好閑情,在這兒曬太陽呢?”


    玉玲瓏搖頭道:“最近鏢局裏出了點兒事,我正在犯愁應當如何解決。”


    刁小四道:“什麽事能難住玉總鏢頭?”


    玉玲瓏苦笑道:“這陣子咱們鏢局裏的鏢師和趟子手在酒樓賭場裏接二連三地被人打傷,如今已經沒人敢輕易出門。”


    刁小四嘿然道:“又是段震天在搞鬼?”


    玉玲瓏回答道:“我也這樣懷疑,可出手傷人的都是些陌生麵孔,傷人以後迅速消失。抓不到人,官府也說沒辦法。”


    刁小四怒道:“那幹嘛不給老子打回去,每天練功夫是幹什麽用的?還有,老房呢?”


    玉玲瓏放低聲音說道:“房幫主私下打探過,那夥人很可能是……禁衛軍官。”


    “哦……?”刁小四點點頭道:“等我忙完手頭的事兒,回頭搞死他們!”


    玉玲瓏道:“小四兄弟,千萬不能亂來。汾河的事我們已聽說了,夏總鏢頭他……”


    刁小四擺擺手道:“我的事不用他操心。”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他把房門栓上,坐在桌前將一件件煉材從束龍腰帶裏掏了出來,又取出一大疊在船上廢寢忘食推演勾算的圖紙,決定嚐試煉製一張兩疊符。


    這張兩疊符,應該融合了天打雷劈符和五嶽鎮海符的特性,雷土相成克敵製勝。


    隻是五嶽鎮海符屬於七品道符,刁小四現下還沒法煉製,隻能將它簡化改良成六品的壓力山大符。


    如此一張五品雷靈道符加上一張六品土靈道符,疊加起來的威力盡管依舊比不上七品道符,卻也足夠熱忱款待一次通幽境高手的。


    他從桌上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泰山石”,凝目打量起已不知觀察過多少回的石路紋理和質地構成,絲絲縷縷的土靈氣滲入肌膚直沁心底。


    片刻之後,刁小四抽出幽泉短刀“嚓”地一聲將手中的泰山石削去一截,露出了一團玄黃色的內核。


    他熟練地操刀飛削,一片片石屑飄落,很快整團泰山石內核呈露在了眼前。


    刁小四並不急於將它立即研磨煉化成粉,而是拿一張“西靈紙”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放進一尊小鼎爐裏用無根炭晶燃燒而成的離火熔煉。


    然後,他從桌上挑選出一根翠中帶紫的千年弊覆草和半截千火神龍引,慢慢地纏繞在一起浸入紫邪瓊漿中泡製。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整整三天三夜刁小四不再踏出房門半步。鏢局的人漸漸熟悉了他的習慣和脾氣,知道他忙活的時候最好別去打擾。惟獨婉兒會時不時悄悄地在院子裏站上一會兒,能夠依稀看到窗紙上映照出的那個忙碌身影。


    到第四天清晨上,房門打開臉色發白蓬頭垢麵的刁小四搖搖晃晃地從屋裏走出來。


    他站在門口,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仰頭望見天幕中西沉的殘月,多日以來為了煉製兩疊符苦思冥想的點點滴滴倏然湧入腦海,變得無比清晰透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金條是如此的璀璨,掙錢是如此的美好……”


    他舉起剛剛煉製成功的兩疊符,迎著晨曦得意地欣賞。但看這張兩疊符外形酷似一錠金元寶,在陽光的照耀下符麵上隱隱泛起細若遊絲的殷紅色微茫,不停地彼此交織碰撞,形成一個個幾乎用肉眼無法看到的漩渦。在渦心深處,蘊藏著石破天驚的恐怖力量,仿佛隨時都會滿溢出來。


    這是刁小四人生中第一次煉製一張兩疊符,盡管在符紋構成和煉材熔煉上,還有若幹細小的失誤和不足,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的處女作。


    既然是處女,就必須取一個人見人愛的名字。他在晨光中欣賞了許久,在排除了一係列俗氣土氣晦氣的名稱之後,最終決定這張處女符的名字就叫做“初夜”。


    從今天起,刁四爺就將高舉初夜走出柳園,衝向長安,將飄舞的旗幟插上金山銀海與美女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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