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還真是討厭啊。”新月法王百無聊賴地坐在屋脊上,看著漫天飛揚的雪花蹙起眉頭自言自語說。


    大雪中,她的視野無可避免地受到影響,不得不功聚雙目才能看清楚遠處的情形。


    就在李元霸和羅成封堵含光門,與陰世師形成對峙的一瞬,她差點就忍不住趕了過去。不過在稍許的猶豫以後,還是決定繼續坐在這裏看雪。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手拄黑竹杖的瞽目老者,在街頭截下了金鼎神僧。


    這是不是血月法王所說的“必要時”?


    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瓊鼻低哼道:“一個糟老頭兒,又是個瞎子,我蒼井空子可不怎麽喜歡他呢。”


    話雖如此,她還是不情願地站起身來,如大雪中的一抹霧霾隨風飄向了黑夜深處。


    僅僅三裏多地,對於秘月魔宗的新月法王而言實在比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容易多了。可是當她的身形淩空越過又一條空曠無人的大街,距離瞽目老者所在位置僅剩一座街坊的時候,驀然飄落在了街麵上。


    凜冽的殺氣從黑暗中透出來,一個白衣青年緩緩現身,手裏除了一柄小刀還有一小瓶酒。


    刀是普通的刻刀,但在白衣青年手裏卻令新月法王敏銳感應到了一絲危險味道。


    “不知閣下怎麽稱呼?”她的娃娃臉上綻放出天使般純真可愛的笑靨,雙手垂於膝前深深一躬道:“我叫蒼井空子,請多多關照!”


    當她彎下腰的時候,胸前那雙驚心動魄的玉峰愈發凸顯,從開敞的胸衣裏凶猛地透露出誘人春光。


    白衣青年的目光幾乎是在她暴露的衣著上一掃而過,淡淡道:“李靖。”


    蒼井空子慢慢抬起身,瓷娃娃一般精致的俏臉上現出吃驚的表情,潔白的貝齒輕咬住殷紅的嘴唇,失聲呼道:“唐桑,真的是你嗎?”


    白衣青年一怔,問道:“你認得我?”


    蒼井空子激動著欣喜著連連點頭道:“我當然認得您――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唐門三公子,紅拂女最愛的無情郎,也是這裏所有青樓姑娘們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真沒想到這麽快就會親眼見到您本人。唐桑,您能為我寫一首小詩麽?”


    李靖差點被一口酒嗆到,連聲幹咳道:“這種鬼天,你不覺得太冷了嗎?”


    蒼井空子舒展比雪還白的藕臂,挺起驕人的胸脯,揚起動人的俏臉,微微合起星眸道:“那您覺得我怎麽樣?”


    “呃――”,李靖斟字酌句道:“你不怕……被人騷擾?”


    蒼井空子望向李靖嫵媚一笑道:“唐桑,您是正人君子。所以呢,我可以騷,但您絕不可以擾。”


    李靖徹底無語,卻不防蒼井空子的身後有個少女的聲音冷冷道:“他是正人君子,但我不是。所以呢,你敢騷,我便敢擾!”


    蒼井空子臉上純潔無瑕的笑容漸漸凍結,化為淡淡的幽怨看著李靖道:“唐桑,原來您並不是一個人在這兒等我,可你既然來見我,又為什麽要帶一個女人來?”


    李靖沉思須臾,認真地回答道:“我必須帶她來,因為她是女人中的女人。”


    於是蒼井空子好奇地轉過頭,看到了李靖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中的女人”。


    不得不承認,李靖沒有誇張。身後的那位綠衣少女是蒼井空子見到過的最美的一個。即使她在扶桑有“東洋之花”的美譽,但也隻能不甘地接受對方竟然比自己還要漂亮那麽一點點的可怕事實。


    隻是這位綠衣美女未免有些野蠻過頭。她的左手提著一壇開封的酒,右手倒拖著一根又粗又長的大棒,讓一向奉行乖巧賢淑路線的蒼井空子很是吃不消。


    “姐姐你好壞呦。”在片刻的愣神後,蒼井空子又綻露出了她秒殺一切男人的溫柔笑靨,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似的輕嗔道:“一聲不響就站在人家身後,差點嚇壞我了!”說著話,她還特意用小手拍了拍挺茁的胸脯,引得一陣波濤洶湧。


    唐雪裳喝掉了剩下的最後幾口酒,隨手將酒壇一丟,然後,將手伸進了衣襟裏。


    正當蒼井空子愕然相望的時候,就見唐雪裳素手飛揚從衣裳中扯出一條水綠色的束胸拋入風中,原本就彈眼落睛的胸脯霎那間像珠穆朗瑪峰般隆升起來,潮起潮落和她手裏的通天碧玉柱一樣的誇張。


    蒼井空子不由自主地低頭瞅瞅自己前胸的乳溝,怯怯道:“姐姐你好凶……”


    李靖此時像是局外人,無奈地苦笑道:“二姐,你用不著這樣吧?”


    唐雪裳不以為意道:“你懂什麽,我要用事實告訴這騷狐狸一條道理――我中土女子在任何方麵都比她們扶桑婆娘強!”


    蒼井空子委屈道:“可空子的祖上也是漢人呀。”


    “那隻能說明你不僅騷,還認賊作父,更可惡!”唐雪裳掣動通天碧玉柱指向蒼井空子,冷笑道:“我不管你是秘月魔宗裏的什麽角色,敢入我中土者斬立決!”


    蒼井空子幽幽道:“可是人家實在不喜歡打打殺殺,能不能換個方式?比如插花,比如茶道,或者琴棋書畫也行呀――”


    唐雪裳的玉容突然變得跟她身上的衣裳一樣綠,通天碧玉柱鏗然暴漲如長虹貫日直搗蒼井空子,殺氣凜然地喝道:“少廢話,等我拍死了你再來比試其他的!”


    蒼井空子咯咯嬌笑道:“原來姐姐並不是每樣都比我強的――”


    銀鈴般不絕於耳的動聽笑聲中,黑衣飄飛亮出魔刀“女人花”,粉紅色夢幻一樣的刀光裏,鋒芒畢露有若新月懸空,劈斬向通天碧玉柱。


    李靖已退到十丈開外負手觀戰,他知道唐雪裳在流光虛境中業已突破了忘情之境,即使碰上大乘境界的絕頂人物也不會輕易吃虧。因此,他並不擔心這一戰的勝負,隻需要穩住陣腳就好。


    那日他依照刁小四留在苦海虛境中的線路圖,按圖索驥順利脫困,卻也撞見了同樣在赤尊俠指引下尋到出路的唐雪裳和羅成,以及一個修為盡廢幾乎變成肉幹的邪陽火神。


    似乎冥冥中注定刁小四這家夥天生是個惹禍包,他剛出來,長安便雞飛狗跳無人能眠。誰會想到他腦子抽筋一夜之間陣封柳園,公然向王世充父子發起挑戰?這應該不是刁小四素來的行事風格,但李靖相信其中必有蹊蹺。


    既然適逢其會,怎麽著也得幫小兄弟一點兒。何況紅拂已早一步被這小子不知用啥法子拖下了水。


    或許連刁小四自己都不清楚,他的一時衝動外加無厘頭,仿似一塊石頭砸進潛流洶湧的長安城,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今夜,將不再是刁小四為了柳園,為了會通鏢局和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單挑王世充父子的戰鬥,而是一場正魔兩道朝野各方權貴勢力的大碰撞。


    這場碰撞突如其來,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有充足的準備,卻紛紛因為各種緣由稀裏糊塗地被卷裹進來。


    在大隋立國江山定鼎二十餘年後,各種矛盾與危機已經漸漸顯露,而如今,終於有人悍然撕開了貌合神離的麵紗。


    李靖明白,他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悠然自得地在聞香樓燈紅酒綠的世界裏鎖閉自己,今夜跨出這一步,為了刁小四,也一樣是為自己。


    隻是這步一旦跨出,接下來會去向何方,就如同眼前的長安迷局般沒有誰能夠未卜先知預測到。


    曆史的鏑鋒之箭既然離弦,就必將一去不回。便猶如此刻四腳朝天躺在柳園門外暖榻上的刁小四,既然要將所有人拉進來賭一把,就必須先把自己作為賭注拋出去。


    但對刁小四來說,這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王世充,可不是自己單槍匹馬能應付得了的,得有無數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誌士仁人們去當這個肉盾,才能保證自己往後的日子能繼續開心,腦袋也能繼續安穩地長在脖子上。


    況且……他漫不經心地回頭瞥了眼車廂,眼神黯淡了下來。


    “我有些好奇,不知刁公子的大車裏裝的到底是什麽?”這時候王玄恕敏銳的抓住了刁小四些微的神色變化,忽然開口問道。


    “想知道?可以……”刁小四回過頭,朝王玄恕伸出右手道:“一座柳園。”


    王玄恕笑了起來,說道:“這價碼高了點兒。”


    刁小四搖頭道:“一點兒也不高,不就是五十兩銀子嘛?!老子算是很大方的了。我曉得你是王大哥的寶貝兒子,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對不對?”


    王玄恕望向大車,回答道:“那就算了,反正我遲早會知道。”


    刁小四抬頭望了望夜空,說道:“你的猜測通常都不怎麽準啊,快到子時了,可這雪一點兒也沒停。”


    王玄恕神色不變,說道:“天意難測瞬息萬變,好像離子時還有一會兒。”


    “既然咱們還有那麽一點工夫,不如幹點有意義的事吧。”刁小四笑吟吟地從暖榻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


    王玄恕報之以同樣的笑容,說道:“樂意奉陪。”


    刁小四走到一處空地上,振臂從束龍腰帶裏拽出一柄狹長雪亮的魔刀,鏗然插入厚厚的積雪中,刀鋒鏑鳴懾人心魄。


    王玄恕的眸中沒過一抹暗芒,讚道:“好刀!可惜很久未飲人血,煞氣稍嫌不足。莫非,刁公子今晚有興趣用人頭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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