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那天為了躲避金鼎老賊禿的普渡佛光,直接開啟星陣遁入秦皇陵虛境中,兜兜轉轉費了一番勁兒才找到了一個出口繞路回到長安。


    由於秦皇陵虛境中的時空錯亂,無法計算外麵的時日,直到聽老板娘這一說,他才曉得距離那夜大雪紛飛已足足過去了二十餘日。


    如此一來,刁小四的心裏倒也安定了許多。誰都曉得金鼎神僧是萬家生佛,必定忙得很,怕是沒閑情在長安城裏一待二十多天,就為守株待爺。


    於是乎,桌上的那兩碗薺菜餡兒餛飩刁小四吃得格外香,甚至感到大冷天的再也沒有比來兩碗熱湯熱水的大餡兒餛飩更好的享受了。


    隻是李淵居然帶兵入京,卻有些出乎了刁小四的意料之外,也不曉得遠在江都的皇帝老爹會做何反應。


    想到楊廣,刁小四的目光不經意地望了望停在身後的那輛大車,然後拿起碗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大口熱湯,方才覺得身子又暖和了許多。


    忽聽身旁有人坐下來招呼道:“老板娘,也給我來碗薺菜餡兒的。”


    刁小四不由自主含住了嘴裏的熱湯,慢慢轉過頭望向身邊的食客,赫然便是老板娘剛剛提到的唐國公李淵。


    李淵朝他微微頷首一笑道:“聽說這裏包的餛飩味道不錯,我也很想嚐嚐。”


    刁小四把嘴裏的熱湯咽了下去,心道老子信你有鬼,臉上卻是情不自禁流露出欽佩讚歎之情道:“您這是微服私訪與民同樂啊!”


    李淵從老板娘手裏接過餛飩,掏出一把銅錢數出幾枚把賬付了,微笑道:“你回來就好。”


    刁小四不曉得李淵何為突然發神經跑到街邊攤上陪自己吃餛飩,但黃鼠狼給雞拜年,準定不會是啥好事。


    他拿過第二碗餛飩,說道:“我剛才聽老板娘說,你在長安這些天好像幹得挺好。”


    李淵用筷子輕夾餛飩,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百個必須入主長安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想你不會聽。可是你應該懂得,長安城……我不得不回!”


    刁小四裝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你是不願秦皇陵落在旁人手裏?”


    李淵沒有回答,凝目望向周圍那些忙忙碌碌的食客與路人,說道:“我隻想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別人如何想並不重要。”


    刁小四點點頭,然後一臉迷糊相地問道:“這跟我有啥關係?”


    李淵悠然一笑道:“你也好,我也罷,其實不過是這紛亂塵世中的一葉浮萍,不管哪邊有風吹來,總免不了隨波逐流。縱使像金鼎神僧那樣的佛門高僧,不也身不由己地卷裹了進來?”


    刁小四哼道:“他算哪門子身不由己?簡直就是娘希匹的****!”


    李淵莞爾道:“三年不見,你依舊嘴不饒人。這次回來,有何打算?”


    刁小四毫不猶豫道:“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


    李淵差點被餛飩噎住嗓子眼兒,愕然道:“你在秦皇陵裏還沒撈夠麽?”


    刁小四義正詞嚴道:“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李淵苦笑聲道:“罷了,我原本就不該跟你說什麽春秋大義百姓疾苦。但這一次,你必須幫我一個忙。”


    刁小四恍若未聞,抬起頭望向晴朗的天空,滿懷詩情畫意道:“長安城的天是晴朗的天,長安城的百姓好喜歡——”


    李淵不搭理這家夥的無節操,接著說道:“三年前那場天變導致長安城天崩地裂,無數冤魂厲魄從秦皇陵虛境中逃出為患人間。近日來我發動大軍四處征繳清除,又請來青城和終南兩派的世外高人設法封印天痕地縫,總算頗有成效。但此舉治標不治本,要想讓長安城長治久安,就必須徹底解決秦皇陵虛境隱患。”


    刁小四的視線不停追逐著路邊經過的少女身影,有一茬沒一茬地聽著李淵說話。


    “三年來,我一直在尋找解決之道,思來想去還需落在你的身上。”


    李淵凝視刁小四道:“隻有你才能運用天羅星盤將秦皇陵虛境裏的所有靈氣收取一空,令虛境成為無源之水逐漸塌陷毀滅!”


    刁小四放下碗,正對著李淵坐直了身體道:“請你仔細看看我。”


    李淵不曉得這小子葫蘆裏又要賣什麽蒙汗藥,問道:“怎麽?”


    刁小四道:“你覺得就我這衰樣兒,也就是偷雞摸狗的小賊一個,哪裏符合那種傳說中救民於水火的大英雄大豪傑的光輝高大形象?”


    李淵啼笑皆非,說道:“小四,你何必過謙?你的長相肖母,天生就是一副英俊容貌,不然哪裏來的那麽多女人緣?”


    刁小四想了想,深以為然道:“倒也是,但我在這一點上必須保持低調,免得你深感自卑。”


    李淵咽下口中的餛飩,慢吞吞道:“何況,長安城今日之禍,你也難辭其咎吧?”


    刁小四衝著李淵眨眨眼道:“你真是我爹?親爹?”


    李淵幹咳兩聲,低頭喝了口熱湯道:“我可以跟你滴血認親。”


    “免了,我怕疼。”刁小四依次豎起一根根手指頭道:“首先,老子沒那麽大的本事把所有的虛境靈氣都收進天羅星盤裏;然後,沒好處的事情別找我;再然後,我很忙,拯救長安城和全天下老百姓的光榮使命就交給那些勇於承擔責任的人,比如你吧。”


    李淵抬起頭徐徐道:“車裏睡的是金城公主吧?”


    刁小四神色黯了黯,很快又笑道:“小娘皮睡得挺香,老子都不忍心叫醒她。”


    李淵道:“孫神醫兩年前攜著紫蘇去了漠北,至今未歸;邪月真人回返昆侖閉入死關,不知何日方能破壁而出。我雖然不清楚公主殿下的傷勢如何,但也能猜到必定十分的棘手。”


    刁小四道:“看來我們的確有可能是父子。因為你說話時跟老子一樣羅嗦。”


    李淵也不計較刁小四的頂撞,說道:“去蜀中吧,隱辰魔宗的宗主唐太君不僅善於用毒,也長於救人。她的修為幾不亞於寧無奇,隻是脾氣古怪了些。不過憑著你和李靖姐弟的關係,或許會有希望。”


    他頓了頓又道:“你可以先到成都,拜訪青羊宮主持散淡真人。他是青城同門,可以將你引薦給唐門,接頭暗號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刁小四道:“你不是還等著我拯救長安城麽?”


    李淵回答道:“我不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夠說服你先留下來解決秦皇陵虛境隱患。不過,你確實還不能馬上就離開長安城。”


    刁小四奇道:“為什麽?”


    李淵道:“據我所知,葉仙長和金鼎神僧已經議定,十餘日後要你和王玄恕在大興宮玄武門外決一雌雄,但你不能再施展天羅星盤隱遁。”


    “什麽?!”刁小四呆了呆,叫道:“賊老道收了老賊禿多少好處?”


    李淵沉靜地注視刁小四道:“假如你贏了,金鼎神僧就放棄尋仇。反之,其他人也不便再插手幫你。”


    刁小四麵色變幻不定,說道:“這麽說你們是對老子都挺有信心?”


    李淵道:“王玄恕家學淵源,秉承的是王家祖傳一脈‘鳳鳴岐山罡’,功法亦正亦邪,但從未有人見過他出手。不過以王世充的修為推而論之,他的實力應該在知著、通幽之間。”


    刁小四想了想,說道:“假如王世充看過《大魔典》了呢?”


    李淵凜然一驚道:“此話當真?!”


    刁小四鼻子裏重重哼了聲,將那日在地宮中發生的故事三言兩語敘述了一遍。


    李淵沉默片刻,頷首道:“難怪……當年在萬世皇圖宮外,山本七八突然失蹤,如此說來,王世充和秘月魔宗之間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奇怪,秘月魔宗孤懸海外數百年來少有人敢涉足中土,怎會和王世充搭上了線?可惜,他是陛下的信臣,又深得金鼎神僧的青睞,這話說出去未必有人會信。”


    刁小四歎了口氣道:“死老頭說過,人都有一個毛病,永遠隻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李淵沉吟道:“小四,如果王世充果然已經看過《大魔典》,十有八九會將其中的精義傳授給王玄恕。所以,你更有必要跟他鬥上一鬥,最好能夠逼迫王玄恕當眾施展出大魔典中的絕學。這樣,金鼎神僧就有可能和王世充反目成仇。”


    刁小四滿腔的苦水在肚子裏晃蕩,怎麽莫名其妙地就教李淵當槍使了呢?跟王玄恕鬥一場倒也沒多大問題,可不準自己把這家夥拽進秦皇陵虛境裏去打,那不是要老子武功全廢麽?


    決鬥不是請客吃飯,那是玩命的幹活,不給點好處怎麽行?


    “不管怎麽說那卷《大魔典》已被我打成了兩截,你當日許的願也該兌現了吧?”


    “虧你還記得。也罷,我這就給你!”


    李淵從袖口裏掏出一個油布包,珍而重之地打開,裏麵是一對翡翠耳墜。


    刁小四大失所望道:“就這個?”


    李淵道:“這是麗華送我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的傳家之寶。你說算不算無價之寶?”


    刁小四一口氣哽在嗓子眼裏出不來,瞅著鎮定自若信心十足的李淵,悲憤交加地吞下了碗裏最後兩個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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