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六哥趙弘昭的事,趙弘潤已無心情去幹涉外交談判的進展,畢竟無論禮部尚書杜宥與黃砷或者田耽簽署了什麽協議,在他看來都不如他六哥即將再次遠赴齊國更加讓他在意。


    要知道,上一次去齊國隻是暫別大半年,而這次去了齊國,就說不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


    當夜,趙弘潤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他有心再到雅風閣去,找那位六哥好好聊一聊,聊一些更深入些的敏感問題。


    隻可惜,趙弘昭今夜身在他母妃烏貴嬪的梅宮,與魏天子、烏貴嬪,還有新婚的妻室嫆姬溫享受著親情,這個時候過去打攪,是相當無禮的。


    於是,哪怕睡不著覺,趙弘潤也隻能忍著。


    不過在忍了一陣後,因為還是毫無睡意,趙弘潤索性就從床榻起來,披上外衣走到外室,在書桌後坐了下來。


    他想,反正也睡不著,索性做些實事。


    比如,考慮一下冶造局的營生問題,畢竟這偌大的司署,不可能全靠他一個人來養活。


    雖然說他手中目前捏著三十幾萬銀子,但是說實話,對於要養活一個司署而言,這筆錢並不多,更何況是為了得到新技術不得不持續投入大筆資金的冶造局。


    單憑那三十幾萬銀子,坐吃山空,遲早有用完的那一天。


    因此,趙弘潤必須早做打算。


    “殿下?”屋內,響起宗衛種招的低聲詢問。


    按照慣例,身為皇子的趙弘潤無論在哪,身邊至少會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宗衛保護,哪怕是在守衛森嚴的皇宮。


    今日,正好輪到種招。


    而趙弘潤下床榻的聲音,盡管他已經非常小心,但仍然驚醒了處於淺睡眠狀態的種招。


    “沒事,種招,我就是睡不著。起來看看書,想些事。……你接著睡。”


    “是,殿下。”


    盡管種招是這麽回答的,但是這位忠心耿耿的宗衛還是下了小榻。披著衣服走到外室的燭台前,將宮燈上燭火全部點亮,盡可能地使屋內變得明亮些。


    原因在於,趙弘潤曾經無意間對宗衛們說過:在昏暗的地方聚精會神地用眼,容易傷到視力。


    對此。趙弘潤感動之餘亦有些無奈,畢竟他不增添燭火的原因就是怕影響到種招休息,誰曾想,這位忠心的宗衛自己下了榻替他將屋內的燭火給點燃了。


    “殿下心情不佳,是因為六殿下,不,是因為睿王殿下的事麽?”種招詢問道。


    趙弘潤也不隱瞞,點了點頭,畢竟跟自家宗衛沒什麽好隱瞞的,除非是有些因為宗衛們對他過於忠誠反而會影響這些心腹判斷的事。比如,他與羋薑真正的關係。


    “六哥準備長住在齊國,說實話,我不大認可。”麵對著信任的宗衛,趙弘潤終於說出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而對此,種招隻能勸自家殿下往好的方麵想,畢竟他隻是趙弘潤身邊的宗衛,並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去評價其他皇子殿下的決定,似六皇子睿王趙弘昭的決定,也隻有其身邊的宗衛。似費崴等人才有資格去勸說或者提出建議。


    “算了,你去歇息吧,我在這坐會。”


    “是,殿下。”


    種招披著外衣到自己小榻歇息去了。留下趙弘潤獨自一人坐在外屋的書桌後。


    針對冶造局的營生問題,說白了就是給冶造局想一個賺錢的法子,利用冶造局內眾工匠們精湛的工藝,賺取提高司署內官員與工匠們的待遇,同時,賺取用於研究新工藝的經費。


    畢竟。趙弘潤已使冶造局脫離了工部,更私下建造了錢庫,再舔著臉找工部或者戶部討要經費,他可拉不下這個臉。


    而說到冶造局的工藝,趙弘潤平心而論,他麾下那些官員與工匠們所具備的工藝,絕對堪稱是大魏頂尖,不過這幫人實在不懂得經營,不懂得將自身的本事變成真金白銀,以至於明明掌握著舉國最頂尖的工藝,卻過得比大梁城內的尋常百姓還要貧窮。


    回想起記憶中的某個消息,某個時代的高科技總工程師為了養家糊口,下班後在科技局門口賣茶葉蛋,趙弘潤就有些想不通:是不是這些國家最頂尖的人才,將腦力全部貢獻給了科技研發,以至於在生活上,連個普通人也不如。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不拘小節?


    趙弘潤苦笑著搖了搖頭,反正無論如何,如今他入主了冶造局,就斷然不能讓冶造局的工匠們淪落到那種地步。


    不過說到冶造局的賺錢營生門路,趙弘潤第一步想到的就是精進工藝,接國家的軍工單子,簡單地說,就是搶兵鑄局的飯碗。畢竟兵鑄局每兩年打造駐軍六營的更替軍備,其所需花費就連掌控著國庫的戶部官員都要流淚,可想而知究竟是一個何等巨大的數字。


    『要是能把兵鑄局弄過來就好了……』


    雖然僅僅隻是一個設想,但不可否則趙弘潤有些心動。


    要知道,兵鑄局內工匠們的工藝,非但不亞於冶造局,而且經驗豐富的工匠的人數更多,要是能將兵鑄局弄到手裏,與冶造局合並,成立新的司署,比如『鑄造局』什麽的,這就意味著,這個新的司署將取代以往的兵鑄局與冶造局,成為大魏擁有最頂尖工藝的司署。


    隻可惜,兵部是絕對不會放手兵鑄局的,因為那是他們的命根子,失去了兵鑄局的兵部,那算什麽兵部?


    至於搶兵鑄局的飯碗,那更是想也別想。


    毫不誇張地說,今日若是趙弘潤敢不顧朝廷分派的職權搶兵鑄局的飯碗,明日兵鑄局的局丞李縉就敢帶著兵鑄局內那一幹官員與工匠們名正言順地上冶造局砸門,偏偏趙弘潤還無法指責對方。


    想來想去,趙弘潤還是覺得暫時隻能從民用工藝入手,叫冶造局的工匠們製造一些生活用具。


    一些不至於會引起朝廷其餘部府反感的小東西。


    比如,混加了些鹽的蠟燭,相信這種能更加充分燃燒、延長燭火持續時間的蠟燭,定能取代原本的蠟燭,成為市場上的主流。


    不過嘛,這種事得事先跟工部的虞部打聲招呼,並且分一些利益給對方,否則,平白無故占了人家市場,而且還是以往同出於工部,與他們冶造局關係極好的虞部,趙弘潤也會過意不去。


    『要不要打上冶造局的標記呢?』


    趙弘潤摸著下巴在那思忖著,清楚品牌效應的他,自然明白『品牌』的重要性,若是他操作得當,並且他們冶造局製造出來的民用工藝品質量上成,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大魏境內的百姓都會隻認著標注有『冶造局』標記的工藝品購買。


    唔,恐怕到時候虞部就要失業了。


    不過沒關係,趙弘潤已想好了下一步,畢竟冶造局就算再怎麽高產,也沒有能力承接整個大魏的市場,到時候,就找虞部代工咯,甚至於,隻要是值得信任的民間作坊,都可以承接冶造局代工的活,借此培養一些民間的作坊工藝,刺激大魏的輕工業進程,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一邊想著,趙弘潤一邊將心目中能夠盡快量產賺取錢財的民用項目列在名單上,並在各個項目下備注上詳細的注解,使王甫、陳宕等人能夠一眼便看懂他究竟想要造什麽,不至於滿頭霧水。


    至於製造,那就不歸趙弘潤負責了,他隻負責提出項目以及設計圖紙,至於製造那些東西,相信冶造局的那些能工巧匠們會很好地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務。


    而就在趙弘潤寫寫畫畫之際,天色逐漸放亮了,就連趙弘潤自己都很經驗,以往沉不下氣來的他,這次當真在正事上幹了足足一宿。


    而這時,宗衛種招也已起來了,當他瞧見自家殿下仍坐在書桌旁時,不由地愣了一下,畢竟自家殿下以往可從來沒有這般浸心於正事過。


    “種招,派人將這份東西送到冶造局的王局丞手中,叫他酌情開始安排。”


    趙弘潤將手中那些寫滿了對冶造局日後規劃的紙張折疊好,放入桌上一隻木盒中,隨後將其遞給了宗衛種招。


    “是,殿下。”種招接過那木盒,正要轉身離開房間,忽聽趙弘潤又喊住了他。


    “等等。……種招,再叫個人去雅風閣問問,看看六哥從梅宮回來沒有。”


    “是,殿下。……殿下還有什麽吩咐麽?”


    趙弘潤搖了搖頭:“沒事了,你去吧。”


    “是!”


    種招手捧著那隻木盒離開了房間,不多時,便有另外一名宗衛穆青走入了房間,代替他種招伴隨在自家殿下身邊。


    且不說冶造局那邊在收到了趙弘潤派人送去的幾個掙錢的項目後有何安排,且說皇宮這邊。


    本來趙弘潤是希望再找個時間與六哥趙弘昭好好談一談的,但遺憾的是,趙弘昭這幾日的行程似乎安排地滿滿的:在梅宮與魏天子以及其母妃烏貴嬪聊了一宿後,趙弘昭並沒有回自己的雅風閣,而是徑直出宮去拜訪他在大梁的那些知己好友去了。


    比如,當初雅風詩會的眾成員。


    這讓趙弘潤感覺有些遺憾,畢竟,他真是想與趙弘昭好好談一談,看看能否說動這位六哥,使這位六哥放棄那在趙弘潤看來很是不能理解的決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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