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洪德十九年的四月五日,川北騎兵的軍營大致築造完畢,宗衛穆青拖著疲倦的身體,一臉委屈模樣地來到自家殿下所在的帥帳複命,看得宗衛長衛驕心中暗笑不已。


    打發穆青下去歇息,趙弘潤將商水軍的伍忌、南門遲、呂湛、徐炯,以及川北騎兵的博西勒以及三名萬夫長請到了帥帳內,商議即將對壽郢展開的進攻事宜。


    商水軍的諸名將軍已是熟麵孔,沒啥可介紹的,這裏來介紹一下川北騎兵的幾名萬夫長。


    所謂的萬夫長,大抵就是楚軍的萬人將、魏國的將軍級別,盡管掌兵的人數有著多寡的差別,但本質是相同的。


    此時博西勒麾下,有五名萬夫長,這五人分別是:


    原羯角部落勇士,赫查哈契,一位三十多歲,有如鐵塔一般的蠻壯草原漢子,據說在摔跤方麵至今還未遇到對手。


    原烏角部落勇士,族長戈爾幹的弟弟,努哈爾,據說是能輕易射中高空中的大雁的神箭手。


    原灰角部落勇士,哈格爾。


    原血蹄部落的勇士,察哈爾圖。


    以及孟氏部落的勇士,柯立丹。


    此番博西勒隻帶來了三位萬夫長,即赫查哈契、努哈爾以及柯立丹,另外兩人則仍留在新陽、巨陽、房鍾一帶,奉命切斷當地的楚軍運輸線。


    值得一提的是,這五名萬夫長中,柯立丹有點意思,因為此人並非是原羯角部落聯盟的人,而是羝族綸氏部落內的大戰士,想來是綸氏部落族長祿巴隆為了監視博西勒而安插在川北騎兵內的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此人比博西勒還值得趙弘潤去信任他,畢竟如今的祿巴隆,那可是唯他這位肅王殿下馬首是瞻的。


    這不,在見到趙弘潤後,柯立丹立馬向趙弘潤予最高的草原禮節,並代替他們族長祿巴隆,向趙弘潤傳達最崇尚的問候。


    趙弘潤笑眯眯地接受了柯立丹的問候,同時,他眼光餘光瞥見另外兩名萬夫長的麵色似乎有些不好看,甚至於還隱隱約約嘀咕了一句什麽,大抵就是魏國方言的『馬屁精』這類意思吧。


    “都坐都坐。”


    在相互介紹了一番後,趙弘潤招呼著眾將在帳內坐了下來,並吩咐肅王衛們搬來幾壇釀自齊國的酒水。


    自古以來,戰爭期間不許飲酒,這是規矩,但今日趙弘潤卻罕見地破了例,一來是他清楚那幾名來自三川的勇士都喜好飲酒,二來嘛,也是為了表彰他們在前幾日那『三十裏戰場』上的戰功。


    畢竟這場大捷,可謂是徹底扭轉了壽郢西郊的局勢,使得原本能與魏軍一方較個高下的楚軍,此刻幾乎已沒有阻擋之力。


    不過遺憾的是,有酒沒菜,唯一談得上是菜肴的風幹羊肉,還是川北騎兵貢獻給趙弘潤的,這倒是有點尷尬。


    好在在座的諸將都不是在乎菜肴的人,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光有酒水已經足夠。


    一邊與眾將品嚐著齊國的酒水,趙弘潤一邊向諸將講述著此刻壽郢西郊的局勢,當講述到楚軍那邊情況的時候,趙弘潤將目光投向了伍忌,畢竟在『三十裏戰役』之後的近幾日,是伍忌在負責著對壽郢城外楚軍的逼迫事宜。


    在眾人的注視下,伍忌抱了抱拳,沉聲講述道:“……自前幾日大捷之後,我商水軍趁勝追擊,步步緊逼。……好消息是,對麵楚軍的那位上將軍公孫珀,仿佛是死在亂軍之中,這使楚軍士氣大跌;壞消息是,公孫珀有個副將叫做孫叔敖,此人這幾日重組楚軍軍勢,在壽郢西郊廣築壁壘,企圖困守頑抗到底……”


    “孫叔敖?”


    趙弘潤微微愣了愣,畢竟據他所知,『孫叔』這個姓氏在楚國談不上是大氏族,因此,他難免就聯想到了鄢陵軍的三營營將孫叔軻。


    “回頭派個人去問問孫叔軻,看看這孫叔敖是否是他族人。”趙弘潤回頭對宗衛長衛驕說了句,後者點點頭表示已記下。


    之後的商議沒啥可說的,無非就是商討怎樣使商水軍與川北騎兵默契配合,進攻近在咫尺的楚國王都壽郢。


    畢竟雖說壽郢西郊仍有十幾萬楚軍在公孫珀副將孫叔敖的指揮下抵抗,但實話實講,在公孫珀與其麾下七八萬楚國正軍幾乎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楚軍剩下的那些農民兵與地方縣師的組合,已然不被趙弘潤放在眼裏。


    最終,趙弘潤做出決定,於一日後,即四月六日正式發動對壽郢西側城牆的全麵進攻。


    而另外一邊,項氏一族的老將項燕,終究是接受了楚王熊胥的那則難為人的囑托,取代了已戰死沙場的上將軍公孫珀,接管了西城牆乃至西郊的戰事。


    在得知此事後,孫叔敖立即入城,求見這位新上任的老將軍。


    基於這位老將軍可能不清楚最近西郊這邊的戰況,孫叔敖詳細地向項燕講述了最近幾場戰事的經過,並提出了相應的幾條不錯的建議。


    而聽著孫叔敖的講述,項燕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眼前這位叫做孫叔敖的年輕人,即便曾被魏兵擊敗,但依舊保持著堅定的鬥誌,願意為了守衛住壽郢這座王城而豁出一切,可問題就在於,楚王熊胥他不想勝啊。


    “退守王城。”


    項燕拒絕了孫叔敖的求援請求,反而勒令後者將城外殘存的十幾萬軍隊調回城中。


    聽聞此言,孫叔敖大感驚詫。


    要知道,在『三十裏戰場』大敗之後,他每日遭到商水軍的騷擾襲擊,不知付出了幾萬名農民兵的代價,這才在西郊挖掘了壕溝、建造了一座座堡壘。


    雖說單憑這些防禦設施,並不足以將魏軍阻擋在外,可好歹也能拖延時間,隻要源源不斷地投入軍隊,不計傷亡犧牲,魏軍不見得能夠攻到城下。


    可眼前這位老將軍也不知怎麽想的,居然要他放棄好不容易建造起來的防禦設施,這,這豈不是白白將西郊讓給魏軍麽?


    想到這裏,孫叔敖驚人說道:“老將軍明鑒!……魏軍軍中有無數投石車,雖王城城牆堅固,但仍難以保證不會被魏軍攻破,眼下盡可能地阻礙魏軍的進兵,再派幾支奇兵騷擾魏軍後方糧草,這方是良策啊……”


    聽著孫叔敖的大喊,項燕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當然明白這位年輕人所提出的建議,正是眼下最佳的退敵策略,可誰讓……誰讓他的任務並非是守住壽郢,而是要讓魏軍攻破這座王城呢!


    懷著複雜的心情,項燕言不由衷地說道:“你以為單憑幾條淺溝便能阻擋魏軍進兵?”


    “老將軍!”孫叔敖苦苦哀求,然而項燕卻始終不允。


    到了最後,孫叔敖怒從心起,大聲罵道:“老匹夫!……你今日不聽良言,若他日王城失陷,你悔之晚矣!”


    “放肆!”項燕麾下的將領們紛紛出言嗬斥,可孫叔敖卻依舊怒罵連連,仿佛要將項燕罵醒。


    可他哪裏曉得項燕這位老將此刻糾結的心情。


    最終,項燕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將孫叔敖逮捕看押。


    當夜,項燕回到城內自己府邸,悶悶不樂地喝了一宿寡酒,期間還破天荒地對府上的家奴發了一通脾氣,讓府內人大感驚詫:這位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老主人,今日怎得如此暴脾氣。


    次日,魏軍從北山軍營出兵,正式攻打楚國王都壽郢。


    期間,趙弘潤疑惑地發現,西郊的楚軍不知什麽原因放棄了那些壕溝等防禦設施,莫名其妙地退回了王城。


    『楚軍……什麽情況?』


    縱使是趙弘潤,也有些想不明白。


    因為正如孫叔敖對項燕的建議,雖說趙弘潤並不在意楚軍利用壕溝、堡壘等防禦設施與魏軍打陣地戰,但說到底,這對魏軍而言終歸是個麻煩不是?


    畢竟似這種寸土必爭的陣地戰,那是最耗費時日,也最容易磨平兩軍士卒的銳氣與士氣。


    倘若楚軍不惜傷亡代價與魏軍打陣地戰,說實話也是一件比較頭疼的事。


    可是對麵的楚軍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下令退守王城。


    毫不誇張地說,這在趙弘潤看來是極其愚蠢的戰術,畢竟雖說壽郢城牆堅固,可魏軍手中亦有許許多多的投石車,狂轟濫炸之下,豈會砸不毀壽郢的城牆?


    『莫非這其中有詐?』


    懷著狐疑的心態,趙弘潤下令使軍中的投石車,陸續嚐試對壽郢城牆展開狂轟濫炸。


    期間,他令川北騎兵密切關注著四邊的動靜——在這種關係甚大的戰爭中,他可不敢小看對麵的楚將,搞不好那位新上任的將領打算以退為進,企圖在魏軍用投石車轟炸壽郢城牆的時候,用一支奇兵摧毀那些投石車呢。


    攻城在即,若不慎損失了大量的投石車,那魏軍可就瞎了。


    因此,趙弘潤初戰隻敢出動三分之一的投石車,打算先試試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任憑他下令軍中的投石車對壽郢的城牆狂轟濫炸,壽郢那邊的楚軍從始至終沒有絲毫反應。


    再者,根據川北騎兵傳回來的消息,這四周也並未埋伏著楚軍的奇兵。


    『這……什麽情況?』


    以往每每能精準把握戰況的趙弘潤,首次心生了迷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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