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是他瘋了,要麽是我瘋了……才會在這裏聽他瞎說八道。』


    目視著張啟功,元邑侯韓普眼珠微微轉動。


    他十分不解,張啟功究竟怎麽說得出口「起兵謀反」這四個字,要知道就他手底下那三五千士卒,打打宜安的李褚也算勉強,更何況起兵謀反,真當薊城那邊後繼無力麽?


    要知道,太原的樂成、韓徐,漁陽的秦開,這些位將軍麾下的軍隊還未調動呢,倘若他敢在元邑祭起反旗,頃刻間就會遭到漁陽軍或者陽邑侯韓徐的攻擊,以三五千兵力去硬碰數萬兵力?


    暫且不說會不會碰地頭破血流,這種蠢事首先元邑侯韓普是不會去幹的——倘若魏國隻是需要他作為內應,在關鍵時候出一份力,那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想到這裏,元邑侯韓普笑著搖頭說道:“張先生太看得起韓某了,韓某手底下就那麽三五千兵力,自保尚且不足,談何……那個。嗬嗬,張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


    聽聞此言,張啟功也不惱怒,溫聲說道:“君侯誤會了,在下並非是真的叫君侯起兵謀反去擊垮薊城,不過是試探試探薊城的反應而已……至於君侯自薄,說手下僅三五千兵卒,嗬嗬,既然張某提出此事,那麽,其餘方方麵麵的事,張某也自會安排妥當……倘若到時候君侯仍覺得事不可為,大可殺了我二人……”


    元邑侯韓普輕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被張啟功所說動。


    到時候殺了張啟功與北宮玉?那又能怎樣?能夠挽回麽?


    在元邑侯韓普看來,倘若到時候事不可為,他愈發要善待張啟功與北宮玉,因為到時候走投無路的他,唯有借助這兩人的關係投奔魏國,才能重新有一番作為。


    想到這裏,元邑侯韓普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隻見他上下打量了幾眼張啟功,忽然問道:“天策府右都尉,在魏國是一個怎樣的職務?”


    聽到這個問題,張啟功驚訝地看了一眼元邑侯韓普,他忽然覺得,這個曾經康公韓虎疼愛的侄子,確實要比後者的長子韓琳出色得多,比如說,很務實、識時務。


    想了想,他簡潔而隱晦地回答道:“我天策府的上將,正是我大魏的那位……”


    他雙手抱拳,徐徐舉過左肩,最後舉過頭頂。


    瞧見這一幕,元邑侯韓普哪裏還會不明白,隻見他雙目下意識地睜大,臉上表情詭譎莫名。


    『居然是魏國的趙潤自領天策府上將軍職務?』


    不得不說元邑侯韓普有點吃驚,畢竟從古至今,從沒有出現過如此‘不正經’的君主,哪怕是齊國的呂僖,也不會自己封自己一個上將軍吧?


    怎麽著,那趙潤是嫌他當年南征北戰不夠過癮?


    元邑侯韓普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了兩句,隨即,再次看向張啟功的眼神,比起方才就截然不同了。


    原以為隻是一個小都尉,沒想到,居然是魏王趙潤跟前的重臣。


    倘若說此前元邑侯韓普對於張啟功的教唆並不以為然,那麽此時此刻,他終於開始思考整件事的利害——為了攀上魏國的君主趙潤,值不值得犧牲當前所擁有的一切。


    反正他在韓國,幾乎是不會有什麽出頭之日了。


    正所謂無欲則剛,既然元邑侯韓普已經有所動搖,那麽,距離他被張啟功說服也就不遠了。


    僅僅半個時辰後,就見他惡狠狠地咬了咬牙,鄭重其事地對張啟功說道:“張先生,韓某這百八十斤肉,就全仰仗您了!……您有何吩咐,盡管開口,韓普絕不敢辭。”


    聽聞此言,張啟功與北宮玉皆笑著說道:“君侯棄暗投明,誠乃明智之舉。”


    相互吹捧了一番後,三人便開始商議具體的行動,而在此期間,幽鬼等三名黑鴉眾與元邑侯韓普的幾名護衛,在見到雙方和睦之後,亦識趣地退出了書房。


    此時在書房內,張啟功徐徐向元邑侯韓普透露他心中的計劃:“值此韓國境內謠傳韓王然崩殂,致使人心惶惶,將軍大可借機重提令伯父之事,攻殲韓然,宣揚韓然當年為爭權奪利,陷害康公……”


    重提此事,能夠使韓王然的聲譽受到影響麽?


    事實上,還真的能。


    要知道,康公韓虎被稱為「英雄」,絕非浪得虛名,在韓王簡、韓王起兄弟二人執掌韓國權柄的當年,韓虎的確曾為這個國家幾番出生入死,就連親弟弟韓亙,亦英勇戰死在疆場上,撇下了一對孤兒寡母。


    毫不誇張地說,在那段韓國最艱難的歲月裏,康公韓虎功不可沒——不管他私底下的人品如何,他對於這個國家的貢獻,確確實實稱得上英雄兩字。


    甚至於就算放在整個中原,亦稱得上英雄。


    若沒有韓虎,可能韓國早已成為林胡、匈奴、北狄、赤狄、東胡等異民族肆意妄為的獵場,甚至於就連中原也可能遭受波及。


    但這等英雄,結局卻頗為可悲,被一隻素來看不起的禽鳥給啄死了。


    隨後,家產被抄沒、軍隊被拆分,就連幾個兒女,也被變相軟禁在薊城,甚至於還要被韓王然扣上一個「企圖弑君謀位」的罪名——當然,其實這個罪名也並非全然是汙蔑,畢竟康公韓虎的確一直希望將長子韓琳扶上韓國君主的位子。


    總而言之,似這等英雄,晚景本不該如此淒涼。


    不過話說回來,倒不是韓王然記仇,縱使人死了也不肯泯滅恩仇,說到底,原因還是在於韓虎的名望實在太高的關係——若不盡可能地抹黑,韓王然無法取信於人。


    畢竟韓然並非趙潤,沒有赫赫戰功在身,他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隻有韜光養晦十餘年的傀儡生涯而已,但這一點韓國的臣民大多不清楚,因此相比較被稱為英雄的康公韓虎,韓然在很多臣民心中的印象平平無奇。


    因此,韓然當初才要抹黑康公韓虎,指責韓虎雖然是英雄,但年老失節、企圖染指王位雲雲,再加上當時有丞相申不駭、廷尉張開地等朝臣,外加李睦、馬奢、暴鳶等人支持,這才勉強使國民相信了這個說法。


    倘若如今元邑侯韓普重提此事,並揭露當年韓然的種種行為,顛覆王室這固然不可能,但至少能讓韓國的內部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並且,有利於張啟功實行下一步計劃,比如說,叫元邑侯韓普扶持另外一個具有王室血脈的王族子弟為王,分裂韓國——不求用這個偽朝廷去擊敗薊城朝廷,隻求攪渾這攤水,給他魏國創造有利的局麵。


    在聽完了張啟功的全盤計劃後,元邑侯韓普若有所思。


    此時他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張先生其實並不瘋——至少並沒有叫他打著「鋤昏君」的旗號直接殺到薊城去,而是叫他在元邑這邊弄個‘偽朝’,給薊城那邊添堵,同時製造混亂。


    雖然此事也不容易,但比起直接殺到薊城去,卻是要容易許多。


    唯一的問題是,元邑侯韓普手中無論是錢糧還是兵力都不足,萬一薊城那邊叫漁陽軍或者太原軍前來圍剿,元邑很難守住。


    說到這事,北宮玉插嘴道:“錢糧方麵倒是不難,翻過太行山,即是上黨,薑鄙在上黨經營了數年,倉內粟米應該充足,都尉大人不妨向薑鄙將軍尋求援手……”


    張啟功聞言還沒表態,就見元邑侯韓普皺著眉頭說道:“若是數年前,北宮先生的建議甚好,但眼下,井徑關已落到李褚的手中……”


    “李褚?”張啟功與北宮玉對視一眼,臉上均露出幾許不解。


    見此,元邑侯韓普遂簡單地向他們二人解釋了一番,並著重指出,倘若他們想要在元邑做些什麽動作,宜安的李褚這顆釘子,必須除掉。


    不過在元邑侯韓普看來,想要除掉李褚,可不是那麽簡單。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張啟功與北宮玉在聽到這話後,卻是一臉不以為然。


    那李褚自身武力不俗又怎麽樣?


    出入皆有護衛在旁又怎麽樣?


    他二人此行帶來了足足兩百餘名黑鴉眾,別說殺區區一個李褚,就算是攻陷宜安,悄然屠盡城內城外的韓軍,這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當然,屠盡宜安城內城外韓軍這種事,張啟功與北宮玉當然不可能那麽去做,一來是無謂的殺戮容易豎敵招惹是非,二來嘛,實在是太可惜了。


    最好,還是讓元邑侯韓普將其收編,擴展實力。


    當日,張啟功、北宮玉與元邑侯韓普商議了很久,製定了一係列的計劃。


    因為此時已臨近寒冬,張啟功建議元邑侯韓普盡快行動,因為此時行動,他們最起碼能得到一整個冬天的時間——薊城那邊總不至於叫漁陽軍冒著冰雪來平叛吧?怎麽也得等到來年來春。


    而這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張啟功醞釀種種謠言,將韓國內部攪地天翻地覆。


    元邑侯韓普聽取的張啟功的建議,次日就回到了城外的軍營,將一名叫做「李柯」的軍需官給宰了,並派人將此人的首級送往了宜安,交給李褚。


    這個李柯,乃是李褚的族弟,近段時間,時常打著各種旗號來元邑借糧,一方麵固然是擠兌元邑侯韓普,讓後者出於不忿而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使李褚或者他背後的薊城朝廷能名正言順地摘掉元邑侯韓普,而另一方麵,這個李柯來到了元邑軍營後,沒少拉攏元邑侯韓普的部將,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說實話,要不是忌憚薊城,元邑侯韓普早就宰了這個李柯了。


    隻是他以往不敢,生怕一時的衝動惹來殺身之禍。


    但眼下,既然他已與張啟功達成協議,豈還會留著那個李柯?當即就下令宰了這廝,用這廝的首級去釣李褚這條大魚。


    一日後,李柯的首級送到了宜安,送到了其族兄李褚的手中,同時送達的,還有元邑侯韓普的一封飽含憤怒的書信。


    在這封書信中,元邑侯韓普當然不會傻到暴露真正的意圖,他隻是裝出很憤怒的樣子,對李褚派李柯幾番到他封邑打秋風、挖牆腳一事表示憤慨:“你真當我不敢殺他麽?!”


    瞧見族弟李柯的首級,又看到元邑侯韓普的書信,宜安守將李褚悲喜交加。


    喜的是,元邑侯韓普終於被他逼地露出了一絲絲‘叛亂’跡象,他可名正言順地吞掉後者,完成薊城那邊交代的命令,徹底控製井徑關、元邑、宜安這一帶,畢竟這一帶能夠聯通太原郡、上黨郡、雁門郡,是一塊非常重要的戰略之地。


    而悲的是,族弟李柯竟因此被元邑侯韓普所殺害。


    說實話,對此李褚還真有點始料未及,因為在他看來,他還並未將元邑侯韓普逼到‘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也不曉得元邑侯韓普這次究竟什麽情況,脾氣居然如此暴躁,二話不說就將他的族弟李柯給殺了。


    但既然元邑侯韓普‘主動挑釁’,李褚當然不會客氣,立馬就糾集軍隊,興師動眾地殺到元邑來。


    “韓普,你這個狗崽子,有膽子就出來!”


    率軍來到元邑縣的城外之後,韓將李褚就開始罵城,逼迫元邑侯韓普出麵。


    這一幕,讓守城的元邑軍士卒很是納悶,因為他們很多人並不清楚元邑侯韓普下令宰了李柯,這才惹來了其族兄李褚。


    “這個蠢材!”


    在元邑縣的城門樓上,元邑侯韓普冷眼看著在城外罵罵咧咧的李褚,心下暗暗冷笑:要不是你這廝還有點‘用途’,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


    心下冷笑兩聲,元邑侯韓普走到牆垛旁,朝著城外的李褚喝道:“李褚,你帶領兵將來圍我元邑,是何居心?!”


    “你總算出來了。”城外的李褚吐了一口唾沫,恨恨說道:“韓普,我族弟李柯到你封邑借糧,你無端將其殺害,又是何居心?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李褚絕不善罷甘休!”


    元邑侯韓普聞言哈哈大笑,隨即笑中帶怒地罵道:“有借無還也叫借?我元邑亦要養活三五千兵將,豈能叫你肆意搶奪我縣的糧草?……你那族弟李柯,到了我軍軍營,倨傲蠻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殺他,是他罪有應得!”


    “放屁!”李褚在城外罵道。


    漸漸地,城內城外兩支韓軍的士卒們也聽出所以然來了:原來是因為李褚的族弟李柯仗著族兄撐腰,到元邑強行征集糧草,元邑侯韓普不忿,於是就把李柯給殺了。


    既然清楚了事情經過,元邑的韓軍當然站在元邑侯韓普這邊,就如元邑侯韓普所說的:我元邑也要養活三五千兵將,憑什麽要將糧草送給你?


    這不,當即就有一名元邑侯韓普麾下的部將對他說道:“君侯,不必理會這廝,末將就不信,他還真敢攻城不成?!”


    聽聞此言,附近的兵將,亦是一副氣憤填膺地附和。


    見此,故作氣憤的元邑侯韓普偷偷瞥了一眼張啟功,二人頗有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時候差不多了。』


    得到了張啟功的眼神示意,元邑侯韓普故作憤慨地對城外的李褚罵道:“李柯死有餘辜,本君侯就算將其殺了,你又能怎樣?你難道還敢攻城不成?”


    顯然,他這是在有意激怒李褚。


    果不其然,城外的李褚聽到這話幾乎氣炸了,怒道:“你道我不敢?!”


    見此,元邑侯韓普繼續隱晦地挑釁:“有膽你就攻城!……你看看我敢不敢殺你!”


    一時間,城內城外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好好好!”李褚連說了三個好字,罵道:“韓普,你濫殺同僚,此事我定會上報給薊城……”


    “哼!”元邑侯韓普聞言冷笑道:“誰是誰非,你心中清楚,不是你百般逼迫,我會殺你族弟?……李褚,別以為有薊城給你撐腰,你就能肆無忌憚爬到本君侯頭上來。你們那些勾當,本君侯心中清楚地很。……韓然為了奪權,陷害我伯父韓虎,又對陷於魏軍的釐侯見死不救,如今又暗中授意你來殺我。我本忍氣吞聲,然而你為了攀附薊城,對我百般逼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韓普今日將話放在這裏,我一未叛國、二未叛君,那韓然不能殺我。今日你若敢攻我元邑,我就敢殺你!”


    聽到元邑侯韓普的話,城上的士卒忍不住竊竊私議起來,想來他們也沒想到,李褚與元邑侯韓普的恩怨,居然還牽扯到薊城的韓王然。


    而此時城外的李褚聽到了元邑侯韓普的話,卻仿佛跟抓到了把柄似的,哈哈大笑起來:“韓普,你對大王不敬,還敢說無罪?我勸你早早開門投降,聽候薊城發落,大王仁慈,或許還會留你一命,否則,待我攻破城池,便割下你首級去邀功!”


    “就怕你邀功不成,命隕我元邑!”元邑侯韓普爭鋒相對地冷笑道。


    隨著二人的對罵,城上城下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


    盡管元邑的兵將聽到李褚與元邑侯韓普的恩怨中居然牽扯到韓王然與康公韓虎,心中頗有些不知所措,但由於城外李褚軍帶來的壓力,使得他們暫時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便做出了守城拒敵的舉動。


    隨後,隨著元邑侯韓普三次勒令李褚立刻退兵卻遭到李褚的無視,順理成章地挽弓射了李褚一箭,兩軍立刻就劍拔弩張,開始了相互攻擊。


    一開始,宜安軍跟元邑軍還隻是小打小鬧,但隨著逐漸出現傷員,兩軍的士卒也漸漸生起了肝火,下手越來越狠。


    盡管李褚軍此番前來並未攜帶攻城器械,隻有一些聊勝於無的長梯而已,但鑒於元邑的城牆也並不高,並且元邑侯韓普麾下的三五千兵力,也並非全部都駐守在城內,因此,元邑的東城門還是很快就被攻破了。


    這讓元邑的兵將更加憤怒。


    見時機合適,元邑侯韓普擺出一副‘背水一戰’的架勢,親自下場殺敵。


    而同時,北宮玉亦給幽鬼等幾名假扮成元邑軍士卒的黑鴉眾們使了眼色,叫後者趁亂幹掉那李褚。


    幽鬼等人欣然出動,先是幫助元邑侯韓普殺退了攻到城內的宜安軍,隨即順利正常地跟在元邑侯韓普身後展開反攻,一路殺到城外。


    宜安城守李褚那曉得元邑軍的士卒當中混著一幫技藝精湛的殺人鬼,雙目死死盯著元邑侯韓普,似乎是想親自殺死後者向薊城邀功,結果卻被幽鬼等人突破了其護衛的阻攔,當場被殺死。


    “李褚死了!”


    元邑侯韓普的心腹護衛陳良砍下了李褚的首級,用這個首級迫使在場的宜安軍投降。


    到看到這個首級的時候,除元邑侯韓普以及他的心腹以外,無論是宜安軍還是元邑軍,雙方都有些目瞪口呆:堂堂一城城守,居然真的在這場鬧劇似的兩軍械鬥中被殺了?


    “誰、誰殺的?”


    元邑侯韓普麾下幾名部將麵麵相覷。


    此時,幽鬼等人早已悄然退離,隻剩下那群元邑軍的兵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殺死一城守將,這豈不是形同謀反叛亂麽?


    “慌什麽!”


    元邑侯韓普嗬斥了一聲,盡管他臉上仿佛也有些驚慌,但心底卻在哈哈大笑,因為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張啟功授意:既讓元邑的兵將隻能死心塌地跟隨他,也讓他順理成章地幹掉了李褚,收編了後者的軍隊。


    眼下,隻剩下最後一件事。


    想到這裏,元邑侯韓普給心腹護衛陳良使了個眼色。


    陳良會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李褚的首級丟在地上,大聲說道:“君侯,雖說是錯手殺了李褚,但殺死一城守將,此乃死罪。更何況,薊城那邊始終因為康公而對君侯你抱有成見,必定不會饒恕我等,橫豎都是死,索性咱們就反了吧!召集同盟,殺到薊城,除掉昏君,再立新君!”


    “這……”元邑侯韓普故作猶豫。


    見此,他原本就安排好的心腹紛紛勸說:“薊城不仁在先,就休怪我等不義!”


    在這些托的刻意引導下,一些不明就裏的元邑軍兵將,亦逐漸有人出聲,想來他們也明白,宜安守將李褚不明不白死在元邑,他們這些人都逃不過死罪,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搏呢?


    在這些人的勸說下,元邑侯韓普故作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既然決定下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於是,元邑侯韓普立刻就收編了李褚的部下,願降者活,不願降者死,隨即在短短兩日內,他便領著麾下兵將攻下了宜安以及井徑關。


    就連元邑侯韓普都沒有料到,這一切居然如此順利。


    事後,他在私底下稱讚張啟功:“先生真乃奇才!”


    對於元邑侯韓普的稱讚,張啟功表現地很淡定——他張啟功當然是世上奇才,這還用得著說?


    “君侯不可大意。”


    在叮囑了一句後,張啟功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薊城的方向。


    他已設下了局,就看薊城那邊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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