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叮叮叮——”


    一隊隊人數在三到五人左右的傳令兵,坐跨戰馬、手持銅鉦,一邊迅速在諸國聯軍各營部疾馳而過,一邊奮力敲擊手中的銅鉦,示意全軍撤退。


    見此,諸國聯軍的將領們神色各異。


    有的對此毫不意外,甚至於微微有些暗喜,就比如魯國的桓虎與陳狩;而有的則對這場戰事的‘虎頭蛇尾’感到莫名其妙,而莫名其妙之餘,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比如魯國的季武以及衛國的衛邵、衛鄖、衛振等人。


    至於齊國的將領田耽,他應該是戰場上心情最複雜的人。


    這複雜的心情,源自於他複雜的立場:為了齊國的利益著想,他既不能讓魏國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也不希望楚國贏得太過於輕鬆。


    正因為如此,事實上他方才提醒楚水君立刻下令對魏軍展開進攻,其實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他希望楚國的軍隊與魏王趙潤的軍隊在這裏拚得兩敗俱傷。


    但楚水君的過於謹慎,使得田耽沒能達到心中的真正目的。


    從作為「齊國將領」的角度來說,田耽固然感到很遺憾,沒能讓楚軍與魏軍拚的兩敗俱傷;可從作為「聯軍將領」的角度來講,他更加感到遺憾,因為楚水君的一時退讓,讓他聯軍錯失了一舉擊潰魏王趙潤所率軍隊的絕佳機會。


    失去了今日的機會,待等魏王趙潤麾下的二三十萬魏軍歇養幾日,養足力氣,到時候,他們將會比今日還要難纏。


    想到這裏,田耽不禁有些後悔方才他按兵不動,靜觀魏楚兩軍廝殺的決定。


    此刻他忍不住幻想,倘若他方才果斷決定支持楚軍與魏軍決戰,這是否會堅定楚水君在今日與魏軍決戰的信念。


    當然,這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田耽作為一名齊人,他其實並不信任楚國,更何況,抱有「保存實力」念頭的,又不是隻有他齊軍,魯國的季武、桓虎,衛國的衛邵、衛鄖、衛振,都同樣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莫非你是看穿了我聯軍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是故才強行逼戰麽?』


    田耽深深看了一眼魏軍本陣的方向。


    他不得不承認,今日魏王趙潤主動逼戰,這實在是一樁非常高明的決策。


    『你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感慨地歎了口氣,田耽亦下令了撤兵。


    唯獨諸國聯軍右翼(北)大將項孌對此感到無法接受。


    “撤兵?為何撤兵?”


    當聽到己方軍隊背後,傳來了鳴金的聲響時,楚國上將項孌簡直難以置信。


    因為在他看來,這場仗並非是沒得打,甚至於,他諸國聯軍的贏麵很大。


    縱使對麵二三十萬魏軍一個個悍不畏死,但他聯軍一方終究占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再加上魏軍遠道而來,力氣肯定有所消耗,這明擺著就是七三勝負的戰事啊——魏軍勝算三成,而諸國聯軍勝算則在七成。


    既然如此,為何不投入兵力,與魏軍決戰?


    “項孌將軍,楚水君命您率軍斷後。”幾名傳兵令來到了項孌的軍中,向這位楚國猛將傳達了楚水君的命令。


    隻見項孌瞅瞅前方仍如火如荼的戰場,再回頭瞧瞧已開始向後撤退的聯軍,他惡狠狠地吐了口氣:“簡直愚不可及!”


    然而,雖說項孌很不滿於楚水君那撤兵的決定,但既然聯軍已普遍向後撤離,他也毫無辦法,隻能聽命行事。


    “叮叮叮——”


    “叮叮叮——”


    百萬諸國聯軍中,鳴金聲大作,無窮無盡的聯軍士卒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徐徐撤退,留下項末、項孌等楚國將領所率領的楚國正軍斷後。


    瞧見這一幕,近三十萬魏軍的士氣更為高漲。


    “聯軍撤退了!”


    “我軍勝利了!”


    成千上萬的魏卒忍不住高聲歡呼起來。


    但更多的魏軍兵將們,則無視楚軍的鳴金訊號,繼續趁勝追擊,仿佛每一名魏卒都要殺夠五名敵軍士卒,換取他們魏國君主趙潤信誓旦旦所保證的,那酣暢淋漓的大捷。


    而此時在魏軍的本陣處,內朝大臣介子鴟瞧見遠處的諸國聯軍向後撤離,亦是大為驚喜,難得失態地對魏王趙潤喊道:“陛下!陛下,我軍勝利了!”


    然而,魏王趙潤卻如之前一般鎮定淡漠,拄著利劍立在王輦上,一言不發。


    見此,禁衛軍將領岑倡心中納悶,忍不住再次提醒道:“陛下?我軍勝利了。”


    聽聞此言,魏王趙潤扭頭看了一眼滿臉喜悅的介子鴟與岑倡,隨即再次將目光投向前方的戰場,口中淡淡說道:“並非是我軍勝利,隻是聯軍退縮了而已。”


    “那也是勝利。”介子鴟如釋重負般說了句,隨即,他見趙潤麵色如初,忍不住好奇問道:“陛下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唔。”趙潤應了一聲,淡淡說道:“聯軍兵馬雖多,但人心不齊、各懷鬼胎,楚國試圖取代我大魏,而齊魯兩國則希望我大魏與楚國兩敗俱傷,未必肯拚死協助楚國軍隊。……反觀我大魏的兒郎,卻是為保國家慷慨捐軀、視死如歸,我方占盡「人和」,豈有輸的道理?”


    聽聞此言,介子鴟與岑倡麵麵相覷。


    要知道,方才在魏王趙潤下令全軍總攻時,他們可是嚇地麵色發白,生怕這位君主一時衝動,葬送了局麵,卻不曾想,這一切竟然盡在這位君主的掌控。


    “陛下聖明。”


    介子鴟由衷稱讚了一句,隨即不解問道:“恕臣愚鈍,陛下如何肯定聯軍人心不齊?”


    趙潤微微一笑,說道:“這隻是朕的猜測。”


    “猜、猜測?”


    介子鴟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心下暗暗嘀咕:僅僅隻是猜測,您就投入了幾乎所有的兵力?


    他實在不好評價,這位君主的行為到底該算是衝動,還是膽魄過人。


    一想到這場仗其實有大敗的可能,介子鴟與岑倡對視一眼,皆隱隱有些後怕:幸虧是諸國聯軍退縮了,萬一沒有退縮,那局勢很有可能就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


    張了張嘴,介子鴟欲言又止。


    而此時,魏王趙潤卻仿佛是猜到了介子鴟的心思,平靜地說道:“愛卿不必猜疑,朕並未是盲目衝動,更非是破罐破摔。……倘若朕不下令背水一戰,我軍的處境就會變得更艱難。”


    “請陛下賜教。”


    介子鴟與岑倡拱手抱拳請教道。


    見此,趙潤亦未曾藏掖,平靜地解釋道:“須知我軍剛剛抵達大梁,除大梁外,並無可駐紮之營寨……雖說大梁可以駐軍,但三十萬大軍若皆入駐城內,勢必會被聯軍團團包圍,如此一來,我軍便處於被動。……為避免被聯軍包圍,我軍勢必要在城外建立營寨,但顯然,聯軍不會視若無睹,在我軍駐紮營寨時,聯軍勢必會不斷騷擾、攻擊……就像方才,朕本打算叫一半的士卒入駐大梁,然而聯軍卻恰好殺到,明擺著就是趁機牽製我軍,叫我軍無法立下營寨……此時一旦示弱,就難免會被聯軍主導戰局;反之,若我軍展現出破釜沉舟的氣勢,反過來逼迫聯軍與我軍決戰,聯軍說不定就會因為人心不齊而退縮,此時我軍再在城外設立營寨,聯軍畏懼於我軍的氣勢,就未必敢出兵騷擾了……簡單地說,這是一場豪賭,若朕賭輸了,那麽,我國三十萬兒郎,將不得不在力氣有所消耗的情況下與諸國聯軍決戰,勝負難料;可若是朕賭贏了,朕就能叫聯軍被迫後撤二十裏重新駐紮,為我軍在大梁城外建造營寨,爭取足夠的時間……”


    盡管趙潤講述道理時的語調十分平和,但介子鴟與岑倡還是聽得心中震蕩不已。


    他們必須承認,他魏國君主趙潤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究竟需要多麽大的膽魄,才敢實施這個決定?


    捫心自問,若是他介子鴟與岑倡二人率領三十萬軍隊對抗百萬餘諸國聯軍,可有膽量在這種情況下,下達全軍總攻的命令?


    答案是否定的。


    相信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敢在這種關鍵時刻,下達這種不給己方留下任何退路的命令。


    但眼前這位他魏國的君主卻敢,甚至於,這位君主從始至終鎮定自若,這份膽魄,著實無人能及。


    “踏踏踏——”


    幾名禁衛騎兵駕馭著戰馬來到本陣前,朝著王輦上的魏王趙潤抱拳稟告道:“陛下,敵軍全軍撤退,留下項末、項孌二將斷後,衛驕將軍已下令全軍趁勝追擊。”


    “好!”


    魏王趙潤點點頭,隨即沉聲下令道:“允許追擊聯軍!……再派人傳令呂牧、穆青、烏兀、祿巴隆、孟良等人,命其率各自麾下騎兵,從側翼協助主軍追殺敵軍,切記不可戀戰,隻需跟在聯軍身後,尾銜追殺即可。”


    “是!”那幾名禁衛騎兵抱拳而去。


    此時,趙潤又命令岑倡道:“岑倡,拔王旗,我等也追上去!”


    聽聞此言,岑倡心中一驚,連忙勸阻道:“陛下,此戰我軍已經取勝,陛下何必親身犯險?”


    “無需多言!”


    趙潤打斷了岑倡的話,正色說道:“朕有言在前,此戰與三十萬兒郎共赴生死,如今其尾銜敵軍趁勝追擊,朕又豈能落後?……褚亨,駕車!”


    “是!”宗衛褚亨翁聲翁氣地應了一聲,一抖手中韁繩,竟駕馭著王輦朝著戰場衝了過去。


    見此,岑倡、介子鴟等留在本陣的魏國官員、將領們大驚失色,連忙催促著附近的禁衛軍魏卒:“快快,跟上陛下!”


    “是!”


    本陣諸魏軍士卒立刻拔起王旗,緊跟上前。


    此時在戰場上,百餘萬諸國聯軍,後軍已徐徐後撤,唯獨楚將項末、項孌二人仍率領本國正軍與糧募兵,抵擋著魏軍的進攻。


    此時不難看出,三十萬魏軍長途跋涉而來,其實已經很疲倦了,尤其是方才擔任主攻手的五萬雒陽禁衛,更是氣喘籲籲,雖然親眼看到了敗逃的聯軍,但因為力氣不支,卻怎麽也趕不上。


    反而是魏國的民兵、遊俠們,越過了雒陽禁衛,咬住了項末、項孌等留下斷後的軍隊,但也僅僅隻是咬住,並不能造成有效的追擊掩殺。


    這讓留下斷後的項末、項孌二人感覺毫無壓力。


    然而就在這時,魏軍中爆發出一聲呐喊:“陛下!陛下的王輦,就跟在我等身後!”


    『什麽?!』


    無數魏國正軍、民兵、遊俠們下意識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後,果然看到他們魏國君主趙潤的王輦,不知何時已跟在他們身後。


    隻見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魏王趙潤立於王輦之上,拔出手中的利劍,遙遙指向前方,用嘶啞的嗓音大聲喊道:“我大魏英勇的健兒們,隨朕殺敵!!”


    “喔喔——!!”


    三十萬魏軍因此士氣大振,他們隻感覺胸腔內仿佛湧出一股神奇的力量,使他們忘卻了身體的疲倦,再次充滿了力量。


    “殺啊!”


    “為陛下開路!”


    在亂糟糟的戰場上,魏軍尾銜楚軍追殺的力度,頓時就加強了幾分。


    見此,楚國大將項末心中大為驚訝,不明白明明已精疲力盡的魏軍,為何又變得如此凶猛,直到他在魏軍的洪流中,看到了魏王趙潤的王輦。


    不得不說,在看到王輦的那一刻,項末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簡直難以想象,趙潤這位魏國的君主,竟然敢以身犯險。


    要知道,此時若他諸國聯軍中派出一支精銳,殺死了這位魏國的君主,魏國必將因此而衰敗。


    當然,這隻是項末的臆想而已,畢竟在那架王輦周圍,那可是圍繞著成千上萬士氣處於巔峰的魏卒——在魏王趙潤‘身先士卒’的鼓舞下,這些魏卒簡直瘋了,就算聯軍這邊派出最精銳的軍隊,恐怕也會被這些瘋狂的魏卒撕碎,根本無法威脅到那架王輦。


    『您就一定要‘趕盡殺絕’麽?魏國的君王……』


    項末苦笑著在心中暗道。


    他豈會看不出,魏王趙潤乘坐王輦親自上前,就是為了再次鼓舞那三十萬魏卒,使其能發揮楚遠超兵力的戰鬥力,擊潰聯軍中斷後的軍隊。


    而事實上,在魏王趙潤乘坐王輦出現在魏軍當中的那一刻,魏軍的戰鬥力明顯翻了一倍有餘,縱使這些魏卒已累地氣喘籲籲,但是他們的鬥誌依舊高昂、士氣依舊爆棚,就連項末、項孌麾下的楚國正軍,亦被這些魏國民兵殺得節節敗退。


    楚軍且戰且退,魏軍且戰且進,本來諸國聯軍這邊是有序的撤退,但因為魏王趙潤的出現,使得魏軍更為奮勇,以至於斷後的楚軍竟隱隱出現潰敗的跡象。


    “殺!”


    隻見魏王趙潤站在王輦上,一手扶著王輦上的欄杆,一手高舉那柄明晃晃的利劍。


    雖然他的利劍錚亮、毫無血跡,但是在楚將項末心中,這位魏國的君主,無疑是此戰最大的變數。


    無論是方才那高明的逼戰決定,亦或是此刻‘身先士卒’激勵魏軍的士氣。


    『百萬大軍……竟然敗在一人手中。』


    項末苦笑著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放棄了一部分糧募兵,為麾下正軍士卒的撤離爭取時間。


    似這般足足追殺了二十裏地,魏軍一路殺到諸國聯軍那連綿十餘裏的聯營。


    倘若說項末、項孌等斷後的楚國將領,此刻正被近三十萬魏軍死死咬著不放,那麽先行一步撤退的聯軍,其實也不好過,因為呂牧、穆青、烏兀、祿巴隆、孟良等魏將所率領的兩萬川雒騎兵與禁衛騎兵,沿途一直在尾銜追殺聯軍的士卒。


    川雒騎兵乃是擅長騎射的輕騎,最適合在平原地帶追殺後撤的敵軍,他們仿佛死盯著獵物的狼群,不急不緩地跟在聯軍身後,時不時地搭弓射箭,帶走一名名聯軍士卒的性命。而聯軍這邊,卻缺乏有效的反擊手段。


    事實上,聯軍這邊是有能力反擊的,就比如魯國的軍隊。


    這些年受魏國的影響,魯國軍隊亦再次啟用了戰車,用來裝載像機關弩匣、床弩等戰爭兵器,若是魯國的軍隊出麵抵擋川雒騎兵,雖說不至於叫川雒騎兵全軍覆沒,但後者也決計沒辦法像此刻這般毫無顧忌地射殺聯軍的士卒。


    但很可惜,楚水君派人對季武、桓虎下達的命令,被桓虎給無視了。


    甚至於,這個惡寇還不安好心地挑唆季武,曲解楚水君的命令:“季將軍,楚水君此刻叫我等斷後,這無異於是叫我等送死啊。”


    一聽這話,季武哪裏還會理睬楚水君。


    正所謂聯軍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魯國的軍隊,憑什麽要為楚軍去死呢?


    但是,季武又不好公然違背楚水君的命令。


    此時,桓虎趁機獻了一計:“殺了那幾名傳令兵,就當我等並未收到命令。……似這般混亂的戰場,死幾個傳令兵,再正常不過了。”


    季武暗暗點頭,於是乎,楚水君派來的那幾名傳令兵,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桓虎給幹掉了。


    以至於魯國的軍隊並未出麵抵擋川雒騎兵,致使楚軍死傷無數。


    值得一提的是,當撤退到那連綿十餘裏的聯軍聯營時,魯國將領陳狩私底下與桓虎商議,是否要趁機倒戈,給楚軍致命一擊。


    不得不說,對此桓虎也有點猶豫。


    不可否認,他預料到了聯軍的‘小敗’,也預料到項末、項孌等人會率領精銳留下斷後,但他唯獨錯估了魏軍的戰鬥力——他萬萬沒有想到魏王趙潤竟然會以身犯險,乘坐王輦一同追殺聯軍,更沒有想到項末、項孌等人率領的精銳楚軍,竟然會被本該精疲力盡的魏軍給壓製。


    這讓他忍不住估測,此刻倒戈究竟能有幾分贏麵。


    但遺憾的是,還沒等他做出決定,楚水君率領的主力軍,以及衛國軍隊,已詳細撤入了聯營——他已錯失了擊殺聯軍統帥的最佳機會。


    “再等時機吧。”


    桓虎私下對陳狩說道。


    雖然判斷失誤,但桓虎並不認為這是他的問題,他隻是沒想到魏王趙潤的存在,竟能讓魏國的民兵、遊俠具備那般不可思議的實力——這士氣、這戰鬥力,簡直已經不亞於正軍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楚將項末、項孌等人率領的正軍,艱難地撤退到了聯營。


    而在他們身後,那是近三十萬士氣爆棚到近乎瘋狂的魏軍。


    說起來有些可笑,擁有百萬大軍的一方,此刻龜縮於營寨內,心驚膽顫地看著營外的魏軍;而明明人數隻有三十萬的魏軍,卻趾高氣揚地佇立於那連綿十餘裏的聯姻外,叫罵營內的聯軍出來一決生死。


    “這場仗打的,簡直窩囊!”


    項孌氣急敗壞地罵道。


    聽聞此言,項末亦是默然不語。


    他也感覺,這場仗敗地有點莫名其妙——最開始的‘小敗’其實完全可以接受,但誰也沒有想到,明明精疲力盡的魏軍,在魏王趙潤‘身先士卒’的鼓舞下,居然越戰越勇,死死糾纏,以至於諸國聯軍最終從撤退變成了敗退,明明有百萬大軍,卻被魏軍追地惶惶而逃。


    也幸虧魏軍的士卒體力不支,否則,今日恐怕就不單單是敗退,而是潰敗了。


    當日,三十萬魏軍一路殺到諸國聯軍的十餘裏聯營,但由於士卒體力不繼,最終還是未能趁機攻陷聯軍的營寨。


    這讓魏王趙潤稍稍有點遺憾。


    不過雖說有點遺憾,但是趙潤也足夠滿意,畢竟在他看來,諸國聯軍今日莫名其妙地敗了一場,短時間內應該無力複戰,這使得他麾下三十萬魏軍有足夠的時間在大梁城外建造營寨。


    當然,趙潤也考慮到聯營內的聯軍是否會因為惱羞成怒,再次出營與他魏軍交戰。


    因此,趙潤也沒敢在聯軍的營寨前久留,以「天色臨近黃昏、來日再戰」為借口,率領著近三十萬魏軍浩浩蕩蕩、趾高氣揚地返回大梁,留下那十餘裏聯營內的聯軍兵將,麵麵相覷,眼睜睜看著魏軍撤離。


    怎麽會打成這樣?


    看著近三十萬魏軍興高采烈地撤離,而己方聯軍士卒卻是鴉雀無聲,士氣暴跌,楚水君的麵色極其難看。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場仗最終竟會落到這樣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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