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和平林都被武庚的賜婚念頭嚇到。


    平林蹙起黑眉,一字一句道:“爺,你歸期在即,這樣倉促請求賜婚隻怕不好吧。”


    武庚冷冷道:“難道我戴罪之人就不能有姻緣?男娶女嫁也是人之常情,量他周王也不能有所微詞。”


    “爺,”詩言終於從驚恐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鎮定了一下,慢慢道:“你是不是因為管叔說的那些褒揚之詞而心生煩惱?放心了,他們隻是說說而已,我們也姑且聽聽罷了,麵子是給你的,這個咱們都懂。”


    武庚望向詩言,淡青色的眼珠裏掩藏著的是一絲焦慮,掩不住的是幽幽的深情,他輕輕道:“言,不是我要強求你,而是我感到不安,從未有過的恐慌和不安,當年父王在朝歌鹿台自焚時,我就是如此感覺,覺得我從此要失去一個親人,”武庚回憶著,訴說著,狹長的眼眸裏浸滿了淚水,薄薄的紅唇顫抖著。


    詩言感受到他的切膚之痛,美目裏也湧上了薄霧。


    “今天晚上,我又是如此的感覺,焦躁,幹渴,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就要離我而去。”武庚抓住詩言的柔夷,懇切道,“言,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永遠永遠!”


    詩言聽說動物界裏有個“印隨行為”,就是剛孵化的小動物沒有看見自己的媽媽,它們就會緊跟它所看到的第一個大的行動目標行走,從而對這個陌生目標形成孩子對媽媽般的依賴感。


    詩言覺得武庚便是如此,處於國破家亡的悲慘境地,又被敵人拘禁起來,眼見他人高樓起,眼見他人國家成,眼見他人幸福多,自己卻是孤孤單單,且沒有半點自由,正鬱悶憋屈中,夢穿的詩言給他帶來了未來精準的預言,也讓他在困頓中看到希望,所以武庚無形中找到了寄托和安慰,繼而產生依賴心理,至於愛與不愛詩言,或許並不重要。


    “恕奴婢鬥膽直言,以爺先下的處境,還是別多生事端為好,一切都等回到殷地再說。”詩言不得不硬下心來,直指武庚要害,希望他別執迷不悟,害人又害己。


    武庚使勁捏了捏詩言的嫩手,咬牙道:“如果你不在身邊,我寧可常留周國!”說罷,放下詩言的手,徑直向自己臥房走去,臨行前回頭,堅定道,“我心意已決,明天就去拜見周王!”


    看著武庚決絕的背影,詩言愣在當地,思路已然凝滯。


    半晌,肩頭被溫暖的大手攬住,“走吧,回去歇息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詩言喃喃道:“怎麽辦,怎麽辦?平大哥,他要請求賜婚,可是我……”


    平林扳過詩言的身子,臉上平靜,眼眸卻深邃,“你認為周國的公侯大臣都是傻子嗎?”他看了看周圍,唇角泛起一個平靜的笑,輕輕道,“讓他碰碰壁也好。


    詩言迷惑著正要問清楚,平林轉過詩言的身體,推著她前行,輕聲柔語地哄道:“好了,好了,別費心想這些了,你隻記得一切交給平大哥就好了。”


    詩言覺得武庚的態度很奇怪,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而已,武庚大可以收進房中,或者打包帶到殷地,相信周王也不會去管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武庚非要請求賜婚,把事情鬧大,為什麽?他在害怕什麽?或者他又想印證什麽?


    整件事情怪異莫名,由不得詩言翻來覆去地思量著,一夜輾轉反側,直到黎明時分才昏昏睡去。


    正做著無數混亂不清的夢時,門被“砰砰”敲響,一個丫環在門外高喊:“柳姑娘,快開門!”


    詩言嘟嘟囔囔道:“今天我不當班。”


    門外的丫環扯著嗓子喊起來,聲音都帶顫抖著哭腔,“柳姑娘,你快去前邊看看吧,爺在大廳裏摔東西,罵人,平總管說,隻有你能阻止爺了。”


    詩言一激靈,起身坐起,武庚如此反應,難道……


    詩言洗漱完畢,匆匆趕往前廳。


    前廳的門敞開著,一排下人站在門外,瑟瑟發抖。


    廳裏不斷傳來武庚摔東西的“劈裏啪啦”聲,還伴著聲嘶力竭的怒罵聲,“滾,不要你們伺候,都給我離得遠遠的。”


    又一聲“哐當”,一個丫環紅著眼眶奔出來。


    詩言皺皺眉,這個武庚,陰晴不定的毛病還是沒改。


    眾人見詩言走來,都明顯舒了一口氣。


    詩言點點頭,低聲道:“辛苦了,各位!都散了吧,我今天當班。”


    眾人都謝了詩言,趕緊四處散去,唯恐跑得太慢,被禍及到。


    詩言暗自歎口氣,走進大廳,隨手關了門。


    武庚正背對著門口,盯著牆上,不知道在看什麽,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隨手抄起桌上一個茶杯,往身後一甩,暴躁道:“都給我滾出去!”


    茶杯呈拋物線狀飛速奔向詩言,詩言傻傻立在當地,沒有躲閃。


    實際上詩言也來不及躲閃,唯有哀歎自己又要遭到武庚毒手了。


    一個青色人影一閃,在茶杯離詩言光潔額頭一點點距離時,抬手將其抓住,使勁捏著,同時聲調有些不穩地問著:“丫頭,嚇到沒?”


    詩言凝眸看向平林,見他平靜的臉上升起些陰霾,深邃的眼睛裏微微跳動著怒火。


    詩言用眼神詢問著,這是怎麽了?


    平林搖搖頭,出聲道:“爺,詩言來了。”


    武庚霍地轉過身,詩言這才發覺他臉上泛著死灰色,狹長的眸子裏閃著陰森森的光,薄薄的紅唇緊抿著。


    詩言後退一步,這個時候的武庚讓她想起來初來乍到時的那個武庚,陰森恐怖,讓人忍不住想逃。


    武庚陰沉地打量著詩言,片刻,冷冷道:“你在害怕我?”


    詩言不自覺地抖了抖,她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難道一覺醒來,武庚覺得喜歡上她是個錯誤?或者武庚知道了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從而產生厭棄心理?


    詩言膽戰心驚地想著,覺得自己幸福生活似乎要到頭了,她轉臉看了看平林,後者接到她的目光,張了張嘴,卻最終隻是給了她安慰一笑。


    詩言正猜測著平林那一笑的含義,卻看見武庚沉著一張臉向自己走過來,


    詩言驚得想要逃,無奈心如擂鼓,腳下卻半步也無法動彈,隻好眼睜睜著看著武庚向自己撲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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