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吧,不管什麽事情,我都能承受,給我看看!”武庚輕聲道。


    平林捏了捏衣袋裏的布條,臉上顯出淒苦之色,他躊躇著道:“王還是別看了,也沒有什麽的。”


    武庚上下打量著平林,見他深邃的黑眸裏有抑製不住的痛苦之色,心突然一跳,語不成調地問:“和……她……她……有關。”


    平林壓抑地點了一下頭,武庚上前抓住他的手,顫抖著道:“她怎麽了?快說啊,她怎麽了?”


    平林萬般無奈之下,拿出布條遞給武庚,武庚接過展開,邊看手邊抖成篩子狀,“她……為我……生病,我……言……”


    武庚捧著布條跌跌撞撞走開,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言……言……”


    子瑜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到,半晌才問:“王這是怎麽了?”


    平林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也看到這個情景了,應該明白我為什麽不想拿出來吧。”說完,轉身離開。


    子瑜愣愣地喃喃自語:“我哪知道會是如此?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入夜,平林的宅院裏,平林捧著酒壇站在寢房的窗戶邊,看著朦朧的夜色,眼前閃過一張嫵媚的臉,或巧笑嫣然,或怒瞪鳳目,或嘟嘴撒嬌,或梨花帶雨,一顰一笑都像印在腦海裏一般,慢慢回放。


    平林一口一口地灌著酒,含糊不清地叫著:“妹子……”


    門哐當被撞開,子瑜尖細的聲音直衝平林耳脈,“平右相,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喝酒,奄國已經攻打到都城了!”


    平林意識尚存,聞聽此言,哐當扔掉酒壇,衝到子瑜麵前,抓住他的衣領,吼道:“那還磨蹭什麽,快出兵迎戰!王怎麽說?”


    子瑜拍掉平林的手,氣急敗壞地叫道:“找遍了王宮內外,都找不見大王,你讓我如何調兵遣將?”


    平林趕緊掏出自己身上的兵符,“先集合你我能調動的兵力,前去迎敵,我這就帶人去找大王,左相,辛苦你了。”


    子瑜氣衝衝帶著兵符走了,平林此時的酒也醒了一半,趕緊召集王宮侍衛搜尋王宮,尋找大王。


    片刻,各路侍衛都回來報告,沒有找到大王。


    平林納悶了,這個時候武庚估計應該和自己一樣,心情煩悶,難道躲到哪裏喝悶酒了?


    平林心念一動,帶著侍衛直奔禦花園。


    禦花園本來就是假山,涼亭很多,但是武庚偏要在一個山坡的背麵修個涼亭,工匠們都百思不得其解,隻有平林知道,那個方位,正是當時武庚別院裏涼亭的位置,這個武庚,念舊得很,也癡情得很。


    這個涼亭很隱蔽,但是武庚卻時時自己坐在裏麵,朝著周國京城的方位,一望就是半天。


    平林讓侍衛們等在禦花園裏,他自己則繞過小山來到涼亭下。


    涼亭上,一人抱著酒壇,一邊喝一邊哭泣:“言……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我無能……”


    平林暗自歎息著,這男人啊,無論升到什麽位置,情字永遠看不破。渺小如他,驕傲如武庚,還有周國京城裏那些位高權重的男人們,都是如此。一個女子,就能摧毀他們所有的意誌,成為他們的死穴,可笑得是大家還都樂此不疲,包括自己在內。


    平林拾階而上,見武庚已經癱軟在地上,還拚命往嘴裏灌著酒。


    平林上前扶起武庚,輕聲道:“王,我們回吧。”


    武庚醉眼朦朧地看著平林,“你誰啊,不要你管,我要言扶我回去。”


    平林板臉道:“詩言還在周國,來不了。況且她還在病中,怎麽扶你?”


    武庚聽了平林的話,悲從心起,掩麵而泣道:“我沒用,我無能,自己的女人病了,卻不能去看她,照顧她,我這個男人做得多窩囊!”


    “一年後你們就相見了,現在隻需忍耐就是。”平林淡淡道,心裏某個地方卻隱隱作痛。


    “我不要忍,我要見她!”武庚奮力掙脫著平林的鉗製,“我現在就去周國王宮要人!”


    平林忍無可忍,大吼一句:“這個時候你清醒點好不好?奄國的大軍已經打到城外了!”


    武庚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半……


    朝歌小築裏,詩言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阿禽進來的時候,見詩言倚在窗邊,窗戶半敞著。


    阿禽趕緊走過來,關上窗戶,回身對詩言道:“這病剛好,怎麽又吹風?”


    詩言倚住窗台,笑道:“我沒事了,就是覺得屋裏有點悶,才開窗透透氣。你今天還教我認字不?”


    阿禽搖頭,輕聲道:“你病才好,要多休息,字也不是一天就能認完的,不用急。”


    “今天怎麽小誦沒和你一起來呢。”詩言接住阿禽遞過來的水杯,慢慢喝著。


    阿禽輕輕一笑,“他說周王的病有些漸強,想搬到周公苑住些時日,一來離你近,二來想讓你教我倆寫詩。”


    詩言手一頓,杯子裏的水溢出幾滴,她趕緊舉起杯子,咕咕喝水,心裏暗道,天哪,那些詩是我盜版的好不好,拿出來當自己的作品真是丟人。


    阿禽從懷裏掏出絲巾,走上前給詩言擦拭著手,那裏剛剛濺到了幾滴水,他溫聲道:“怎麽了?不想教我倆?我和小誦應該不會太笨吧。”


    詩言嗬嗬傻笑著,心想,你倆要是笨,這世界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阿禽,你的那些小動物怎麽不帶來了,我好想小白和小藍。”詩言趕緊轉移話題,但是心裏明白,這個教詩的任務她是逃不掉的,這兩個人會黏到她投降為止。


    “我,”阿禽猶豫了一下,“我怕你大病初愈受不了它們鬧騰,等你完全好了,我就帶它們過來。”


    詩言心念一動,這次感冒這麽嚴重,纏綿病床將近一個月,是不是因為自己曾親密接觸過那些動物的緣故?詩言心一咯噔,我的天哪,自己該不會得的是禽流感吧。可是阿禽經常接觸動物,也沒聽說他得過病,難不成他已經有了抗體?


    “詩言,”阿禽見她表情千變萬化,忍不住喚了一聲,“你這個病……當真是因為……”


    詩言見阿禽沒有說下去,但是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她的病是為武庚得的。


    詩言無力地搖搖頭,正要解釋,卻聽見阿禽喃喃自語道:“要是如此,也不枉武庚為你醉酒,錯失良機,被奄國打得一敗塗地。”


    什麽?武庚戰敗了?詩言的水杯哐當落到地上,開出了朵朵碎片之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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