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朝歌小築書房裏,詩言和伯禽正潑墨作詩、作畫。


    詩言看了看自己的畫卷,再探頭看看伯禽的詩畫,伯禽的畫意境幽遠,題寫的詩卻是從詩言這裏得來的,詩言則是剽竊《詩經》,借花獻佛。


    詩言放下自製的毛筆,活動活動手腕和肩膀,隨口問道:“阿禽,小誦怎麽沒來?”


    正在端詳自己畫作的伯禽,聞聽,沒有放下筆,卻是眉頭輕皺了下道:“大王身體不好,小誦回去看望一下。”


    “哦?”詩言詫異了,“不是前些日子已經好了嗎?怎麽又……”


    “近日發生了些事,大王心力交瘁,又病倒了……”


    伯禽說得含糊,詩言心裏卻明白,估計是因為梅妃之事,武王傷了神。


    自己妃子做出這種事,武王心中惱火,想要包庇,權臣又不依不饒,武王心裏是不是還有些憋屈?周公的勢力也實在強悍,功高蓋主,是不是應該小心為妙?


    詩言心中一動,才發現周公有幾日沒來看她了,召公也甚少登門,是真忙還是另有原因?


    “阿禽,周公和召公這幾日做什麽呢?”詩言裝作隨意而問。


    伯禽畫筆一頓,看了一眼詩言,淡淡道:“忙吧,大王一病,事情都推給他倆了。”


    詩言聽出伯禽言不由衷的回答,閃了閃美目,也不好深問。


    伯禽卻停了筆,蹙眉思索著什麽,不時偷看一眼詩言,像是在衡量有些話當講還是不當講。


    就在這時,門外侍衛來報大王有請。


    詩言一愣神,毛筆“哐當”落地。


    伯禽俯身撿起,將毛筆送到詩言手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無妨,大王不吃人。”


    “可是……”詩言麵露恐慌,自己才剛得罪武王的愛妃,難保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伴君如伴虎,明君也脫不了這個特色。


    “你先去吧。”伯禽收拾著畫卷,“我回去和四叔父說聲,看他如何處理。”


    詩言一把抓住伯禽的手,激動道:“全靠你了,一定讓周公來救我!不然……”


    伯禽含笑截口道:“不要亂想,大王是仁慈君主!”


    詩言惴惴不安上了軟轎,一路來到武王寢宮,進得武王休息的房間。


    房間很寬敞,家具少而華貴,男侍將詩言帶到一張垂著厚厚幔帳的大床前,低低道:“王,朝歌公主到。”


    半晌,幔帳裏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坐吧!”


    詩言也不敢坐,呆呆看著男侍上前掀起幔帳,扶著武王半靠在床頭,行禮之後退出。


    緊接著屋裏伺候的丫環、下人都退個一幹二淨,偌大的睡房,就隻剩下武王和詩言。


    詩言還仍舊傻傻地看著武王,見他臉色蠟黃,病容滿麵,當真不複初次見麵時那種英武。


    武王轉頭看詩言,啞聲道:“坐吧,公主!”


    詩言這才行禮坐下,心中揣測著武王找她究竟何事。


    “前段梅妃之事,我要和你說聲對不住,都是我管教不嚴!”


    詩言趕緊起身客氣著,讓君主道歉實在是折殺她了,但是武王必有後話,她領會得到。


    武王喘息著揮手讓詩言坐下,“你也看到了,我身體越來越差,”武王頓了頓,“我聽周公說你預測未來很準,可否看出我還有多少時日?”


    “這……”詩言躊躇了,按照時間來算,武王時日不多了,但曆史上也沒說他究竟還有多久可以活,這日子不能亂說,要說他能長命百歲,不知道武王會不會相信。


    詩言正要張口祝福,武王一擺手,“不必說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不強求。我隻是關心我百年之後大周會如何?”


    武王就是武王,詩言的一遲疑,看在他眼裏,便明了一切。不關心自己,關心身後,也是帝王的遠慮。


    詩言為武王的敏感讚歎的同時,也慚愧自己的愚鈍,她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大王子必將承接王位,將周朝發揚光大!”


    武王半眯的眼睛一亮,在詩言臉上逡巡了一圈,轉而眼神黯淡,喃喃自語道:“怎麽可能?誦兒才十三,懵懂孩童,沒有帶兵打過仗,也沒有治理國家的經驗,如何服眾?”


    詩言見武王如此說,也不好插嘴說姬誦是未來一明君,成就堪比武王……


    武王突然轉過臉看著詩言,“公主,你可知周國有‘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規矩?”見詩言點頭,武王喘口氣又道,“前有管叔,是長弟,理該順承;後有周公,德才兼備,可以服眾!公主,你可是在安慰我?”


    詩言見武王話逼問到此種地步,自己若不加強判斷,隻怕武王會心生疑惑,她忙斂了麵容,嚴肅道:“無妨,未來大王子非常賢明,隱隱有大王之風範,如若不信,大王可以請教周公便知一二。”


    武王身子一顫,他明白了詩言的意思,當下神情一變,沉思不止。


    這時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聲:“周公求見大王!”


    武王一怔,隨即笑道:“我這四弟對公主還真是上心!”當即高喊:“宣!”


    片刻,一身官服的周公走進來,隻略略瞥了一眼詩言,便龍行虎步走到武王麵前,見了禮。


    周公又和詩言見了禮,這才落座。


    詩言見周公幾日不見,神情越發冷峻,宛如初次見麵時那種感覺,雖然近在咫尺,卻覺相隔甚遠。哪裏還是那個溫柔對她笑,深情叫她“言兒”,含情讓她叫“旦”的四哥?


    詩言鼻子一酸,低頭隱下沒來由湧上的淚水。


    武王微笑的目光在二人臉上轉了轉,看向周公,“四弟有何事?”


    周公看了一眼詩言,詩言趕緊起身要告辭,武王擺手道:“公主且坐。四弟但說無妨!”


    周公這才沉聲道:“豳國有戰報,武庚迎戰九夷,戰無不勝!”


    “好!”武王輕拍床鋪,“武庚有能力,我們沒有看錯他。”


    周公再看了一眼低垂頭的詩言,淡淡道:“大王身體不好,請多休息,我和公主先回了。”說罷站起身,詩言也趕緊跟著站起。


    武王麵色不變,但眼神卻含著淒涼,語調微顫:“四弟,我自知時日不多,未來大周國,要靠你支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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