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號是美利堅合眾國的一艘退役軍船,改成了商船。


    這次從東亞返航的海路上,雷霆號遇上了一群海盜船。經曆了幾個小時的火炮對射,甚至有一批海盜跳船過來,一度衝進了船長室。


    幸運的是經過船員的奮勇拚鬥,雷霆號終於衝出了包圍圈。


    不幸的是在激烈的打鬥中,船上的航海儀器幾乎全部損毀。


    雷霆號硬著頭皮,繼續向東行駛了幾天,接下來就遇上了陰雲密布的天氣,再也沒法分清方向。


    “沒有太陽,沒有星星,我們往哪兒開?”站在船頭的大副一邊嘟噥,一邊用望遠鏡四處張望。


    旁邊有人接口,“那就別開船了,等天好了再說。”


    “約克,你真是個笨蛋。”大副沒好氣地說,“我們待在這兒不走,等著讓海盜追上來?”


    水手的驚叫聲響成了一片,“趕緊把帆升起來,能走多遠是多遠。”


    約克覺得他們想得太簡單了,“現在不知道方向,萬一走的是回頭路,不是正好送到海盜眼前?”


    甲板上立刻安靜下來,緊接著又響起了一片罵聲。


    “該死的海盜!”


    “該死的英國佬!”


    約克糊塗了,“這和英國佬有什麽關係?”


    “英國佬把罪犯都送到了澳大利亞,又關不住他們。這麽多惡棍聚到一起,就成了一夥又一夥的海盜。”


    “所以。一切都是英國佬的錯!”


    約克點點頭,“你們說的有道理,我想應該寫篇報道《論英國人監獄製度的缺陷和西太平洋海盜猖獗之間的關係》。這一定可以上報紙的頭條……”


    有個眼尖的水手突然大喊一聲,“前麵有條船!”


    大副把望遠鏡轉了一下,“是條獨木舟,上麵好像有個人。”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約克把望遠鏡從大副手上搶過來,望了一會,“這是個落難的漂流者。(..tw好看的小說)根本沒有劃船工具,快去救他!”


    大副翻了翻白眼,“為什麽要救他?”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在海上應該營救一切落難人員。”


    “你知道使用獨木舟的會是什麽人嗎?”


    “是什麽人?”


    “那是澳大利亞的土著毛利人,還沒有開化。”大副嚴肅地說,“我們的給養在上次戰鬥中已經損失不少,救一個原始人上船。完全是浪費糧食。”


    約克依然堅持。“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我寧願救個黑人。”


    “為什麽黑人你可以救,毛利人就不管?”


    旁邊有人幫忙解釋,“約克先生,你要是救個黑人上來,回國後可以當奴隸賣掉。這種原始人,法律沒說可以當奴隸,救了不是白救?”


    約克悲憤地大喊,“原始人就不是人了嗎?”


    甲板上傳來咯吱咯吱的皮靴踏地聲。頭發花白的老船長緩緩走來,揮著右手。堅定有力地說道,“把毛利人救上來,給他吃好喝好。”


    約克歡呼,“船長,你真是一位仁慈而慷慨的紳士。”


    水手們問,“為什麽要救他?”


    “原始人用獨木舟出行,那說明他們可能擁有辨別方向的辦法,把這個人弄上來,看看他能不能帶路。”


    眾人讚歎,“船長,你真是一位英明而睿智的領袖。”


    雷霆號立刻升滿了風帆,向著獨木舟的方向全速行駛。


    船上議論紛紛:


    “毛利人為什麽可以感覺方位?”


    “沒開化的原始人和野獸差不多,而方向感是一種野獸直覺。”


    “原來是這樣。”


    睿智的船長說,“還有一種可能,這個毛利人如果是部落裏的巫師,說不定掌握了一些神秘的超自然力量,那也能夠指引方向。”


    約克問,“要是把毛利人救上來,發現他不能辨認方向呢?”


    “那就把他再扔下去。”


    滿帆航行兩個小時後,水手們奇怪起來,“怎麽還沒有追上?”


    雷霆號是軍船改裝,航速相當優秀,不然也不會在海盜的包圍圈中逃出。


    但現下追趕的隻是一隻無帆無槳的小船,竟然無法趕上對方。


    大副用望遠鏡看了一遍又一遍,臉色漸漸凝重,“距離一直沒有縮短。”


    “這太奇怪了!”


    “說不定獨木舟上的毛利人真的是個巫師。”


    “沒有行船的用具,他是在施展法術航行嗎?”


    “要和巫師打交道,感覺很危險哪。”


    直到黑夜降臨,雷霆號和獨木船之間的距離也沒有絲毫縮短。


    “夜裏看不見那條船,就沒法追它。”大副歎氣,“如果獨木舟晚上繼續行駛,明天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雷霆號上的人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度過了一夜。一條過於神秘的船會讓人不敢接近,但這條船又可能是找到方向的重要契機。


    第二天剛剛拂曉,值班的水手就在大呼小叫,“那條獨木舟還在!和昨天的距離一樣遠。”


    一船的人都興奮起來,立刻拉起風帆緊緊追趕。


    然後直到整個白天過去,獨木船依然與雷霆號保持原來的距離。


    第三天同樣如此。


    船上的人覺得快要瘋了,難道說前方的獨木舟隻是個幻影,是永遠不可能追上的?


    約克忽然一臉恍然大悟,連連劃著十字,“這條船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我們的。”


    大家誰也不信。


    “你們怎麽不想一想,這艘船要是想離開我們,夜裏早就走了。所以它是在給我們帶路。我們每天一直跟著它走,最後一定會被它帶回美國。”


    大副問,“一個毛利人去美國幹什麽?”


    約克嚴肅地說。“這不是毛利人,這是上帝的使者。”


    “你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今天太陽已經出來了,你沒發現這條獨木舟一直是往東航行?”


    許多水手登時注意到了這一點,歡呼起來,“是在往東!是在往東!”


    “這個毛利人一定是去我們可愛的合眾國。”


    “跟著他,有路走,我們就能回到家了。”


    約克十分激動地說。“一個毛利人,用獨木舟劃過了太平洋,我要是把這條新聞寫出來。一定能上所有報紙的頭條,轟動世界!”


    大副說,“我為科學感到悲哀,原始人都能橫渡大洋到達美洲。哥倫布會哭的。”


    水手們喊起來。“大副先生,這時候就不用管什麽哥倫布了!”


    船上洋溢起了一股喜悅的氣氛,人人都覺得回家有望,心情大大歡暢。


    沒過多久,瞭望員突然大聲叫道,“獨木舟正在向我們靠近!”


    七八個望遠鏡同時望了過去,一片驚呼響起,“船上已經沒有人了?”


    過了半個小時。雷霆號追上了獨木舟,空蕩蕩的船身隨著海浪起伏。原來應該在船上的“毛利人”沒有了一點蹤影。


    船員們的心情頓時從高山跌下了低穀,沒有了帶路人,接下來的航線怎麽走?


    “蹭”的一響,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大家回過頭來,隻見仁慈慷慨而又英明睿智的船長拔出了指揮刀,四十五度角向上,指向船尾。


    在尾部的船艙頂上,不知什麽時候坐著一個黑發黑眼,衣服破爛的年輕人,正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有些反應快的水手趕緊端起了滑膛槍,隨著船長的指揮刀一起瞄準。


    過了一會,船長見對方沒有反應,把指揮刀慢慢放回鞘中,揮揮手道,“把槍都放下。”


    約克點頭,“就是,我們這麽多人還用得著怕他一個……不不,我是說,我們要對上船的客人保持善意,不用一見麵就拿槍對著他。”


    大副扭頭問,“約克,你會不會說毛利人的語言?”


    “這我怎麽可能會,我既不是語言學家,也沒有在澳大利亞的工作經曆。”約克攤了攤手,然後朝年輕人揮手道,“你好,毛利人。”


    他隻是出於禮節打個招呼,壓根沒有指望對方能夠聽懂。


    “你好,我不是毛利人。”


    船上登時一片沸騰,“這個毛利人,他會說英語!”


    約克瞪眼,“你們沒聽到,他剛才說自己不是毛利人?”


    大副歎氣說,“這可不是好事,他要不是原始人,那就沒有認方向的野獸直覺,也不會有神秘主義的力量。”


    約克表示,“這樣的話,你就不用為科學感到悲哀了。”


    他繼續朝著年輕人揮手,“朋友,你要去什麽地方?”


    “美洲。”


    約克問,“你能一個人去美洲?”


    “可以。”


    “那是不是說,你能認清去美洲的方向?”


    “當然。”


    約克喜形於色,“我們也正要回美國,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行。”


    約克揮手大喊,“先生們,你們都聽到了吧,這位朋友確實就是上帝派來拯救我們的使者。作為上帝的使者,他當然擁有超自然的能力,能在海上辨認方向。”


    大副嘀咕,“但是上帝的使者怎麽會是一個黃種人,跟運到合眾國修鐵路的那些人一個樣子?”


    約克低聲說,“不要懷疑上帝,他願意派什麽使者就是什麽使者。”


    飽經風霜的船長卻不會輕易相信所謂的“上帝使者”,語氣嚴肅地問道,“先生,能說一說你的來曆嗎?”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年輕人說,“要相信上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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