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有計!


    袁方眼前一亮,欣然道:“冀州是公與老家,你最有發言權,快說說你的計策吧。”


    “鄴城之外,就有十萬雄兵可用,又何必犧牲我軍士卒的性命去攻城。”


    沮授話有弦音,笑著將手一抬,遙指向了鄴城西北方向。


    帳中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出,皆是齊刷刷的望向了西北方向。


    袁方也是一怔,旋即腦海之中,猛的浮現起了曆史的記憶,嘴角邊,不禁揚起一抹會意之笑。


    “公與,你的計策,莫不是想讓我決漳河之水,以淹鄴城?”袁方笑問道。


    沮授忙是點頭:“主公反應果然快,沒錯,這正是授之破城之策。”


    此言一出,帳中諸將們,方才是恍然大悟,一時皆興奮起來。


    袁方也想了起來,曾經的曆史中,曹操破鄴城之時,也是用許攸之計,引漳河之水圍灌鄴城,最終破城。


    天下智謀之士,果然是所見略同,沮授的智計勝於許攸,在這形勢相同的情況下,焉能想不出這同樣的計策。


    這時,一直沉默的田豐,卻道:“決河灌城,固然是一招狠計,但對鄴城的破壞也很大,此城乃河北最繁華的心髒之地,若就這般損毀,似乎有些可惜。”


    左右顏良等原本興奮的諸將,情緒也皆稍稍冷靜了下來,對損毀鄴城,都開始覺得有些可惜。


    袁方卻劍眉深凝,毅然道:“鄴城再重要。又豈重要過天下,若不盡快攻破鄴城,我們如何能抽身南下,去收拾南麵的敵敵。”


    斬釘截鐵之詞,驀然間驚醒了眾將,眾人的神色,再度變得決然起來。


    根據南麵的最新情報,劉表在曹操和孫策的聯手攻擊下,已是損兵失地,節節敗退。


    荊北方麵。劉表已損失了宛城、新野、襄陽等諸重鎮。最富庶的南陽郡,以及南郡北部,都已被曹操所據。


    而東南麵方向,孫策的水軍也已攻陷了夏口。兵鋒正伸入長江上遊。爭奪長沙郡北部。並向江陵進軍。


    此時的劉表,已將治所被迫遷於江陵,在曹孫的夾擊之下。苟延殘喘。


    劉表覆沒已成定局,隻剩下時間的問題。


    一旦劉表滅亡,富庶的荊州就將被曹孫瓜分,南麵的兩路諸侯,就將擁有荊揚豫三州之地,實力就將劇增。


    所以,袁方現在必須盡快的攻下鄴城,奪取河北,統一北方,然後才能及時抽兵南下,趁著劉表尚未覆滅之前,對曹孫兩路諸侯發動進攻。


    否則,一旦荊州提前被瓜分,到時袁方即使統一北方,揮師南下的難度也將大增。


    “主公言之有理,曹操和孫策皆乃梟雄,此二人絕不可小視,為了盡快奪下河北,也必須出狠手了。”郭嘉也讚同道。


    諸位謀士的意見,已經達成一致,袁方更有何疑,當即下令發動軍民,星夜決漳河之水,以灌鄴城。


    為了麻痹敵人,袁方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掘堤,而是一麵於鄴城周圍高地另立新營,一麵在夜晚中,調集人力大掘河堤。


    兩日後,入夜,袁方一聲下令,十餘萬大軍悉數而動,借著夜色的掩護,撤離了鄴城外的大營,分別向四圍高地上的別營撤去。


    截至於黎明時分,大軍盡已撤上安全地帶,圍城四周,隻餘下一座座空營。


    高地之上,袁方駐馬遠望敵城頭上,敵軍士卒正打著瞌睡,無精打采的巡城,顯然根本不知,昨晚城外發生了什麽,更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時機已到,給老賊送上大禮吧。”袁方畫戟一揚,厲聲下令。


    高地上,高達數丈的赤色信號,四麵搖動起來,向河堤一線的徐晃所部,下達了命令。


    徐晃得令,當即督促部下,將最後一線河堤,統統都掘開。


    片刻後,漳河東南側的堤壩,轟然崩潰,洶湧的漳河之水,向著鄴城狂奔而去。


    鄴城,軍府。


    袁紹還正躺在榻上,一麵艱難的吞著米粥,一麵聽著劉氏弱絮絮叨叨的啜泣。


    前日城頭的一口老血,把身體剛剛恢複些許的袁紹,又打回了原形。


    “小畜生,你想破鄴城,我不會讓你得逞,絕不會……”


    袁紹不忘對袁方的恨,一麵吞粥,一麵還喋喋不休的詛咒著袁方。


    驀然間,猛聽堂外傳來一聲驚濤駭浪般的巨響,竟似山洪決堤一般。


    袁紹和劉氏俱是吃了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劉氏尚自茫然,袁紹猛然間似想到了什麽,急嘶吼道:“快,快扶我去堂外。”


    劉氏不敢不從,隻得和幾名婢女,攙扶著虛弱的袁紹,步出了堂外。


    軍府所在,乃是高處,且袁紹養病之地,乃是一座高台,立於門外,可遠望鄴城之外的景色。


    袁紹顫巍巍的出得大門,立於高階上,舉目遠望,驚見鄴城西北方向,竟然真有漫漫大水,正洶湧的撞擊向鄴城的城牆。


    袁紹駭然變色,驚叫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有洪水衝城?”


    話音方落,便有斥候飛奔而至,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妙了,袁方決了漳河河堤,要水淹鄴城啊!”


    水淹鄴城!


    晴天霹靂,當頭轟落。


    刹那間,袁紹的殘軀,石化在了原地,身邊的劉氏,亦是驚怖到極點。


    就在袁紹驚駭失神之時,洪波濤濤,已將大半個鄴城包圍,滾滾的大水,從各處縫隙中灌入城中,很快就將城中的街道房舍,盡數的浸淹其中。


    大水漫城,不到午前時分。整個鄴城,已是浸泡在了決崩的漳河之水中。


    城中水深近腰,各條街道盡被淹沒,城中軍民隻能驚慌的爬到房頂,躲避著洶湧浸入的大水。


    即使是處於高位的軍府,大水也齊到了膝蓋,唯有袁紹所在的高台,因地勢較高,方才沒有被洪水所淹。


    高階之上的袁紹,俯視著一城的汪洋。蒼老的身軀已是駭到失神落魄。呆若木雞。


    就在半日前,袁紹還抱著殘存的希望,想要守住鄴城,守到袁方銳氣喪盡。不得不退兵而去。


    但到了現在。這眼前滔滔的洪水。卻徹底的擊碎了袁紹,最後那殘存的希望。


    大水漫城,乃借天地之力。豈是人力所能抗拒!


    在這大水的衝淹之下,城中人心已是恐懼至極,軍心隻怕也早已崩毀,誰還能再為他袁紹賣命禦敵?


    “蒼天啊,難道你真無眼,竟要我袁紹亡於那逆子之手嗎?”


    袁紹撲嗵跪倒於地,怒斥蒼天,悲憤無之極。


    身邊的劉氏,見得這般絕境,嚇得是大嚎一聲,暈倒於地。


    其後的幾天時間裏,袁紹完全已喪失了鬥誌,整日躲在軍府高台上,借酒銷愁,不願正視嚴峻的形勢。


    而守城之事,也隻有留給韓猛。


    而韓猛,很也形如熱鍋上的螞蟻,忙到手足無措。


    他萬沒有想到,袁方竟會這麽狠,想出了水淹鄴城這麽一招。


    麵對城外滔滔大水,莫說是他韓猛,縱使是郭圖、逢紀之流複生,又能如何。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大水衝擊浸泡下,鄴城城牆數處已開始坍塌,韓猛指揮城中軍士男女老幼,擔土抬石都填之不住。


    整個鄴城,已是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就如那風雨飄搖的破船,隻消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將之壓沉。


    ……


    時入秋末,鄴城已被水淹一月有餘。


    漳河水勢驟降,城外的大水也徐徐退去,隻留下無盡的泥濘。


    洪水雖退,但鄴城已被浸泡到慘不忍睹,城中守軍的鬥誌,也早已被摧毀。


    該是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了。


    是日清晨,十幾萬大軍陸續從高地下來,如涓涓細流一般,四麵八方的匯聚於鄴城之外。


    午後時分,圍城已畢。


    鄴城北門方向,七恨步騎精銳,橫亙於城北方圓數裏的開闊地上,那浩大之勢,直如鋪天蓋地的烏雲一般。


    森森的鐵甲,反射著刺目的寒光,幾乎將太陽的光荒都欲遮蔽。


    滾滾的戰旗,如怒濤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嘩嘩作響。


    袁方那碩大的戰旗,正驕傲的飛舞,引領著眾將士的人心。


    三軍將士,士氣皆已達到頂點,那滾滾的軍氣,如無形的潮水,將城上萎靡驚恐的敵人,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袁方立馬於陣前,目光如刃,直射敵城,年輕英武的臉上,流轉著複雜的神色。


    當年,他就是冒著一死的危險,逃出這座充滿屈辱和壓迫的城池。


    今日,他卻率十幾萬雄兵,要以鐵蹄踏破這座城池,昂首挺胸的殺入城去。


    世事變化,當真是無常,就連袁方自己也沒想到,竟會真有這麽一天。


    或者說,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身後,那一位位的戰將,已是熱血澎湃,鬥誌激昂。


    那無邊無際,數不清的南軍士卒,皆是握緊刀槍,殺意如火。


    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他們主公跟袁紹的最後一戰,榮耀、戰功、輝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們召手。


    軍心已盛,隻等袁方一聲令下。


    “袁紹,我們終於又要見麵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該是了結你我之間恩怨的時候了……”


    思緒收斂,袁方劍眉一凝,深吸一口氣,方天畫戟緩緩抬起,直指鄴城。


    “全軍進攻,給我攻破鄴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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