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紹強看著她,眼底的悵然一閃而過——


    夫妻這麽多年過去,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可是,再好的感情也抵不住這樣一日日的消磨,如今,他和程氏,還有幾分的感情?


    衛紹紹看著程氏姣好的臉龐,覺得自己的心再也軟不下來。


    以前,他總是覺得,這個女人打十幾歲嫁給自己,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青春都給了他,轉眼十幾年,夫妻兩人一路吵吵鬧鬧的走到現在,並不止是她一個人的錯,他又沒想著休妻,或是納妾,就這樣吧,誰家過日子沒有吵架的?碗筷還有碰到的時侯呢,所以,他每每就心軟了下來——其實,這也是程氏並沒有犯什麽大的過錯,至於那些小的,一星半點的,他總是覺得還在底線之內。


    所以,由著她。


    可是現在……


    衛紹強閉了一下眼,再睜開,雙眸內恢複了以往的清明,甚至帶著一絲的漠然,疏忽。


    他看向衛夫人,眉眼神色晦暗不明,“我剛才聽說,你要出去?還有,你剛才在找我嗎?”


    “老爺,我……”衛夫人才想直接開口問衛紹強外頭說程利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話到了嘴邊,她突然就改了,拍拍嬤嬤的手,她起身,朝著衛紹強福了福身,勉強擠出一抹自以為溫婉的笑,“老爺,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想找利哥兒過來,但下頭的人說奉了你的命令,怕外頭局勢亂危及到我,不如,老爺派個人去把利哥兒請過來,我隻和他說幾句話,很快就好?”


    衛紹強不用想都曉得,程利的事情傳到了她的耳中。


    明明他都把前後院的消息給封住了。


    卻還是沒有瞞過來。


    看來,是自己這個男主人對這個家的關注不夠呢。


    他笑了笑,並沒有答衛夫人的話,卻是直接抬腳朝著後院衛夫人居住的院子走過去,“夫人,有什麽話咱們回屋說吧。”兩步走出去,衛紹強回頭,犀利而帶著殺機的眼神落在許嬤嬤的身上,“嬤嬤怔著作什麽,還不趕緊的扶你們家夫人回房?”


    眼神犀利,語氣平靜。


    許嬤嬤的腿卻是驀的一軟,差一點就當場跪到了地下!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她是再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扶了衛夫人的手,低聲勸著,“夫人別急,老爺可是這一家之主,您是他的妻子,夫妻兩人間有什麽話不好說,回頭到了屋裏的時侯夫人記得小意溫柔些,好好的老爺說,可不能,可不能再吵起來呀。”她剛才可是被衛紹強那一眼看的,嚇的到現在腿還發軟,心頭亂顫呢,依著她來看,老爺明顯對夫人已經沒了耐心。


    一個男人對著那個女人沒了耐心。


    你要是還不識趣,再爭再吵再鬧,到頭來吃虧的肯定是女人!


    她服侍衛夫人這麽些年,衛夫人的性子有時侯雖然是左性了些,或者顯的偏激了些,但待她卻是極好的。


    主仆兩人相處的也算得一個好字兒。


    她不想看著自家夫人被將軍徹底的厭棄,然後在這個家裏再沒有半點的地位。


    再說,在許嬤嬤的心裏,程利再親,也沒有衛夫人這個相伴多年的主子親。


    衛夫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隻是腳步匆忙的走進屋子。


    衛紹強已經在椅子上落坐,看到衛夫人進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許嬤嬤不敢怠慢,親自上前給兩人倒茶,而後,她恭敬的轉身,慢慢退下去,並且體貼的把門輕輕閡上。


    自己則轉身站到了門外放起了風。


    ——自己在這裏,夫人哪怕是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傳出來,也不至於被別的丫頭婆子聽了去。


    隻是,希望自家夫人把她剛才的話聽進去一兩分吧。


    程府的舅爺,實在不是夫人能管的了的啊。


    屋子裏,衛夫人咬了咬唇,看向端了茶輕啜的衛紹強,“老爺,我剛才說,突然有事想找利哥兒……”


    “你是聽到什麽了吧,外頭的消息,你是從哪聽到的,誰告訴你的?”


    “我……”衛夫人本來是想著瞞下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真的有事想要找程利的,可被衛紹強這一眼狠狠瞪過來,她滾到舌尖兒的話硬生生的變了回去,眼淚落下來,“老爺,我聽到說利哥兒出了事,我,我有點著急,偏外頭那幾個人又不準我出去,老爺,利哥兒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啊,您不讓我去看他,又不和我說,我,我這心裏擔心的緊……”


    “你擔心也沒用,這次,他的事情比上次可是大多了。”這句話是無意間說出口的,但是,話一出口,衛紹強自己就怔了下,上次,在土固城也是長安城的人出手,最終藏到了程利的莊子上,當初他曾經徹查過,的確是和程利沒關係,但他還是秉公執行,把程利流放了三年,可是這次,為什麽又是長安城的人和程利牽扯上?


    要說是因為有自己這個姐夫在。


    程利又是個貪財的,些許的小恩小利便能把他給打動,容易控製。


    這雖然是個理由,但是,不知怎麽的,他總是覺得哪裏有點不對頭。


    為什麽都要找上程利?


    一回,兩回?


    他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拋開,卻又暗自記在心上,麵上隻是神色不動的和衛夫人說話,“貪汙,霸占別人的鋪子啥的就不提了,仗著我勢欺人,我也不說了,可是他最不該的卻是和長安城那邊的人來往,明知道那些人有問題,卻因為對方給了他高利,而心存僥幸,以為自己能賺得大錢,又能瞞天過海,瞞過安陽城這麽多人的眼!”


    “老爺,老爺不是這樣的,利哥兒不會是這樣的人。”


    “老爺,這中間肯定有誤會……”


    “有沒有誤會就讓刑部的人去查吧,這件事情,我管不了,你也不能出頭。”衛紹強直接下了定論,他看著衛夫人慘白的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知道你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所以,你這段時間就給我安心在家裏養病吧,至於別的,你就別想了。外頭這一撥的事情不結束,你就一直養病。”也就是說,衛夫人是真的被軟禁了。至於什麽時侯能出去,看衛紹強的意思!


    衛夫人瞪大了眼,“老爺,您,您怎麽能這樣對我?”自己可是他明媒正娶來的妻子!


    “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前後也忙了好些年,就當是休養吧。”


    衛紹強不聽衛夫人再多說一個字兒。


    至於外頭那與她來往頗近的道姑,還有那位什麽秋夫人西夫人的,他也不想問她。


    問了,就憑著程氏這性子,被人賣了估計還會幫著人家數錢呢。


    能問出點什麽來?


    還好,他已經有所準備……


    “老爺,您這是要逼死我不成?”一看衛紹強抬腳走人,衛夫人在後頭急的紅了眼,眼淚滴滴嗒嗒的往下掉,她站起身,對著衛紹強一聲尖銳的叫喊,聲音嘶啞,“我沒有做錯什麽,我擔心娘家弟弟有什麽不妥的?便是放到皇後娘娘跟前兒,您也不能這樣待我。”


    “這麽說來,你因為我不讓你出門,要到皇後娘娘跟前兒告禦狀?”


    “老爺,我我不是這樣的,我沒這樣想……”她怎麽可能會去皇後娘娘麵前告自己的夫君?


    還有,皇後可是那個女人!


    她怎麽可能會去那個女人麵前哭訴,讓她在心裏頭嘲笑自己呢。


    自己絕不會讓她笑話自己的。


    衛紹強看著她點點頭,“沒有這樣的想法就好,即是這樣,那你自己好好靜養吧。”


    頭不回的轉身離去。


    後頭,衛夫人嘶心裂肺的哭聲卻沒能換回他半點的遲疑。


    許嬤嬤一直在外頭提心吊膽的侯著。


    夫妻兩人之間的口角和爭執她都一字不差的聽到了耳中,心頭大驚的同時,她全身都涼了。


    夫人這次,怕是真的要被老爺給嫌棄啊。


    這可如何是好?


    還想著呢,就看到門咣當一聲打開,衛紹強沉著臉,一身肅殺的大步而去。


    她嚇的全身一哆嗦,然後就聽到衛夫人的哭聲,許嬤嬤想也不想的朝著屋子裏撲過去,“主子,主子您先別惱,老爺說的都是氣話,夫妻兩個人哪裏有隔夜仇啊,過了今個兒氣消了什麽都好了,您這個時侯可不能多想,您這樣哭,會把身子給哭壞的。夫人,老奴先扶您起來,咱們梳洗一番,您冷靜一下咱們再好好說話。”


    衛夫人如同木偶一般,由著許嬤嬤給她收拾,梳妝,洗漱。


    哭了半宿的衛夫人總算是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她並不知道,她的院子外頭又悄悄的增加了諸多的暗衛!


    整個衛府明鬆暗緊,所有的下人都恢複了正常。


    半個月後。


    程利的事情塵埃落定,程利雖然沒有直接和那些人勾結在一起,但是他和那些人來往卻是事實,但念在衛紹強的情份上,叛了個終生流放!而且是即刻起程,消息傳到衛府,當天衛紹強便解了衛夫人的禁,讓許嬤嬤以及幾名貼身侍衛護送著她去見了程利最後一麵,據說,當晚,衛夫人是哭暈了幾回,最終,哭的都吐了血……


    轉眼又是兩個月。


    時間已經到了正元一年的二月份。


    春峭料寒,這個時侯容顏已經是有著五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經顯露在外,沈博宇對她那是恨不得連吃飯睡覺都代了去,因為擔心容顏和腹中胎兒的安全,連大年初一的皇後大朝拜都給直接下令免了!隻是這樣一來,知道的都曉得他是體貼容顏,擔心容顏受累,外頭那些不知道的呢,卻都一個個暗自打起了小九九——


    初一朝拜可是對一國之母的肯定,是從古傳下來的規矩。


    可是現在,皇上竟然直接下令,免了這份皇後該有的尊榮……


    這說明了什麽?


    皇上,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尊重皇後,看重皇後吧?


    特別是那些家裏有女兒,而且姿色不絕,或者自家女兒有什麽才女呀什麽稱呼的大人家,不免一個個的心裏就有些自以為是的多想,如果真的是這樣,是不是說,後宮的風聲有點改變,皇後獨霸後宮的局麵,即將要被人打破?所有人都想做這個破局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肯定會在皇上的心裏有點特殊位子嘛。


    當然了,有些人心裏頭也是有所顧忌。


    槍打出頭鳥呀。


    後宮中皇後一人獨大,要是真有這麽一個人出現,皇後豈能輕饒了對方?


    到時侯,有沒有那個命活下來可都是未知數!


    不過人們擔心之餘,更多的還是傾向於把自家的女兒送進宮。


    富貴,險中求呀。


    不過不管外頭那些人怎麽想,宮中,沈博宇和容顏夫妻兩人卻是過的津津有味,一家四口歡快的過了年,兩小翻過了年已經是四歲,飛哥兒身為太子,直接被沈博宇丟給了特意給他尋來的啟蒙大儒,是夫妻兩人早一年前就尋到的,又經過大半年的考察,幾乎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給扒了出來,最後的結果是夫妻兩人都挺滿意的,就是容顏吧,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把人家請過來教導她們的兒子。


    還把人家從頭到尾查了個一清二楚,祖宗幾代的事情都給挖了出來。


    她想想就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對於自家兒子的這位啟蒙大儒,便無形中多了幾分的敬意。


    她這種心思雖然沒和沈博宇說,但沈博宇是什麽眼力呀,一眼就看出容顏心裏頭的想法,不過他也沒多說。


    小事罷了。


    再說,他相信容顏做事有分寸的。


    二月初二是龍抬頭,一家四口在一起用過晚飯,兩小又賴在容顏身側說了會子話,便被沈博宇給直接趕走,看著自家兒女臨走前依依不舍的眼神兒,容顏心疼極了,不過當著兩小的麵她也沒說什麽,直待兩小都退下,她方對著沈博宇撇嘴,“你這人,這是親爹麽,讓他們兩個在這裏多待會又能怎麽樣?”和後爹似的。


    沈博宇被她這話給氣的樂了,同時,他對於容顏嘴裏的不是親爹這話很惱火。


    咪了咪眼,沈博宇眼底劃過一抹的危險,“娘子告訴我,我是不是親爹?”


    容顏這個時侯可不敢再擄虎須,立馬點頭,“您自然是親的,誰敢說您不是親的,我立馬掐死他。”


    哼,這還差不多。


    沈博宇有些傲嬌的把眼神移開,“娘子,過幾天咱們在宮裏辦場宴會吧?”


    “宴會?好端端的辦宴會做什麽?”年節才過,如今才二月,賞春,早了些,賞梅?晚了!


    沈博宇把頭扭過來,笑著幫容顏剝了瓣橘子放入她嘴裏,“讓她們都來拜見你。”他是想到了外頭的那些謠言,雖然他不在意,他也相信容顏不會在意這個,但想到那些人會在心裏無形中的輕視容顏,沈博宇覺得自己不能忍受!


    辦場宴會。


    讓外頭那些夫人小姐們進宮赴宴,拜見。


    到時侯他順便陪著顏兒出席一會兒,顯示下自己對容顏這個皇後的看重。


    誰還敢再多想?


    容顏雖然沒太多的關注外頭的事情,但是她有龍十三,還有馬家那些人,外頭的事情多少也會傳到她的耳中,若說沈博宇一開始說的時侯她沒反應過來,這一刻再看沈博宇眼底一閃而過的淩厲,她哪裏還有想不到的事呀,心頭劃過一抹暖意,她笑著看向沈博宇,“不用了,如今國庫空虛,百廢待興,缺錢,要有錢的地方比比皆是,不年不節的,開什麽宴?不開。”


    “娘子,咱們不缺這個錢的。”到了他現在這個高度,要是為自家娘子辦場宴會都要思前想後,那他還不如不做這個皇上!


    容顏失笑,想了想,她伸手握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擔心外頭那些謠言,但是,咱們兩個的謠言還少嗎?任憑外頭風吹浪打,隻要咱們兩個穩坐中心亭,管那些風浪做什麽?”容顏笑嘻嘻的,卻又一語中的,“若是實在覺得那些謠言惱了,辦幾個就是了。”


    沈博宇哈哈笑,“是,還是娘子想的通透。”


    夫妻兩人就此事說罷,頓了下,容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年前衛家的那事兒,可到了收網的時侯?”


    沈博宇狹長的鳳眸輕輕挑起,眼底流過一抹不滿,“娘子,你又在想除了為夫之外的男人!”


    “說正事兒。”這也吃醋?容顏瞪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沈博宇橫了她一眼,“難道不是?”衛紹強又不是女的,不過他也不好太計較,把自家娘子惹急了,又讓他去睡書房,想到這裏,沈博宇便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娘子,你現在都沒以前那麽關心我了,我吃醋還不應該嗎?”以前自家娘子心裏隻有他一個人,現在呢,多了那兩個小混蛋,嗯,女兒就算了,主要是那個臭小子,現在,又多了肚子裏這個。


    再加上皇宮裏頭的事情。


    如今,娘子又多了樁宮外頭的事情。


    這樣下去,自己這個夫君的位子估計就要被擠的沒地了好不好?


    容顏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不認識這個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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