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已深,天高雲淡,滿眼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蔚藍。


    午後的小鎮上人流湧動,熙熙攘攘,路中間走來兩人。


    靠前半步的一名公子,十六、七歲模樣,一身素色錦袍,身姿英挺,俊目狹長有些一絲絲邪氣湧動,眉若刀裁,雙頰白裏透紅,雖然十分俊美,可眉宇間盤旋的那股子驕狂之氣混著若隱若現的邪氣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身側是一美貌婦人,三十七、八歲,宛如一顆熟透的蜜桃,一身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怎麽掩不住那動人的風致。麵色蒼白,唇邊不帶一絲血色,似乎生了一場大病,瞧來讓人不由升起憐惜之意。


    一路走來引得路上的男人不住偷瞧,那女子倒是麵色不變,似乎對此習以為常,那年輕男子卻不滿得哼了一聲。


    兩人行至一家客棧前停住,門前兩排楹聯,一排寫著“悅來客棧客來悅”,另一排則是“香湧酒家酒湧香”,門上一橫匾“悅來客棧”。


    “梅姨,這家‘悅來客棧’名字聽起來倒順耳,就這家吧。你這傷勢,得趕緊歇著了。”那年輕男子說道。


    “心兒,你拿主意就好,梅姨並無大礙。”嘴上這麽說,臉上的病態卻實在不是無礙的樣子。


    這兩人正是打得李旭傷重瀕死,又在俞蓮舟手下逃出升天的梅姨、心兒二人。兩人分開之後,心兒招來靈鷲四處搜尋梅姨,沒多久便在密林深處找到了她。梅姨本來就受了不輕的內傷,加上為了逃開俞蓮舟又是一頓疾馳,傷勢更重。


    心兒找到她時,她正背倚大樹,坐在地上動彈不得,心兒一合計,梅姨這身子恐怕得養好了傷勢才能回山,於是兩人脫了鬥篷,就近找了個小鎮休息養傷。


    兩人緩步走進客棧中,堂上掌櫃迎來送往多年何等眼色,見著這二人氣質不俗,定是久居高位之人。滿麵笑容,親自迎上去,說道:“兩位貴客,請問住店還是吃飯?”


    心兒隨手一錠銀子扔過去,說道:“兩間上房,現在就要。另外燒兩桶熱水,再找家衣店買兩身衣服,嗯,一般的青布衫就行了,我們要沐浴更衣。菜麽,過半個時辰再上,撿拿手的做。吃的本公子開心了,少不得你的賞。”


    掌櫃的接住銀子,手上一掂便知份量十足、成色極好,吃飯、住店、買衣服盡數夠了,還大有剩餘。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呼來一個小二,將兩人引上樓去。


    沒多久,心兒沐浴完,穿上一身嶄新青色布衫,在房間內喝了會兒茶,估摸著梅姨也差不多收拾完了,起身出門,在梅姨門前敲了敲,“梅姨,可方便進來?”


    “心兒啊,梅姨剛剛洗完。”門“吱呀”一下打開,梅姨剛剛梳洗過,頭發還濕漉漉的,臉上被熱水一蒸,浮現出一抹胭脂色,俏麗風韻難描難畫。


    心兒瞧得心跳猛地一滯,眼神深處傾慕之色湧現,忽而低下頭,不讓梅姨發現他眼中那抹異色,吸了口氣,將異樣心思深深藏在心底。


    “進來吧。”梅姨說道,轉身走了進去。


    心兒跟在梅姨後麵,輕輕順手掩上房門,跟往常那副驕狂模樣判若兩人。


    菜已經上到梅姨的房中,兩葷兩素一道湯,還有四道冷碟,尖尖兩碗米飯,粒粒瑩白飽滿,瞧來讓人食欲大開。


    梅姨隨意坐下,也不多說,端起一碗飯,小口吃著,心兒倒顯得有些緊張,埋頭扒飯。


    梅姨吃飯向來不怎麽說話,心兒本是跳脫之人,不過在梅姨麵前,卻收斂許多,囂張飛揚之態也絲毫不見。


    沉沉悶悶一頓飯吃完,心兒搜腸刮肚,才問出一句:“梅姨,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梅姨道:“無妨,修養個七、八日,配上宮中靈藥,應該就能恢複如初了。”


    “那就好,那就好!”心兒連連道。


    “心兒,宮外不比宮中,凡事不能由著性子來,就如這次,如果俞蓮舟他不顧徒弟死活,你我二人早沒命了。”梅姨說道,“老宮主閉關十五年,少宮主主管宮中事務,地位尊隆,以少宮主的威望,你在宮中方能隨心所欲而無憂。”


    提到“少宮主”,梅姨眼中現出溫柔之色,忽而語調轉厲,又道:“但在宮外,中原武林,高人輩出,便是老宮主,少宮主也得按規矩來,又豈是你能胡作非為的?”


    心兒臉上現出不屑之色,薄唇輕挑:“俞蓮舟在中原武林中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了吧,也沒能把我們怎麽樣?嘿,中原武林,名頭大而已。”


    “心兒,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少宮主一直不讓你下山,非要讓你在山上再待上兩年?”梅姨說道,“按說,你已經十六歲了,一身功力放在江湖也算得上是二流好手,一些小門派的掌門也不是你的對手。再加上淩波微步,六脈玄針,便是遇到了一流高手也能勉力自保,少宮主為什麽就是不肯你下山?”


    提起少宮主,心兒反而是一臉的不忿,說道:“不讓我下山,哼,不就是怕我受傷吃虧麽?我娘因為生我難產死了,老頭子總覺得虧欠我娘,生怕我有一點兒不開心,要什麽給什麽。誰惹我生氣了,他麵上雖然不提,暗裏總要責罰一番。宮裏麵上上下下明麵上都尊敬我尊敬得不得了,誰知道心裏不是在偷偷瞧不起我?我不用他這麽做,我一點都不稀罕!我萬心,論資質、論勤奮、論聰慧,宮裏誰能比得上?啊!梅姨,你說誰比得上我?”


    萬心麵色潮紅,越說越激動,突然站起身來,“想我十一歲練成淩波微步,十三歲練成六脈玄針,放眼宮內,哪家的後輩比得上我?啊!不說別的,就說老頭子,他十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麽?還在光著屁股堆雪人玩泥巴吧?”


    “心兒,你放肆!少宮主修為深不可測,學究天人,宮中哪個不佩服,豈是你能評論得了的!”梅姨聽他語中極力貶低少宮主,不由怒意上湧,沉下臉喝道。


    萬心被她一激,反而麵現癲狂之色,吼道:“老頭子把本公子當什麽?他配麽?哈哈!我不比老頭子差半分半毫!還有宮裏那些廢物,他們誰瞧得起我誰瞧不起我我都記在心裏呢!瞧著吧,瞧不起我的不會有好下場,總有一天,老子要一個個讓他們跪在我腳底下!老子要一個一個把他們的腦袋踩到雪裏!”


    忽然吼聲一歇,語調變得溫柔無比,貼到梅姨耳邊說道:“梅姨,我十六歲啦!不是你以前眼中的那個小孩兒啦。”


    聞著梅姨的發香,從近處感受初浴後梅姨渾身散發的迷人味道,萬心心頭邪火一盛,猛地一把抱住梅姨,手臂死死箍住,梅姨重傷未愈,奮力一掙居然沒有掙脫。


    萬心感受到懷中伊人掙紮,心頭邪火更盛,邪邪一笑,舔住梅姨耳垂,說道:“梅若雪,我告訴你,我是個男人了!從十三歲我就喜歡你了,宮裏那麽多予取予求的婢女我一概不碰,就是為了等你,就是為了等我長大成人。”


    梅若雪被他這麽一舔,隻覺得渾身發毛,直從心底泛起惡心,不知從哪湧出來的力氣,突然掙脫,反手一個巴掌扇過去!


    “啪!”


    一道鮮紅的巴掌印赫然印在萬心雪白的俊臉上!


    “萬心,你給我滾!”


    萬心輕輕摸了摸臉上火辣辣的掌印,朝梅若雪輕輕一笑,“梅姨,你瞧著吧,我不比老頭子差。”


    緩步走出房間,輕輕掩上房門。


    低聲道:“梅姨,你好好休息,我給你報仇……”


    梅姨聽他這麽說,心中一急,喉頭一腥,一口血噴出,內傷發作,癱軟在地上,無力叫道:“心兒!少宮主就是因為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才不讓你下山的!”


    門外毫無回應,隻餘腳步聲杳杳。


    “是麽?就是因為我這無法無天的性子不讓我下山?嗬嗬,老頭子,我就無法無天一回,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麽樣。老頭子,你錯了……梅姨,我給你報仇去!”萬心聽著門內呼聲,腳步一頓,喃喃說道。


    “嗬嗬……”


    一聲輕笑,俊俏公子緩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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