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憑嘴皮子拉關係那不是招商,那叫坑人。


    施向榮、何家強、聞大財還有安妮傑西卡他們都可以給陳鳳喜投錢,可問題是這種錢投來沒有任何意義,就定台這地方,不說市裏怎麽樣,這縣裏頭最起碼得給予最大的支持才有可能真正成為一塊投資寶地。


    陳鳳喜斟酌了一下午,最終還是決定晚上下班後到縣委書記付長青家裏去拜訪一下。


    付長青,五十八歲,土生土長的定台人。


    通過昨天在會議上觀察他的言談舉止,陳鳳喜發現,這個付長青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隨和,他的身上有一股令人難以琢磨的勁兒,如果非要找個詞兒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神秘。


    付長青確實夠神秘的,二十六歲成為了定台縣委書記以來到現在就沒挪過窩。


    根據李南枝給陳鳳喜的資料,陳鳳喜可以確定,這個付長青是有大誌向的人,隻不過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在定台縣這種地方不聲不響地幹了三十二年的書記。


    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更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陳鳳喜特意在一下班就跑到了付長青的家裏等著他。


    以付長青的級別,縣委那由幾棟五層小樓組成的幹部家屬樓應該有他一份,可是他並沒有住在那裏,而是住在離那片石山最近的青岩集。


    青岩集,是在石山開采初期形成的一個小村鎮,住在這裏的多是當年被雇來開山砸石或者因為老家受災而逃離至此的人,一個簡單的窮字已經不足以表現這裏生活的困難了,窘字更為合適一些。


    路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子鋪成的,汽車走在上頭時不時就能聽到那石頭被壓飛的聲音。


    打聽了一下付長青的家在石山腳底下汽車不通的地方時,陳鳳喜不由就疑惑起來,難道這付書記天天都是步行上班?


    直把車子開到無法再繼續向前的時候,陳鳳喜這才下車,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走向了付長青的家。


    越往前走人家越少,因為前麵已經沒有什麽正經的路,大多都是一些依著那被炸開的石山所建的民居,但是現在也因為安全原因無人原因再在這裏居住,付長青的家,就在那片最危險的地方。


    普普通通的三正三廂的農家小院全是由那修整過後的山石鋪成,乍看之下倒像是那奇人居所。


    大門沒有關,所以陳鳳喜直接就邁步進了院內。.tw[]


    陳鳳喜進院的時候,付長青坐在院子裏剝著蒜頭。


    “小陳,你怎麽來了?”看到陳鳳喜,付長青的臉上不由就露出了驚色。


    “老付,來客人了?”付長青的太太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陳鳳喜已經料到了像付長青這種做事不顯山不露水的書記不會娶太招搖的夫人,可是他這位夫人未必也有些太過普通,乍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女民,不過通過雪白的膚色又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家境極好的女人,畢竟在定山這種地方,像她這種膚色的婦女並不多見。


    付長青不以為然地說道:“哦,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新來的招商局局長。小陳,這是我太太趙靈芝。”


    “嫂子好。”陳鳳喜客氣地朝著趙靈芝打了個招呼。


    趙靈芝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好你好。那什麽,蒜給我,你陪小陳聊聊天。小陳,一會兒在這兒吃吧,今天我們吃葫蘆餡餃子。”


    “謝謝嫂子。”陳鳳喜道過謝後就坐到了付長青的對麵,將東西輕輕放到了地上。


    這兩口子倆都挺奇怪的,自己這拎著東西進門他們竟然像完全沒有看見一樣。


    陳鳳喜正納悶的時候,付長青就拾起了桌子下麵的煙絲盒,直接就端到了兩個人的中間,撕了張煙紙後就自顧自的卷了起來。


    陳鳳喜二話不說,就伸手撕紙捏紙地卷起了煙卷,看著陳鳳喜這卷煙卷的動作相當熟練時,付長青的眉頭不覺就是一緊:“怎麽,你也抽這個?”


    陳鳳喜苦笑著說道:“爹媽死的早,小時候被村裏的老頭帶壞了,這煙抽的早一些。”


    付長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來找我有什麽事?”


    付長青這上來就直奔主題讓陳鳳喜有些不太適應,這玩意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應該先建設性的聊兩句再說嗎?


    陳鳳喜思索了片刻後才鄭重其事地說道:“既然付書記這麽直接,那我也就不瞞著了。付書記,我現在既然是招商局的局長,那我想要做的就不僅僅是完成上級給我們的指標那麽簡單,而是要讓咱們定山變成一個商機無限的地方。”


    付長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嗯,接著說。”


    陳鳳喜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想把石山炸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鳳喜已經準備好了去說服付長青的詞,可是沒有想到,付長青並沒有對這句話發表任何感想,依舊是在那裏不動聲色地撚著煙卷。[..tw超多好看小說]


    陳鳳喜等了片刻後見付長青依舊沒有發表意銅陵,便是繼續說道:“咱們定台縣的三鎮七鄉,有一半的人是靠這石山上的石頭活著。可是這石頭是有數的,他們能用它養活自己多久?子孫後代怎麽辦?與其抱著這陽山的一角等死,還不如把它炸了,咱們直接和陽山融合。”


    “知道石山是怎麽來的嗎?”付長青不冷不熱地問道。


    陳鳳喜不假思索地說道:“知道,是清朝時期的暴雨引發了泥石流,導致了山體滑坡,才有了這不大不小的石山。”


    付長青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是山體滑坡,那石山上為什麽沒有植物,這滑的總不能隻是石頭吧?”


    陳鳳喜眉頭不覺一緊,好奇地問道:“付書記,您的意思是縣誌有誤?”


    “擦……”


    付長青拉燃了火柴,大口大口的將煙卷囁著後這才說道:“山體滑坡隻是石山形成的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當年小日本的地質學家在這裏發現了煤,他們像你一樣,想要通過炸山來把煤挖出來,後來因為技術原因,造成了大規模的山體滑坡。本來石山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最早的時候這山上也是要啥有啥。但是在那次山體滑坡後不久,山那頭的太同和陽山市就開始了玩命的挖煤,因為無限量的采挖,破壞了地下水流導致地質環境發生變化,這才成了今天的石山。”


    陳鳳喜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山上什麽也不長。”


    “不用裝得什麽也不知道,你要是不做好功課,也不會來找我。小陳,我知道你是個有抱負的人,可是這人光想著施展抱負不行,你還得根據實際情況來。石山是不大,炸大也廢不了多少炸藥,實在不行讓部隊的人來上一輪炮就能轟沒了。可是這山下麵不是土,也是石頭,石頭的下麵還是石頭,再往下估計就是那些黃沙土了。你說,就算是我讓你把它炸了,又能怎麽樣?石山不會變,青岩集不會變,定台也不會變,大家挖不了這裏的石頭就會往陽山上挖。”


    “為什麽非得挖石頭呢?”陳鳳喜不解地問道。


    付長青慢悠悠地說道:“因為他們除了挖石頭,什麽也不會。你看看咱們縣裏幾個石場地,哪個不是人滿為患,天天去點卯的人跟趕大集似的。可是那些家具廠、玩具廠、製鞋廠還有其它工廠呢?天天都請不到人!說人工便宜是一回事,說白了吧,定台縣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靠山吃山的生活方式。你想炸這座山,就得先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


    “小陳,別聽他瞎說,什麽叫定台縣的人習慣了這種方式。在建國之前,有定台縣嗎?隻有青岩集!這定台縣裏頭的人,大多數是當年逃荒來的。這裏雖然不能種田,也沒有煤,不過這漫山遍野的石頭也能讓人掙口飯吃。手藝好的做石雕,沒手藝的砸石塊,雖然沒什麽成型成塊的大石頭,但是那些不大不小的石頭也能讓人吃碗飯。至於石山為什麽沒土,完全是因為當時開山砸石的土全部鋪了,不然的話,哪來的今天的定台縣?”趙靈芝悻悻地端著蒜泥走了出來。


    陳鳳喜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縣誌上沒有,我也是聽人說的,照您這麽一說,看來這事兒是真的了。”


    趙靈芝憤憤地說道:“當然是真的了!當時安南市政府的領導就支持大家這麽幹,那大家還不玩命砸石頭啊!石頭砸了換錢,土就揚了。這麽和你說吧,石山的土三分之二鋪了安南,三分之一鋪了定台,至於安南的路,不管新路還是舊路,哪條路裏頭沒有石山的石頭?為了把市裏頭搞好就玩命糟蹋這裏,那這裏還談什麽發展?現在,青岩集的人能走的都走了,留下來的,都是離開這石山就沒法活的了。你想要炸山,那就是要他們的命!”


    “餃子好了沒有?”付長青不動聲色地問道。


    趙靈芝不假思索地說道:“快了,剛開鍋。”


    付長青悠然起身說道:“那你先煮著,小陳,我帶你出去轉悠悠。”


    “要吃飯了,你幹啥去?”


    “讓小陳看看石山。”


    付長青家的後頭不到百米處就是怪石林立的石山,石山的石頭都是普通的山石,根本談不上任何價值,除了砸成石子鋪路之外別無它用。


    “我小時候,是在青岩集的村頭長大的,三十歲那年才搬到這裏來。因為我搬來了,所以這青岩集的人還有其它幾個采石場也就不在這裏砸石頭了,不過石山的南麵、北麵、包括跟陽山鏈接的東麵的石頭都是被大型采石場給包下來了。有縣裏的,有市裏的,還有掛著省裏招牌的。安南的環境本來就因為煤遭透了,這十幾個采石場天天這麽砸,下雨的時候你身上沾著的都是泥。按照現在的開采速度,最多十五年,石山就沒了。如果你現在就把石山炸了,那他們肯定會對陽山下手。一旦他們真對陽山動了手,那整個安南甚至是西山西南部地區就徹底完了。”


    陳鳳喜一臉佩服地看著付長青說道:“付書記,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遲遲不肯離開定台縣。”


    付長青麵帶自嘲地笑道:“就算是又怎麽樣?這石頭還不是在一天比一天少?這灰還不是一天比一天多?看著那一車車的石頭被運到全國各地,我能做的就是盡量阻止。上麵的人咱關不了,可這定台縣的人我總能管了吧?別人來毀咱們的家也就算了,咱們不能自己也跟著一起毀,不然到時候有什麽臉見老祖宗?現在這石山,已經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你不挖,人沒飯吃。你挖,後代沒地住。反正都是有了今天沒明天,與其瞎折騰,還不如讓他們自生自滅。”


    陳鳳喜懷疑地說道:“付書記,你可不像是這麽消極的人。”


    付長青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不是消極不消極的問題,而是現實的問題。等你在定山多呆些日子就知道了。”


    陳鳳喜麵無表情地說道:“付書記,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想把石山炸了,是為了建學校呢?”


    “炸了石山建學校?”一直波瀾不驚的付長青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驚色,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鳳喜問道:“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咱們縣裏頭小學、初中、高中都有,你還建什麽學校?建大學?”


    陳鳳喜搖了搖頭,麵無表情地看向了那隨處可見挑燈開采的石山說道:“我想在這裏建一所保鏢培訓學校。我已經調查過了,石山確實像您說的那樣,環境已經惡劣到了極點。正因為如此,這裏才適合建立保鏢培訓學校。”


    付長青疑惑地問道:“保鏢培訓學校?”


    陳鳳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一字一字地說道:“嗯,保鏢培訓學校。這個學校,由我自己來投錢!”


    “你自己投錢?”聽到這話,付長青更加傻眼了。


    先不說這建學校要多少錢,光是這炸山、安置的費用,那也得是個天文數字!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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