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夜色漸漸被晨光驅散,大地朦朦朧朧,仿佛披著一層淡灰色的輕紗。


    大河城,唐家。


    唐莽從睡夢中醒來,打了個哈欠,隨後翻身跳下木榻,飛快的穿上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簡單的洗漱後便出了獨居的小屋。


    屋外是個籬笆牆圍成的簡陋小院,由於昨晚下了場大雨,地麵有些濕濘,空氣裏也是彌漫著淡淡寒氣。


    唐莽穿的太單薄了,剛出來冷不防打了個冷顫,連忙擺開架勢,上竄下跳的練了會拳,然後顧不得早飯都沒吃,拿起屋簷下的掃帚匆匆出了小院,直奔唐家的演武廣場。


    唐家,天武國曆史最悠久的世家大閥,唐家先祖草莽出身,早年隨天武國先皇南征北戰,開創家國大業,打下萬裏山河,封為唐王、國公,王位世襲,代代相傳。


    作為以武起家的王門貴胄,唐家武風盛行,每日辰時,家族子弟,無論直係旁係,無論男女都要到演武廣場晨練。


    “幸好來得早,不然又得挨訓了。”


    一路小跑來到演武廣場,見廣場上空空蕩蕩,唐家子弟尚未到來,唐莽長長出了口氣。


    身為唐家奴仆,唐莽不像別的奴仆,終日要不是端茶遞水,肩挑背扛,要不就是伺候少爺小姐,卑躬屈膝,阿諛奉承。


    他的工作相對而言還算簡單,就是打掃演武廣場,不過要在唐家子弟集合前,將偌大的廣場清掃幹淨,不然少不了挨訓,其實挨訓算是好的,半月前他就因為睡過頭來晚了些,被幾名唐家少爺一頓拳打腳踢。


    若非他身體恢複力好,少不了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看了眼天際邊緣浮現的一抹魚肚白,唐莽也沒耽擱,挽起衣袖,開始了今日的工作,飛快舞動著手上的掃帚,清理著廣場上的灰塵和零散的落葉。


    清掃中唐莽腰挺得筆直,縱然是唐家毫無地位的奴仆,正在做著最底層的工作,他臉上神色也是一絲不苟,動作沉穩有力。


    不久,一輪紅日從東方徐徐升起,濃霧像棉絮般被層層撕去,漸漸變成了淡淡細紗,而唐莽也是將演武廣場清掃的一塵不染。


    同時,廣場上陸陸續續,聚集了數百唐家子弟。


    這些唐家子弟統一的黑色練功服,年紀小的十二三歲,年輕大的也不到二十,無論男女,微微活動了下身子骨,便開始練拳。


    砰砰砰……


    男子腰胯合一,身形騰挪間,拳風剛猛,如虎獅撲羊,敏捷而淩厲。


    女子腳步遊走,拳風柔中帶剛,如鶴飛長空,輕靈而矯健。


    無論男女,打的都是有板有眼,有章有法。


    唐莽拿著掃帚站在不遠處遲遲不願離去,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轉動,偷偷看著這些唐家子弟的各種動作,將那些動作深深的記住。


    唐莽顯然是在偷學武功,這也是他每日清晨的必修課。


    作為唐家的奴仆,唐莽不能修煉唐家武功,唯一的機會就是每日清掃完,偷偷看幾眼唐家子弟的晨練,然後回到住處修煉。


    唐莽目光炯炯,仔細觀摩著每個唐家子弟的動作,所有的動作都被他記在腦海中。


    “嘿嘿,你這小賤奴好大狗膽,打掃完了不速速離去,竟敢在這裏偷學武功?難道是皮又癢了,要不要本少爺給你鬆鬆筋骨。”


    有些刺耳的冷笑聲傳來,幾名衣衫淩亂,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的少年,晃晃悠悠,懶懶散散的走了過來。


    唐莽微微側頭,看向迎麵走來的幾名少年,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憤恨,幾人不是別人,正是半月前對他拳打腳踢的元凶。


    與廣場上那些正在練拳的唐家子弟不同,幾人都是標準的紈絝子弟,終日裏不學無術,貪戀女色。


    即便每日辰時都來晨練,奈何陽氣不足,身子虧空,根基不穩,空有點修為,卻難以發揮出相應的實力。


    要不是礙於身份差別,唐莽拚著受重傷,也能將幾人放倒。


    “幾位少爺早上好,小的這就離開。”


    雖然心中恨不得將幾人狠狠的揍一頓,但是唐莽自知身份低微,還是強行忍住了,微微躬身問候了聲,抬步就要離開。


    眼看唐莽要走,幾名少年身前,一名十五六歲,身材瘦高的鷹鉤鼻少年臉色微冷,喝問道:“老子讓你走了嗎?給我站住。”


    說著,揮了揮手。


    身後的幾名少年會意,跨步而出,呈扇形堵住唐莽的去路,嘴裏嘿嘿怪笑著,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唐莽。


    去路被堵,唐莽眉頭微皺,抬頭看著幾步開外的鷹鉤鼻少年,語氣不卑不亢:“唐方少爺,唐教頭等會就要來了。”


    唐方聽到這話,頓時大怒:“你這小賤奴少拿唐剛來威脅我,那廝雖是肉身境七重的高手,但比起我爹來還差了點,我就算不來晨練,他能奈我何?”


    “哦,真的?”


    一聲輕哼從遠處傳來,唐方身旁的幾名少年頓時色變,演武廣場上的那些唐家子弟則是齊齊停止了練拳,每個人都是站的筆直,目不斜視。


    唐方仿佛是沒察覺到異狀,挺了挺胸,傲然道:“那是當然,我爹可是肉身境八重的高手,唐剛能拿我怎樣?”


    唐莽沒有說話,隻是半眯著眼,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唐方。


    唐方身旁幾名少年則是急的團團轉,有人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唐方。


    “你們幹什麽?”


    唐方皺眉喝道,而後順著一人手指著的方向望去,就見遠處一名中年漢子大步走來,不由得身子一顫,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


    中年漢子不用說就是唐剛,專門教導唐家子弟晨練的教頭,肉身境七重,能力搏獅虎的高手,名震大江南北。


    他大約三十來歲,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紮須豹眼,整個人極為彪悍,行走間就如同一頭人形凶獸壓迫而來。


    雖然相隔有些距離,但是唐莽幾乎想停止自己的呼吸。


    看似很遠的距離,唐剛龍行虎步,很快就來到了唐方身前,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問道:“你說我拿你沒辦法?”


    “沒,沒有,唐教頭,你,你肯定是聽錯了。”


    唐方聲音發顫,身子退後幾步。


    別看他剛才完全不將唐剛放在眼裏,但真正看到近在眼前的唐剛,仍是免不了心頭惶恐,呼吸急促。


    唐剛雖然隻有肉身境七重的修為,但天賦異稟,天生蠻力,戰鬥起來更是拚命三郎,就算對上肉身境八重的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哼,我耳力可好的很,怎會聽錯?”


    唐剛鼻子發出一聲冷哼,冷著臉道:“唐方,今日晨練結束後,你給我繞著演武廣場跑一千圈。”


    “什麽!一千圈?”唐方大叫。


    唐剛冷冷道:“不錯,一千圈,不跑完休想吃午飯,你若是不服,現在就可以去叫你爹來,我倒要看看你爹有何話可說?”


    “我……”


    唐方張嘴想說什麽,就被唐剛虎目一瞪,頓時嚇的連連後退,到嘴的話也生生咽了下去。


    唐剛也沒理會唐方,一拂衣袖,大步走到了不遠處那些唐家子弟的前方站定。


    “可惡。”


    唐方心中大罵,一張臉憋的通紅,卻不敢多說什麽,隻是目光一轉,突然將怒火發泄到了唐莽身上,喝道:“小賤奴,唐家武學隻有唐家子弟才能修煉,可不是你能偷學的,還不滾。”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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