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漫山行屍之前奏(2)


    滿腦子問號,狐疑地來到方丈廂房門前。見房門緊閉著,我抬手在房門上敲了敲,然後輕聲說了句:“方丈,您在嗎?弟子圓蕭來了。”


    “進來吧。”房間裏隨後傳來方丈蒼老的聲音。


    聽聲音,我在門口就是一愣,因為我聽的出來,方丈話音裏帶著一絲歎息,最後那個“吧”字,明顯是拖著長音歎出來的。


    我很納悶兒,因為啥事兒導致方丈歎息呢?難道,他真的已經發現我道士的身份,覺得我這樣的人才,不做和尚很可惜?因此喟歎?不會吧,不過,好像除了這種解釋,再沒其可能性了。


    想到這兒,心裏立刻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我是怕被他趕出寺廟吧。可是,話說回來,我本來就不想當和尚,把我趕出寺廟,不剛好隨了我的心意?那我還有啥好緊張的?不知道……


    方丈的廂房,和我們的廂房格局一樣,隻是略小了一些,陳設也頗為簡單,一派四大皆空的景象。


    一床,一桌,二凳,桌上放置幾本經書,床下一盆,一毛巾,除此,別無長物。


    小心推開門,抬腳進門霎那,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撲麵而來,其中似乎還夾著少許血腥味兒,詭譎莫名,我不由得心頭微顫。


    房間裏,靜的可怕,針落可聞。


    老方丈微低著頭,神情頹廢地坐在桌前一張方凳上,濃長白眉下眼簾低垂,一雙眼睛直愣愣盯著麵前木桌,像入定了一樣,一動不動。乍一看,極像睜著眼睡著了。


    老頭兒今天咋這麽反常呢?


    我覺得奇怪,順他目光向木桌上看了過去……


    刹那間,我猛抽一口涼氣,不自主向後倒退一步,臉色微變,呼吸加重。


    隻見古舊檀木桌上,放著一隻鮮血淋淋的斷手,血還在不停從腕部斷裂處洇洇溢出,桌麵被血紅浸濕一片,觸目驚心。多餘的鮮血順著桌角邊沿兒滴落至地麵,屏住呼吸仔細一聽,隱約可以聽到“嘀答”“滴答”落水一樣滴響。聽著聲音,都能讓人感覺每一滴血仿佛都在了自己的心尖,不由得呼吸加重。方丈此刻呆滯地盯著、看著……仿若細數著一顆顆跌落在地麵的血珠。


    此情此景此場麵,讓人望之生寒……


    桌上那隻斷手,此刻顯得蒼白詭譎,五指呈握拳狀,緊緊握一串念珠,念珠上也沾滿血漬,殷紅妖異,似乎在用沉默述說著一個悲壯的故事。


    “這是……”


    我轉而看向方丈,想在他哪裏尋找斷手的真像。


    少頃,方丈爬滿皺紋的臉上微微抽搐幾下,隨後雙手合十,聲色哀慟地對著斷手念了聲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我見他似有回神的趨勢,忙開口問他:“方丈,這、這到底怎麽回事?這……這手,這是誰的手斷了?不趕緊送醫院,咋給您放這兒了?”


    方丈並不答話,抬手在自己眼角抹了兩下,把血手翻轉,將手背朝上,似乎想要我看什麽。


    我忍著不適,一瞅那手背,就見手背食指下方,有顆一分硬幣大小的黑色胎痣。


    就聽方丈隨後低沉著聲音說:“這是我師弟本木的手……”


    金燈寺,除了圓分他爹本塵之外,還有五位“本”字輩大師,人稱有五行大法師,分別為:本金、本木、本水、本火、本土。本金,也就是方丈,其他四位均是他師弟,其中,本木、本水為寺廟裏的出台僧,本火掌管執法堂,本土掌管藏經閣。這些都是圓濟昨天才告訴我的。


    我聞聽斷手是本木的,心裏不由得一驚,一個令我難以接受的訊號湧上心頭,我似乎已經猜出本木被斷手的原因,還有,實施斷手的那個人……


    我心裏頓時一陣失望、一陣絕望,眼前似乎隨之一會黑、一會白,顛掉而又錯亂……


    心裏默默地問:是她嗎?又自欺欺人地答:肯定不是!


    強行壓下心頭的紊亂,卻壓不住聲音的悸動。我顫著聲音問本金:“方、方丈……本木師叔的手……怎麽,怎麽會在這裏?”


    本金仰起頭,雙目微閉,我見他兩隻眼角掛著晶瑩,似乎在克製自己的情緒,隨後,他緩緩睜開眼睛,長歎一聲:“今早守門僧在山門前發現的。”


    “那本木師叔呢?”


    本金緩緩搖了搖頭:“昨夜一夜未歸,隻怕此時凶多吉少。”


    我忙問:“那您的意思是,本木師叔這隻手,是被人砍下送來的?”


    “正是……”方丈麵部抽搐著點了點頭。


    我急道:“那咱們還不趕緊報警,致人傷殘可不是小事呀!”


    “我已差你本火師叔去了,這時隻怕也趕到了鎮上公安局。”


    聽方丈這說,我心裏莫名其妙一沉,感覺自己這時很矛盾,好像說錯了什麽話。公安一來,把她抓去了怎麽辦?致人傷殘少說也要判上十年八年,我不要她被抓,同時,我也不想和尚廟裏的人出事……


    整個房間沉默下來,像桌上斷手般蒼白死寂,隻有那穿人耳膜的嘀嗒沒有沉默,依然一下下敲擊著房間裏兩人的心神。


    等我把心緒穩定之後,轉念一想,我到方丈房間幹嘛來了?方丈找我過來又是啥意思?不會懷疑是我怎麽回事兒吧?


    於是,我抱著一絲忐忑,問本金:“方丈,既然已經報警,不知道您找我來,是為了啥?”


    方丈聽我這麽一問,似乎這才猛然想起什麽,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裏帶著些許無奈,緩緩說:“隻怕,警察來了,也無濟於事,這件事,蹊蹺的很呐……”方丈說著,抬手把木桌上的抽屜拉開,從裏麵拿出三根牙簽狀的木楔。


    我一看,瞳孔立刻一收,心頭隨之一緊。


    果然!和我剛才的猜測一樣,真的是她!


    方丈把三根木楔,也就是釘魂樁,一一擺放在桌上,隨後,從另一個抽屜裏取出我先前拿給他的那根釘魂樁,和其他三根放在一起,說道:“你把這根木楔拿給我時,他們幾個已經接受出台,離了寺廟,我來不及通知他們,沒想到,他們全都一夜未回,隻有……隻有本木的一隻……斷手,和斷手旁邊的這三根木楔……南無阿彌陀佛……”方丈說完,再次抬手拭了拭眼角。


    我聞聽,感到頭皮發緊,驚悚地問:“方丈,您、您是說,不止本木師叔一個?三根木楔子,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有三位出台僧同時遭難?”


    方丈搖了搖頭:“不是三位,是六位。“


    六位?


    我一愣,旋即想了起來,出台僧每兩人一組,三根木楔,說明有三組人在昨天拔下了釘魂樁,也就是有六個人!


    我感覺自己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如果這六個人都……這是多大的罪過?隻怕被公安抓住,夠槍斃兩次了。想到這兒,我腦子裏開始混亂,像沸騰了一樣!


    這時就聽本金說道:“他們不知出於何等目的,要把本木的右手砍下送來寺院。”


    “是警告。”我混亂地脫口說出一句。


    本金聞言,點了點頭,接著說:“不錯。寺廟裏,現在隻有你和圓濟接觸木楔,或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唉……”本金說著,歎了口氣:“圓濟口拙最笨,為人偏執木訥,我問他半天,什麽都說不上來,看著本木的斷手,隻是流淚……”本金說著,再次歎了口氣:“這也難怪圓濟,我雖是他師傅,卻從未盡過做師傅的責任,自他入門那天,一直都是本木帶著他,他們雖說不是師徒,卻勝似師徒,感情至深。本木遇上這種事,他傷心也是難免的……所以,我隻好讓你過來,你跟我講講,那些人究竟是幹什麽的?”


    我一聽,原來圓濟的師傅就是本木,怪不得他回到廂房後那表情,心裏同情圓濟之餘,感覺本金的話有點不對勁兒,他怎麽問我“那些人”?難道,他已經從圓濟嘴裏得到老婆子他們的訊息?現在又來問我知不道老婆子他們的來曆?我該怎麽回答呢?


    就在我怔愣著考慮如何回答本金問題之際,他接著又說:“不瞞你說,三十多年前,我和這種木楔打過一次交道,不是在這裏,是在南方一個大城市,當時我佛法淺薄,差點折了性命,幸得被太一觀的蕭道長遇上,幫我解了圍,蕭道長說,這木楔叫釘魂樁,出自邪教……”


    聽到這兒,我心裏一陣激動,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典故,忙問:“那位蕭道長是誰呀?”我這時心裏猜測,本金嘴裏的“蕭道長”應該就是爺爺,看來爺爺真的和金燈寺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淵源。


    本金微微把目光抬起一些,似乎追憶著三十年前的往事:“蕭道長名諱蕭道祖,道號蕭塵子,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把我們師兄弟五人帶來這金燈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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