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灘血跡,我稍微測了測身子,看見廁所裏麵躺著一個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靠我這邊是圓滾滾的頭,臉上一道道的,被花的連一塊好肉都不剩了,整個身體軀幹按照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折合著,關節都反著,身上的傷口無數,整個人像是被扒了皮一樣。


    我就匆匆看了一眼,感覺胃裏有點翻騰,然後就被裏麵麵無表情的陳忠良拖了出來,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他拉著我的手在拚命的顫抖。


    我以為我們倆會離開這個酒吧,但是陳忠良拉著我還是回到了剛才我倆座位那,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叫了一瓶白酒,狠狠的灌了進去。


    末了顫抖的拿出手機,盯著手機屏幕,就看了一下,這剛才拚命隱藏著的男人眼裏通紅了。


    我低頭一瞥,上麵是一條信息,寫的是:“有線索了。”


    我歎口氣,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廁所那就有人尖叫起來,應該是發現了那具屍體。


    酒吧裏麵一下子亂了起來,鬧哄哄的,完全不亞於今天我在那地下賭場鬧的那場混亂,慘叫連連,聲音震天,我舉起杯子裏麵的酒往地下一澆,說了聲:“走好。”


    你永遠不知道人的生命會有多脆弱,除非是親眼見識到死亡,生命,就是比紙還薄弱的一口喘息,沒了,就散了。


    那個人應該是陳忠良安排的臥底,不然不然他也不會這樣下場,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這樣就被人分了屍,偏偏我們現在還無能為力。


    其實現在我挺佩服這個陳忠良的,至少是我要是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家這樣了,我是忍不住的,但是他居然還能當做沒事人一樣,甚至連報警都自己不報,這究竟是一份怎麽樣的隱忍?


    酒吧鬧起來之後,喝了幾口烈酒的陳忠良拍著我的肩膀說:“走吧,還在這呆著幹什麽。”說完這話,晃晃悠悠的帶頭走了出去。


    既然這臥底都被發現了,陳忠良他們安排的事肯定是敗露了,我們今天晚上在這肯定也沒有啥好發現。


    沒打車,帶著有點潮濕的風肆意在街道上,陳忠良手裏拎著一個酒瓶子,咕嘟嘟的灌了好幾口,末了說了聲:“十九啊,才他媽的十九歲啊!才十九歲就他媽的死了啊!”


    我歎口氣,想不到那個臥底年紀這麽小。


    陳忠良喝的似乎是有點多,繼續說:“他說什麽來著,對,我想起來了,他說她女朋友這個月月底生日,想要給他女朋友買生日禮禮物來著,他還說他女朋友最想去天涯海角,他上次見麵的時候還問我,天涯海角在哪,還問我,是不是做成了這件事,他就有錢能帶他女朋友去了?他還讓我給他參謀送她女朋友什麽禮物,這是個孤兒啊,好不容易貨到十八歲了,我怎麽,我怎麽能讓他幹這事呢?你說,我,我怎麽能讓他幹這事呢?你說,我怎麽能呢!”


    說到這裏,啪的一下,他自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不過這巴掌動靜就算是在大,在這夜風裏也呼的一下,被風吹沒了。


    這孩子應該不是警察局裏麵的人,做臥底的,最好是大街上小混子或者是跟這事毫不相幹的人,高危,但同樣是高風險。


    “還小啊,當時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跟我說,自己想出人頭地,他說這一輩子就遇到了一個真正愛他的人,他一定要用命對她好,一定要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你說,我明明知道威脅,我明明知道的啊,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東西啊,為什麽我當時還要答應,十九歲啊,他媽的才十八歲啊,還想著帶著女人去旅遊啊!!!”陳忠良現在哭的不像樣子。


    其實男人都很簡單,誰都想過的安逸,隻是因為有了你們,背井離鄉,想著為你博一份碧海藍天,錦衣加身榮歸故裏的時候,佳人安在?


    你以為是十八九情竇初開的懵懂話兒,字字如璣在我心裏篆刻如畫,不知道他死了是不是心裏還在惦記,她的禮物怎麽辦,天涯海角怎麽去……


    ……


    那天晚上陳忠良喝的很多,說起來很奇妙,我跟他是完全不認識的倆人,但那天晚上來人像是多年未見的兄弟,喝的叫一個昏天暗地,其實倆人都清楚,這頓酒是祭奠,祭奠那十八九歲胡子還不曾黑的毛頭小子。


    那天晚上說了很多,我記得問過陳忠良,那軍子在這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要抓唐林啊,陳忠良說的好像是軍子他們其實就是這地方的最大的毒品供應人,這次他們的行動就是為了把軍子他們這些人都一網打盡的。


    我現在有點知道為什麽金鈺還有金重會去花鄉了,搞了半天,其實金重估計是這片的大毒梟,席昊天這人想要來這分一杯羹,所以才會被盯上。


    想來這軍子把唐林抓起來,也是這個原因了。


    晚上回去之後,我跟傻子把這件事說了一遍,傻子聽了心裏也不是滋味,其實誰都沒想到的是,搞掉了席昊天他們這個團夥,還有另外一個團夥,現在看來,這個團夥似乎是勢力更大。


    我問傻子瘦猴他們回來沒,傻子搖頭,說那些人不知道去哪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其實讓我比較詫異的是,才經過了一天晚上,傻子的傷勢似乎是好了很多,現在在病床上翻身之類的,一點都沒有感覺了。


    第二天天一早,我還睡覺,就被人搖晃醒了,我睜眼一看,是陳忠良,似乎是一晚上沒睡覺,本來就有點憂鬱的臉上,現在眼睛中血絲遍布。


    “知道他們要去哪了,快跟我來!”說這話的時候,陳忠良語氣頗為焦急。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抓著衣服就往外走。


    路上走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聲:“就我們兩個?”


    他掏出一根煙,給我點上,很有風塵味的笑了下,說:“怎麽了,害怕了?”我聳了聳肩膀說:“軍子一個人就能打我們兩個人,我當然害怕。”


    陳忠良那有點毒的眼睛閃出一點憂傷,淡淡的說:“其實上麵已經不讓查了。”說這話的話時候,這個男的有點誰神行蕭瑟。


    雖然沒有年老,但我卻感覺到一股無奈跟悲涼從這人身上傳了出來,我也算是從政的,經曆過9587事件後,我也知道身在官場的悲哀,一方麵是自己的良知,一方麵是上級的壓迫,我知道這種人能叫做英雄,不過成為英雄都是需要代價的。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需要你幫忙了麽,我現在甚至連配槍都是自己偷偷帶出來的,但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我三年都浪費在這上麵了,我還葬送了一個孩子的命,你說讓我收手,我能做到麽!”


    我一句話沒說,直接把煙頭彈掉,低聲罵了句傻逼。


    隻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這聲傻逼是嘲諷還是尊敬,在最初的最初,我也是這樣的傻逼,隻是後來,我稍微圓通了一些,知道在保持本心不變的時候,需要用一些手段才能在這世界上活的更好。


    按照陳忠良的說法,唐林作為gz市的一個毒品銷售頭目,知道那剩下大批的毒品放在哪,之前席昊天那小弟帶我們去的地方雖然被查了,但真正多的毒品都不在那,軍子他們要是找到那個地方,按照現在他們gz官方的意思,那對於軍子他們來說,可是如虎添翼了。


    所以別管怎麽樣,這次的關鍵就是唐林。


    唐林既然處於風口浪尖,那她呢,按道理說八竿子打不到,但是如果唐林真的知道大長腿的消息,按照花鄉婆婆給我的線索,大長腿跟老唐就在這,萬一大長腿在這,這件事牽扯上了她怎麽辦!


    陳忠良在路上跟我一起走的時候,不時的看著手機信息,我都有了陰影,既然是藏著毒品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在城市裏麵,我們倆去的地方是在城外,都幾乎是下了鄉,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麽,陳忠良在路上說:“有良心的不隻是我一個人。”


    這地方是一個很典型的南方小村,雖然很破,但是環境好,村子裏還有條河穿過,我們倆打車還沒到村子就下來,不行過去,到了村頭之後,看見幾輛車在這停著,不用說,這一定是軍子他們的。


    我倆剛想從車子旁邊經過,誰都沒想到,忽然從這車旁邊跳出一個人影,因為我離的比較近,還不等那個人影反應,直接跳了過去,也幸虧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刀尖上混,反應快,還不等那人出聲,他就被我頂在車廂上,脖子上也架著我掏出來的刀子。


    那人一臉的驚恐,我看的眼熟,後麵陳忠良說話:“自己人,別出聲!”


    我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一眼陳忠良,見到他點頭,我才把這人給鬆開,那小子一被我鬆開,臉色慘白的說:“你們可來了,要是在不來,我估計他們就要走了!”


    我皺著眉頭問了聲:“臥底?”我知道這樣說很不對,但如果說這個人也是臥底的話,我相信沒有這麽多巧合。


    陳忠良搖搖頭,說:“不是,我手下的小徒弟,跟蹤軍子他們好久了,沒想到他沒做到的事,被他輕而易舉就辦到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個臥底。


    我以為這個人會跟著我們一起去,但沒想到他給我們指了方向後,就衝著陳忠良敬了一個禮,轉身就走。


    陳忠良見我表情詫異,歎口氣說:“能幫我們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說:


    沒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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