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間,像是聽到一句淡淡的語氣從遠方傳來,有些無奈,有些歎氣,“真是不聽話啊……”


    曼秋瞳孔開始渙散,朦朧的望不清前方,腦中神經的爆裂讓她的身體也不受控製了起來,在倒地之際,隻見一個清瘦的灰白色身影一閃而過,那速度竟比秦離還要快上幾分,身子沒有跌倒想象中的痛楚,隻是卻深覺有些嗝的上,許是那道身影的主人太過清瘦罷了。


    黑暗中的秦離大驚,背著納蘭初竟然跑了起來,陣陣匆忙而沉重的腳步,響起在這黑暗的山洞之中,沙啞的語氣也染上不可掩飾的急切,“秋兒!你怎麽樣了?”


    回應他的並不是曼秋的聲音。此刻隻見黑暗的盡頭竟亮起了燭光,一道身影漸入佳境,即便是灰白色布衣也遮擋不住他身上的道骨仙風,身姿傲骨,雪白的銀絲映在燭光上愈加發亮,清明的眸子裏透著微微無奈,而他每走一步,山洞中便像是有了感應一般,燭火截然冒起光暈。


    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近,燭火也越來越亮,秦離恭敬的喚了聲,“師傅!”納蘭初在他身後急忙抬起頭來看看秦離這個神一般的師傅,這一看不要緊,竟是被水先生那雙清澈的雙眸所折服,像是一潭汪汪的泉水,清明的猶如九天之上那最神聖的雪蓮一般。


    此刻曼秋渾身是血的被雲生打橫抱在懷中,眉頭緊鎖著,眼眸緊緊閉著,額發上凝固了些血跡,樣子狼狽至極。雲生不滿的撇撇嘴,眉眼間的頑劣還顯而易見,但是眼中卻是帶著濃濃的擔憂。


    “當真是覺得自己本事大了?連天涯都敢闖了?萬一秋兒出個什麽事,你怎可擔當的起?”水先生負手緩緩的走了過來,看著秦離焦急的眉目淡淡的說道,語氣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秦離渾身一顫,一連串的問題把他的腦子渾然敲醒。是啊,萬一曼秋出個什麽事他可怎麽跟婉姨交代?


    水先生也不看秦離背著的納蘭初隻是冷冷的望著秦離,所有的話,最後隻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氣。


    “秦離哥哥你和曼秋姐姐都中毒了。”雲生抱著曼秋絲毫沒有一點吃力的樣子,但卻是滿臉擔憂的說道,“先生莫怪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雲生此刻最擔憂的是他倆體內的毒素,這毒已在他倆的體內有一會了,加之他倆大動功氣,加快了毒素的流動,如果此刻在不解的話,隻怕這毒會侵入體內,五髒六腑布滿整個體內,那時怕是活神仙來了,也不見得能救活。


    水先生眉心微動,看著曼秋昏迷不醒的樣子,心中悶氣突生,冷眼看著秦離,擱下了句話,“沒本事保護女人,憑什麽讓女人跟著你受苦!今日你就是死在這也活該!”話落,他帶著雲生轉身就走。


    納蘭初在一側靜靜聽著,何時有人敢這樣對秦離說話,秦離還一聲不吭的全數接受,看來秦離當真是對這位師傅尊敬的很。


    秦離的內心被這句話深深的震撼到了,像是一根利劍直戳胸口,然後一層層拔開了他的心。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是一無是處,這些年一直打著瑞親王府的名號在外胡作非為,就連當今皇上也讓他三分,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性子高傲的人,越發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可是現在呢,他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還在此大言不慚的談些什麽兄弟情誼、護你一世。


    水先生走得很快,但步伐卻有些飄虛,明顯體內氣血不足。他自己都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下,都不敢下來,秦離還敢帶著曼秋斷然下涯,當真是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秦離在原地艱難的動了動步子,腳下觸感泥濘不堪,不知是誰的血染濕了這片土地,會不會有曼秋的血?腦中猛然驚醒,不知是什麽堅定了想法,他邁開大步,竟然飛快的追著水先生的背影跑了起來。


    水先生麵色並無任何異常,隻是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笑。


    **


    走出山崖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了,初晨的太陽傾灑大地,一望無際的青草碧綠,一碧千裏。碧藍色的天空籠罩大地,宏偉的霞光帶給山穀最初的色彩,一層層雲霧給樹木穿上了一件件朦朧的紗衣,絲毫不見昨夜黑暗中的恐怖詭異。


    他們走路的速度極快,穿過樹林,進了舍院,過了瀑布,很快便將曼秋安置在舍院的偏房內。


    秦離此刻也是身受重傷,但他又不能拋下納蘭初一人,隻得強忍著體內的氣血翻滾,那些黑衣人們雖沒有武器,但是他們可有內功。雨點大的虛汗存在秦離的額麵之上,欲墜不墜,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冒出,淅淅劃過臉頰,滾落到他尖瘦下巴之上,滴在衣物上消失不見。


    此刻,雲生已經在小廚房內忙裏忙外的熬好了藥,他從木屋內取出銀針,連忙渡步到曼秋的房內。水先生靜靜的站在一旁,低頭凝目望著床上滿身是血的曼秋,抿嘴不語。旁邊還有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宛若石塊一樣,站立不動,水先生也未去理他。


    雲生稚嫩的眉目間滿是謹慎,從懷中掏出一包銀針,白皙的手指抽出三根迅速的分別紮在曼秋的脖頸之處為她止血,又抽出幾根隔著衣物分別紮在她的四肢上,止住她動脈的血液,防止逆流,紮針動作連貫一氣嗬成,打穴如此之準,如此之快,真是歎為觀止。


    如行雲流水一般,快準狠,做的極是到位。曼秋幽幽的睜開眼睛,腦中昏昏沉沉,讓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入眼便是一個眉間清瘦的小男子坐在她眼前,額頭上還冒著絲絲虛汗,年幼的麵容卻老成的蹙著眉,曼秋腦中思緒百轉,慘白的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嘲笑,“雲生,好久不見啊!”


    雲生不滿的輕哼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還沒死就行!”他見曼秋如此虛弱,膽子也是大了起來,開口便毫不猶豫的諷刺道。


    此刻,秦離背著納蘭初也是回到了偏房,再放下納蘭初的一瞬間,秦離如釋重負,渾身累的已經虛脫了,體內氣血滾動不已,他連忙盤膝順氣,自行療傷。


    納蘭初屁股落地,“哎呦——”一聲,哀怨不已,帶著毫不滿意的眼神盯著秦離,卻聽見木門一動。


    雲生渡步而來,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沉重道,“秦離哥哥,不是雲生說您,此事要是曼秋姐姐真的醒不過來了,先生真的能要了您的腦袋,您倆也太大膽了,師傅都不敢去的地方,您倆還敢膽大的下去送死,要不是先生神機妙算,隻怕現在你們也出不來。”說完,他哀怨的看著秦離,放下湯藥,老成的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納蘭初看到此愣愣的眨了眨眼,他發現隻要是在此地,是個人都可以指責秦離……


    此時突然一陣風而來,一個身影便落在秦離麵前,是剛剛在水先生身旁的黑衣男子,暗一,“主子,京都出事了,皇上在知道六皇子失蹤後,舊疾複發,一病不起,此刻京都亂成一團,眾人都愈有取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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