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凜囁嚅著唇瓣,目光淡然地看著沈槐將他碟子裏的魚肉盡數夾走。


    坐在齊凜身邊的齊遠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


    感情這魚肉是為沈姑娘準備的,難怪他大哥一口也不肯動。


    燕語坐在上首,對於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表示很滿意。


    她本來還在擔心像齊凜這樣沉默寡言的性子不僅不會討沈槐歡心,還會惹她生氣。現在看來是她想岔了。


    其實沈槐原是擔心齊凜還在同她置氣,現在想來某個男人也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


    瞧瞧,這又開始夾魚肉挑上刺了。


    召徽與齊寒坐在二人的對麵,對於齊凜這近乎虐狗的行為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召徽伸手輕輕捅了捅齊寒的胳膊,示意他看下坐在對麵的齊凜。


    誰知齊寒這廝不鹹不淡地掃了召徽一眼,而後大爺似的給召徽夾了一筷子的青菜。


    而後用一種帝王般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召徽,仿佛在等著她謝恩。


    “???”召徽。


    這是什麽操作。


    盡管某個男人的眼神很不客氣,但是召徽還是將碗中的那幾根青菜吃了。


    “咳。”齊寒忽地輕咳了一聲。


    坐在他身側的召徽不解地看著他。


    齊寒再次咳嗽了一聲,然後示意地看向麵前的菜肴。


    那一瞬間,召徽福至心靈,端過齊寒麵前擺著的白玉碗,給他畢恭畢敬地盛了一碗白玉丸子湯。


    “您請用。”召徽雙手將那碗湯奉上。


    “……”坐在齊寒和召徽身邊的齊遠默了。


    他是造了什麽孽要坐在這兩個人的邊上。


    齊寒對於齊遠的視線熟若無睹,一拂袍袖,舉止清貴地接過那碗白玉丸子湯。


    用完晚膳後,照例還是齊凜送沈槐回去。


    齊凜將沈槐安頓好後,還不忘拿了一側的小毯子給沈槐搭上。


    “阿凜……”沈槐用手指勾了勾齊凜的衣袖,睜著雙濕漉漉的眸子看著齊凜。


    柔柔的月色下,沈槐這張臉尤顯瑰麗俏媚。仿佛濃墨重彩的畫卷,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適。美而不妖,豔而不俗。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沈槐,齊凜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這是他的沈槐,獨屬於他的,無與倫比的沈槐。


    無論其他人怎麽看,怎麽說,這都是他的沈槐。


    齊凜的沈槐。


    沈槐眼尖地發現齊凜的神色起了變化,但卻也說不明究竟是什麽變化。


    最終齊凜還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因為他還在生氣,他不能與阿槐說話。


    齊凜知曉他自己心底的氣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可是他怕了,當他看見沈槐坐身於那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的時候,他真的是怕了。


    “大哥?”就在齊凜孤身一人坐在院裏的亭中想事情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齊遠的聲音。


    齊凜冷冷地轉過頭去看他,木著一張臉問道“何事?”


    齊遠被齊凜這清冷孤寂的眼神瞎了一跳。


    這又是誰將他惹著了。


    “沒……沒什麽事,就是父皇托我給你帶個消息。”一對上齊凜,齊遠整個人的氣勢就不由自主得降了一個檔次。


    誰叫坐在他麵前的是從小將他揍到大的齊凜呢。


    齊凜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後日,西涼使臣會護送他們的郡主抵達王城。”


    西涼……


    聽到這兩個字,齊凜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深思。


    後日,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幾日,沈槐都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和那塊手帕較勁,倒真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若非召徽時不時地還會來找沈槐說上幾句話,沈槐都不知曉今日會有西涼的郡主到來。


    “西涼啊……”沈槐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帕子,視線透過窗欞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象。


    召徽坐在沈槐身側,伸手拿過那塊帕子來看。


    隻一眼,召徽就將那塊帕子放了回去。


    她發誓,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看過最醜的帕子,沒有之一。


    沈槐撇了撇嘴,將那塊帕子收好,不叫召徽看見。


    “你可要去看看?那畢竟是西涼來的人,說不準你還認識。”召徽在一旁慫恿道。


    沈槐沒有看她,而是低下頭專心地研究起帕子上的紋樣來。


    沈槐低著頭,露出一小截白淨細膩的脖頸。螓首蛾眉的模樣甚是動人。


    如若召徽沒有見過沈槐手起刀落,殺人不見血的模樣。此刻她定然會覺得沈槐是一個溫良卑遜的大家閨秀。


    哦,對了,還有沈槐手裏那塊出戲的帕子。


    夜裏,宮中為了歡迎這個西涼郡主,還特意舉辦了一場宮宴。


    沈槐和召徽自然是前去參加了的。


    今日一早,齊凜就將新的輪椅送到了沈槐麵前,沈槐當時見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隻是淡然地收下了。


    “我聽聞陛下的兩位皇子都訂好親事了,隻是不知是哪兩位?”席間,身著奇裝異服的西涼使臣率先起身,向坐在首位上的齊問昭提問道。


    齊問昭笑盈盈地看著這位西涼使臣,心中對於他的來意也清楚了。然後指了指坐於一側的齊凜和齊寒二人。


    西涼使臣的視線在齊凜和齊寒身上停頓了片刻,心中暗歎一聲可惜。


    若叫他來說,這四位皇子中最出眾的就是他們二人,隻是可惜都議親了。他們西涼的郡主絕不可能嫁於旁人為妾,自然也不可能橫刀奪愛。


    餘瑤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朝席上剩餘的兩位皇子投去一瞥。


    然後她就呆住了。


    為何這剩下的二人長得都一般模樣,還穿的一模一樣。


    齊尋注意到這位西涼郡主小心翼翼的目光,不由得回望看去。


    餘瑤注意到齊尋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當下迅速地收回目光,雙頰泛起緋色。


    齊尋亦是輕咳一聲,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齊問昭用餘光掃了眼自己的二兒子。


    燕語則是淺笑盈盈地看著滿殿的來客。


    為了緩解自己方才偷看別人的尷尬,餘瑤伸手扯了扯坐在一旁使臣的袖子,“哥哥,我們來了有些時間了,怎還不見那兩位皇子妃?”


    這次陪同餘瑤出使衛國的正是餘瑤的兄長,餘修陽。


    他安撫地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腦袋,輕聲回道“許是在妝容上費了些時間吧。”


    不得不說,餘修陽還真的說中了。


    沈槐此刻已經快要被召徽這廝逼瘋了。


    也不知她哪裏的興趣,非要支開殊兒,自己親手來替沈槐梳妝打扮。


    用她的話來說,為了彌補自己沒有妹妹的遺憾,順便為以後的女兒提前練手。


    沈槐沉著臉看著鏡中亂糟糟的發髻,忍無可忍地將殊兒喚了回來。


    召徽有些遺憾地收手,意猶未盡地看著沈槐頭上盤到一半的發髻。


    嘖,以後她若真的有了女兒,紮頭發這事還是留給齊寒去做吧。


    沈槐和召徽二人到時,大殿內已經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人。


    二人神色無懼地相攜走來,先是朝著坐在高座上的齊問昭和燕語二人行禮問安,適才到自己的座位上翩然落座。


    一路上,沈槐都感覺有兩道火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沈槐皺眉回望,卻發現看她的是兩個完全陌生的男女。


    “哥哥,她的臉……”餘瑤張大了嘴看著沈槐。


    餘修陽也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槐。


    若不是沈槐的麵容年輕,還坐在輪椅上,他險些就將她認成了另一個人。


    “坐在那兒的兩位可是這次的西涼使臣?”沈槐微微偏過腦袋,與坐在自己身側的召徽交談起來。


    召徽笑眯眯地順著沈槐視線看去,點了點頭。


    “正是,你瞧他們的服飾就與我們衛國的不同。”


    衛國的衣裳時興飄逸毓秀,與西涼那些束身的服飾截然不同。


    沈槐沒有說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席間,沈槐心不在焉地端起擺在麵前的果酒,隻是還未送入口,一隻手就她攔下了。


    沈槐詫異地回頭看去,隻見齊凜不知何時與召徽換了個位子,坐到了她的身邊。


    至於召徽……


    沈槐抬頭看去,就看見召徽正有說有笑地坐在齊寒的身側。


    召徽注意到沈槐投來的視線的時候,還不忘衝她展顏一笑。


    “……”沈槐。


    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背著她與阿凜調換了位子的,她怎麽都沒有察覺。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那西涼使臣忽然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地將她鎖住。


    沈槐蹙眉垂下了頭,不願對上他的視線。


    倒也說不上不喜,隻是那人的視線讓她莫名覺得火熱。


    “在下鬥膽冒犯,敢問衛國大殿下身側的女子姓何……”餘修陽的話還沒說完,齊凜那道吃人的視線就到了。


    餘修陽被齊凜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的這句話觸到齊凜了。


    這才剛見麵,就問人夫人的姓氏。不免讓人覺得失禮。


    可是餘修陽按捺不住自己心底洶湧澎湃的心緒。


    那女子的麵容當真是與他腦海裏的那個人像極了。


    沈槐伸手握住齊凜的手,抬頭對上餘修陽的目光。


    “沈槐。”


    餘修陽一時間還沒能回過神來,眼中多了幾分迷茫。不僅是他,就是坐在他身側的餘瑤也是同樣的不解。


    怎麽會姓沈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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