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狂風裏,業火生


    山一重水一重,山水相逢到江東,他年烏江河畔,楚霸王望月長歌,而今北方大地,注定又要誕生一個悲情英雄。吳玠用最後的力量呐喊出聲,血不流幹死戰不休,那是關中秦人的大風歌,定****來自關中,同樣擁有者秦軍高傲的一麵。戰,便用心去戰,便是失敗,也要敗得轟轟烈烈。定****騎兵配合著銳鋒營,艱難的組成了一個方形大陣,這個陣勢外邊由鐵浮屠守護,共分四個方陣,陣勢與陣勢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起初女真騎兵不知道深淺,他們順著缺口衝進去,想要進行包抄,也好以最快的速度剿滅這支定****精銳騎兵。可是衝進去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兩側本來離著很遠的鐵浮屠拚命靠攏,隻需片刻,衝進去的女真騎兵就被夾擊的傷亡慘重。


    鐵浮屠最大的缺點就是不靈活,機動能力差,而現在方形陣勢之下,鐵浮屠無需機動,隻需要擔當好防護任務就成,有點類似於步卒中的盾牌兵。有鐵浮屠在外遊弋,就像一堵厚厚的銅牆鐵壁,古鎮騎兵換上了並不經常用的騎兵槍,找準時機,刺殺那些撲進大陣的女真士兵。吃了大虧之後,完顏宗翰果斷下令,放棄衝陣,從外圍一點點蠶食這股兵馬。也許耗費時間,但非常有效,看著騎兵戰場,完顏宗望輕輕的點了點頭,至此,他總算輕鬆了起來,隻要完顏宗翰能吃掉吳玠的兵馬,少了騎兵之利的定****,還如何與大金國十餘萬兵馬抗衡?


    在西南小淩河畔,有一支兵馬靜靜地隱藏在無人村落中,從外邊看,這就是一座空空的村寨,可裏邊卻是別有洞天。一員魁梧上將坐在牆頭,那對牛眼透著絲絲狠辣,自打兩天前,牛皋哦就悄悄地來到了小淩河村,至於三岔河口的兵馬,不過是幌子罷了,幾萬民夫換身衣服,一直呆在營中,隻要女真人不去營中打探,哪裏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洛陽兵馬。用巧妙的手段躲過女真探馬,圖的肯定不是看熱鬧。呼延灼急的濃眉狂跳,關勝也坐在一旁不斷捶著石墩,剛剛得到軍報,吳玠的騎兵大軍已經陷入了苦戰,若是再沒有援兵,可真要全軍覆沒了。騎兵覆滅,兵卒不敵,那殿下可就陷入危險了。幾次請命出征,可牛皋都拒絕了。牛皋也想去,可是出兵的信號還沒來,沒有信號,他就得等,一直等下去。這是一盤重要的棋,一字下錯,就有可能滿盤皆輸,所以決不能讓自己的心情影響整個計劃。


    小淩河河畔靜悄悄的,而永定河東邊已經出現了一支龐大的兵馬。此時永定河以東隻有耶律大石以及女真人的兵馬,這股兵馬從何而來?並不稀奇,這正是應該駐守東線的定****,領兵之人也是那大帥耶律大石。這就是趙有恭的大膽之處,他料準了完顏宗望會集中精力攻打中線,奪回完顏杲的屍體,若是西線打得慘烈,那東線勢必兵力薄弱,處於劣勢之下,女真人不會蠢到大舉進攻,當會以牽製為主。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偷偷的分兵中線呢?反正女真人又不會大舉壓上,隻要速度夠快,等女真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定****已經對中線女真大軍完成合圍之勢了。耶律大石率領麾下三萬大軍,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蟻群,他們小心翼翼,卻又目標堅定,向前,向前,再向前,一定要圍住這批女真人。


    真正的東線戰場,雖然也在打,可比起中線和西線來,簡直就是小打小鬧。主帥毛奇也樂得這種對峙,反正汗王真正打的不是這裏,隻要他堅持住,不讓定****有機可趁就行了。一名副將眉頭越州越緊,懷著忐忑的心情低聲耳語道,“將軍,似乎有點不對勁兒,你看後方漢人旌旗招展,鼓聲隆隆,卻一直無援兵向前。前方漢人也是奇怪得很,與咱們一接觸就撤退,好像並無拚死的決心。”


    聽了副將的話,毛奇大大咧咧的笑道,“無妨,想必漢人也清楚咱們主攻的不是這裏,所以也沒有用心應對。”


    毛奇說的也有道理,可副將總是覺得不對勁兒,“將軍,定****好像不會做這種事的,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得試探一下才行,若是上了漢人惡當,那罪過可就大了。”


    “嗯”毛奇也收斂笑容,輕輕點了點頭,雖然漢人偷偷分兵的可能性非常小,但試試也無妨。於是,毛奇下令兩萬步卒全部壓上去,大有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讓毛奇沒想到的是,之前還有膽子接觸一下的定****,竟然潮水般退了下去,直到退到大營本陣方才停下。看到此景,毛奇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定****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軍隊,他們敢打敢拚,少有退縮的時候,這次麵對女真勇士的決戰架勢,竟然毫不猶豫的撤退,這相當反常,唯一的解釋就是漢人知道自己打不過。怎麽可能?為什麽會打不過,難道大部分定****真的去了別處?


    毛奇不敢想象下去了,他眉頭一挑,拔出鋼刀大聲喝道,“全軍壓上,跟本將奪取漢人大營,一定要快!”


    當然要快,隻有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裏的問題,才能關注中線,可是毛奇反應的還是有點晚了,此時耶律大石的兵馬已經距離完顏宗望所部僅有十裏了,十裏,對於起病來說太近了,由於所有兵力都壓在了前方,導致沒有多少精力去管後方,就這樣讓三萬定****堂而皇之的來到了身後。


    距離十裏了,隻需要一個衝刺,便可以殺完顏宗望一個措手不及,耶律大石長長的鬆了口氣,揮揮手,嗡聲道,“發響箭,通知牛將軍,可以堵住缺口了。”


    一支響箭劃破天空,一聲聲銳利的響動在大地上響起,那聲音傳的好遠好遠,緊接著,另一支向前飛起,一直向前延伸,直到小淩河畔方才停下。響箭傳來,隱藏在小淩河的兩萬洛陽兵馬立刻啟動,他們早已準備好,等的就是這一刻。一時間,從東南、西南兩個方向,兩股大軍一同撲向女真人毫不設防的大後方。


    隆隆,鐵浮屠還在惡戰,就算再堅固的銅牆鐵壁,麵對女真人毫不鬆懈的攻擊,終有坍塌的時候,當鐵浮屠不能抵擋,古鎮騎兵隻能拚死搏殺,死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已經失去了意識,隻知道條件反射似的砍殺。吳玠雙眼模糊,入目是一片虛無景象,難道今日他吳玠就要死在女真人刀下了麽?如果這樣,那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除了耶律大石與牛皋所部,龐赫以及耶律沙也從西線返回,他們也在等著,一名探馬飛奔而回,有些興奮的吼著,“龐將軍,東南、西南兩路兵馬已經合兵一處,牛帥下令,我部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進,不給女真人留一絲空隙。”


    “好”龐赫猛地 揮了下拳頭,一時間大軍蜂擁而上,揮兵中線。如此龐大的兵馬調動,全部集結中線,若是完顏宗望能早料到這些,他完全可以趁機撤退,從東線西線輕鬆突破,可惜定****計劃的太好了,演戲也演得那麽逼真,完顏宗望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轟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其實已經不用探馬回報,完顏宗望就知道後方來了一大批騎兵,不是女真勇士,而是漢人。此時完顏宗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趙有恭下了這樣的決心,竟然集結兵馬,完全放開了東線和西線。後悔啊,如果堅持強攻西線,或許現在就贏了,可世上沒有如果,有的隻是殘酷的現實。


    “吳晉卿....忍耐片刻,牛某來也”牛皋撐著鋼鐧如,魁梧的身子如一尊戰神。代三寶不知牛皋厲害,揮刀迎了上去,可代三寶惡戰許久,體力不足,而牛皋本就勇不可當,又是體力充沛,鋼鐧一擋一格,三寶痛哼一聲,翻落馬下,緊接著被後邊的騎兵割去了腦袋。


    聽著熟悉的大嗓門,吳玠心裏怒罵一句,牛大眼,你終於來了。高昌克呢?那個王八蛋去哪了?此時的高寵並沒有來救吳玠,他目光直接鎖定了完顏宗翰。高寵貴為關中第一勇將,便是楊再興也不敢掠其鋒芒,何況並不是非常勇武的完顏宗翰?


    高寵持槍衝殺,如入無人之境,史文恭一杆方天畫戟,更像是黑麵殺神,不斷有定****撲上來,龐大的包圍圈漸漸合圍,直殺的女真人哭爹喊娘。


    完顏宗望呆呆的看著整個戰場,徹底亂了,亂成了一鍋周,而且無可救藥,笑話,牛皋的洛陽兵馬,耶律大石的東線大軍,去而複返的龐赫大軍,也就是說定****在一個時辰內從五萬人變成了十四萬人,這是何等的變化?本來穩操勝券的戰局,結果卻是如此。咬著牙關,心裏恨死了負責東線戰事的毛奇,這個廢物,定國軍分兵這麽久,他竟然沒有發現。其實並不怕定國軍增兵,有道是打不過就跑,近十萬女真勇士打不過定****,還跑不了麽?可偏偏毛奇疏忽了,一點跡象都沒發現,現在所有南下的路都被堵住了,還怎麽打?


    完顏宗弼本就有傷,這次又被楊再興盯著猛衝猛打一陣,直接傷上加傷,此時整個左臂鮮血淋漓,已經提不上力氣了,“二哥,不能撤,必須衝,趙某人多路布局,重兵集結後方,那他手上的兵馬一定很少,現在咱們唯一的勝算就是在定****與北邊列陣之前,直接突過去,最好是格殺趙有恭。”


    完顏宗望狠狠地點了點頭,他深深地望了望北方,又看了看完顏宗弼的情況,隨後伸手拍了拍完顏宗弼的肩膀,“老四,我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到遼東才行,我若死,你便是我大金國無尚王者。”


    說罷,完顏宗望拔出那柄鑲著紅寶石的長劍,大聲吼道,“女真勇士們,今日惡戰,勝者存活,想要活著回到家鄉的,跟本王衝,殺掉趙有恭,返回會寧府。”


    “殺...殺”士氣低落的女真人,變得有些瘋狂起來,因為他們至高無上的汗王親自上陣廝殺,引領著他們走向一條可能的生路。


    完顏宗望要用做後的力量拚出一點希望,趙有恭又有何懼,之前都不怕,現在已經占據了優勢,更不可能怕。解去披風,墨黑色的秦王刀灼灼生輝,“臨陣搏殺,不死不休...”


    赤龍馬如烈焰燃燒,燒著每一個人的心,多少年沒有感受這種熱血沸騰了,當年武州城頭他威震四方,今日麵對女真人,同樣也要展現自己的英勇。這是一場混戰,近二十萬大軍集中在燕趙大地上,流出的血,能將永定河灌滿。殺聲不絕於耳,誰也不知道會戰鬥到什麽時候。


    大地在顫抖,人心在崩潰,關勝一把青龍偃月刀,展現著武神後人的風采,楊家槍揮灑的淋漓盡致,戰場之上,處處都有大好男兒。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永定河畔,進行著一場今天殺戮,狂風席卷,那裏業火在燃燒。屬於地獄的業火,燃燒罪惡,燃燒善良,留下一群野獸。


    白溝河以南,雄州城內,一個黑衣人行走在靜靜地農家院落中,一個青年男子從院牆翻進來,拱手施了一禮,“閣主,定****與女真人戰於永定河,不知屬下該如何做?”


    黑袍人靜靜思索著,似乎坐著一個很難下的決定,良久後,沙啞的嗓音清冷異常道,“盯住納蘭榕溪,若是定****敗,什麽都不做,若是女真人兵敗,你隻需要做一件事,殺了趙桓。總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本座不想看到趙桓活著回到汴梁城,趙桓要是不死,嗬嗬....”


    青年人躬著身,背上已是冷汗涔涔,他聽得明白,趙桓要是不死,他就得死。


    雄州城將軍府,納蘭榕溪有些木然的坐在椅子裏,這是一段難熬的日子,對於他來說,守著大宋皇室,遠不如征戰沙場來得痛快。不知道戰爭結局會如何,可心裏總是有種隱隱的不安,天色變得越來越陰沉,是要下雨了麽?


    春天一旦有雨,便是陰雨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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