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永浩的命令已經非常清晰了,那些陷入定****纏鬥中的人沒法管了,總之,能撤下去多少就撤下去多少,否則,時間久了,這些已經失去膽魄的兒郎們恐怕都得葬送在風陵渡前。柴永浩命令下達,早已經撐不住的叛軍將士如釋重負,潮水般往南撤去。可以說這一敗並不是柴永浩無能,完全是因為叛軍各部素質參差不齊導致的,而到最後柴永浩決定朝潼關方向撤退也是最正確的抉擇,從風陵渡到潼關,要經過不少山路,定****必然不敢深追。事實也正是如此,龐赫不會蠢到拚命追下去,所為窮寇莫追,要是中了叛軍埋伏,這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就要拱手相讓了。叛軍撤退,龐赫也沒有追殺,而是率領兵馬往東麵迂回,與呼延灼所部合兵一處後,對著曹秉局與茅金貴的兵馬全力絞殺,曹秉局哪裏抵擋得住,麵對龐赫與呼延灼的絞殺,他隻能倉皇逃竄,至於茅金貴,讓他見鬼去吧,這個時候自己能活下去就是祖宗燒高香了。失去了曹秉局所部的支援,茅金貴那點兵馬就像失去了支撐的爛泥,很快就陷入了定****的重重圍困中。


    風陵渡口第一場惡戰,迎著七月的陰霾,定****取得了一場大勝。當戰士們忙著打掃戰場的時候,久違的陰雨終於下來了,雨水潺潺,就像是洗刷著剛剛走過的一場罪惡。也許,風陵渡需要這場雨,這裏積攢了太多的血腥,太多的怨念。


    潼關北麵的鎮子裏,柴永浩有氣無神的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這是他領兵以來最大的一場慘敗了。風陵渡第一場仗,打成了這樣,對得起太後信任麽?三萬多將士,幾個時辰內葬送了一萬兩千多,餘下的也是傷者無數,而己方根本沒能給定****造成有效殺傷。一萬多人,並沒有傷筋動骨,可對士氣的影響太大了,說真的,柴永浩已經對接下來的戰局產生了一絲疑惑,柴氏大軍真的能一鼓作氣,拿下風陵渡麽?


    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有人直接推開了門,卻不知是誰這麽大膽,都不敲門就直接往屋裏闖,當看清楚來人後,柴永浩趕緊從椅子裏跳起來,垂手站到了一旁,“太後,永浩無能,累的將士們傷亡慘重,還望太後責罰。”


    聽著柴永浩的話,柴可言秀美緊蹙,冷哼一聲,隻聽啪得一聲響,柴永浩臉上多了一個通紅的手印,“蠢貨,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就是敗了一場麽,瞧把你嚇得。你可以敗,但是膽子不能丟,如果都跟你一樣,本後早就該羞愧的自殺了。柴永浩,你知道你敗在什麽地方了麽?就是因為你太自負了,太想勝利了,如果你當時果斷放棄茅金貴,嚴格的防守本陣,就算敗,也不可能這樣。你記住了,我們麵對的是定****,不是以前的亂軍,跟定****鬥,就得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蠶食。你給本後收拾好心情,明天要是還看到你這幅死樣子,就給本後滾回洛陽去。”


    “是,太後息怒,永浩錯了”柴永浩抽抽鼻子,滿是羞愧之色,仔細想想,太後一女子之身,承擔的壓力要比他柴永浩多多了。以前統領聽雨閣,也是敗多勝少,如果太後也這麽想不開,或許早就羞愧而亡了。罵了一番柴永浩,柴可言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坐在位子上,纖手不斷揉著額頭,這一場敗仗雖然不至於傷筋動骨,但後遺症是無法避免的,經過這場慘敗,短時間內是無法再強攻風陵渡了。


    經過一場大戰,雙方都需要修整一下,尤其是對風陵渡南邊的柴氏兵馬來說,必須重新收拾士氣才行。風陵渡迎來了難得的平靜,而在不遠處的漢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由於漢中無人防守,宋江所部如入無人之境,在拿下劍門關後,一路南下奪取漢中,隨後進去蜀地,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就打垮了當地豪族劉向的兵馬,大軍進一步往成都方向挺進。宋江不僅僅征討當地豪強,還不斷征兵,漢中兵員充沛,有的是生活困苦之人,短短幾日內,宋江就利用以前的名聲集結了四萬新兵,一時間名聲大噪,震動西蜀。至八月中旬,經九門山、成都一係列戰事,成都宣告陷落,駐守成都的兩千多定****將士全部戰死,無一生還。拿下成都,也預示著整個西蜀差不多都在宋江掌控之中了,緊接著宋江設立了招賢館,廣納天下英才,一時間鬆江的事業搞得紅紅火火的。和宋江相比,趙有恭與柴可言的日子就相對苦多了。


    趙有恭拿著一封軍報走來走去的,經過半個多月的醞釀,函穀關方向的叛軍又有集結的跡象,隻是奇怪的是風雷鎮方向卻還沒有調兵的跡象。這可是怪事一件了,難道叛軍不是想集結兵力重新攻打風陵渡?而且還有一件事讓趙有恭很頭疼,慕容複殘兵進入高麗境內,竟然一路向南到達了平壤城附近,由於耶律大石一心急著剿滅慕容複,搞得高麗戰事不斷,弄得高麗北部民不聊生的。其實趙有恭能理解耶律大石的,在耶律大石眼裏,高麗人就是一群化外之人,折騰成什麽樣跟他耶律大石沒有半點關係,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不斷用兵。平壤城方麵在多次請求耶律大石無效後,無奈之下派人給長安方麵送了封信,金泰熙知道高麗境內的情況後,免不了一陣埋怨,這不,已經寫信過來了,要是趙殿下不想辦法解決,就沒完。女人鬧起來能有什麽招數,也不知道這金泰熙聽誰說的,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弄得後宮之主朱璉頭都大了。朱大娘子發了話,這是趙殿下惹下的風流賬,你趙殿下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趙有恭不斷歎息,恰巧拓跋輕雲走進來,瞧自家官人這幅衰樣,她就覺得好笑,“官人,我的趙殿下,瞧把你愁的,不就是高麗那點事情麽?要我說啊,沒那麽麻煩,你回一趟長安跟金泰熙多說些好話不就行了?至於高麗那邊,你想辦法送一批糧食過去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高麗人有吃有喝的,還好意思計較這麽多?”


    拓跋輕雲說完,就遭到了趙有恭一陣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還沒張口,就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舒服了些,趙有恭瞪著拓跋輕雲,很是沒好氣的怒道,“姑奶奶,你說得輕巧,現在各處戰事不斷,軍糧都吃緊呢,哪來多餘的糧食給高麗人?本王又不是活菩薩,還得管吃管喝的?”


    “哎,我們是沒有多餘糧食啊,可遼東有啊,你找你那位三公主借點牛羊往高麗一送,不比糧食好得多,至於這些牛羊是吃還是養著,跟咱們有半點關係?”好家夥,弄了半天拓跋輕雲是要慷他人之慨啊。不過還別說,這個主意值得考慮,不過要讓完顏陌若安心辦事就有點難了,現在女真的日子不好過,再讓他們奉獻出一批牛羊來,會不會起逆反心理?正常情況下,趙有恭不怕女真人不滿的,可現在事情太多了,實在不想節外生枝。見趙有恭這幅樣子,拓跋輕雲就知道這家夥心動了,至於結果會怎麽樣,她才懶得管呢。


    八月中旬,在確定柴氏沒有發兵後,趙有恭急急忙忙的回了趟長安。再回長安,發現長安城裏變化很大,街道上的異族商人明顯少了許多,茶樓酒肆也不像之前那麽熱鬧了,行人的臉上也透著幾分慌亂,腳步也快了許多。看來風陵渡戰事對關中的影響還是不小啊,長安城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其他地方就更不用想了。


    朱璉聰明得很,自家官人回來幹嘛的,她大約能猜出個一二分來,所以發了話,沒有要事就別去纏著殿下了。朱璉發了話,崔娘子等人哪還好意思厚著臉皮纏著趙有恭不放。為了這事,崔念奴可是有不少怨氣的,要說起來,她崔念奴跟殿下時間最久了,到現在貞娘、蘇櫻婼、朱璉等人都有過身孕了,就她崔念奴沒個動靜。是因為同房的次數少?這就是個笑話,崔娘子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憑她的手段,哪次不是勾勾手指頭,趙殿下就乖乖地往床上爬,可這肚子就是不爭氣。這次殿下回來,身子骨也好了不少,就想著是不是今晚上再辛苦下,結果朱娘子下了這樣的命令。小嬋搖著扇子,不像是納涼,更像是趕晦氣,“娘子,你就別氣了,大娘子這麽安排,估計是真有什麽事呢。”


    “死丫頭,救你懂得多,都知道替大娘子說話了,哼哼,她說那些話擺明就是衝我來的,她倒是不急,孩子都能開口了,卻不曉得別人是怎麽看我的”說到這,崔念奴就氣得慌,她倒沒想過母憑子貴,憑她的聰明,當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世子。在太極宮內,有資格繼承秦王基業的,當屬朱璉和蕭芷韻的孩子,其次就是貞娘,其餘人想都不用想。想要上位,就得有基礎,朱璉有著一幫秦王府老臣支持,蕭芷韻身後站著契丹舊臣以及一群乙室軍子弟兵,就連貞娘身後都有殿下的寵愛以及不少王府家臣的擁護。她崔念奴有什麽,一個情報處再厲害能有什麽關鍵影響力。所以啊,崔念奴不會自討沒趣的,她想要個孩子,隻是不想被人背地裏說閑話。讓人說成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哪個女人聽了也不會好受的。


    崔念奴在自家院裏生悶氣,趙殿下卻在百福殿裏宴請了兩個美人,雖然是在百福殿內,朱璉卻識趣的去了柳福殿陪貞娘和玉蟾奴聊天。酒桌上,趙有恭笑得有點尷尬,金泰熙和完顏陌若一言不發,全都繃著臉。梅劍姐妹在一旁伺候著,早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要說金泰熙耍耍脾氣還情有可原,你完顏陌若耍什麽脾氣,一個女真俘虜而已。到底是菊劍年輕不曉事,寒著小臉哼道,“酒也不喝,菜也不吃,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咦,官人,你什麽時候成了啞巴,需要一個丫頭幫著說話了?”完顏陌若出身女真,那性子直來直去的,可是吃不了半點氣。她是女真公主不假,可既然做了趙有恭女人,就該有秦王宮女主人的威嚴,再怎麽不妥,輪得到一個丫頭品頭論足麽?


    梅劍也沒想到妹妹會張嘴就來,趕緊使個眼色,示意蘭劍把這虎頭虎腦的妹妹拉出去,可惜菊劍不吃這一套,甩脫蘭劍的手瞪著完顏陌若道,“你這女人是怎麽回事,殿下都親自回來擺酒求你了,你還是這幅樣子,真以為殿下好欺負呢。真要逼急了,扈成將軍隻要強行從遼東征討就行了,需要跟你交代麽?”


    “你是個什麽東西,本公主做事要你教麽?”完顏陌若一拍桌子,瞪著杏核眼大有跟菊劍打上一場的架勢。這下子坐在另一邊的金泰熙有些傻眼了。事情怎麽有點不對勁兒了呢,她隻是不滿耶律大石在高麗的所作所為而已,說到底殿下討要牲畜,也是為了高麗子民,現在弄成這幅樣子,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生怕鬧大了,金泰熙揪住趙有恭的袖子低聲道,“官人,要不算了吧,奴家修書一封回去就行了,估計高麗子民也不會太難為耶律將軍的。”


    趙有恭卻皺了皺眉頭,拍拍金泰熙的手,示意她不必著急,咳嗽一聲,將視線收到身邊,趙有恭看著完顏陌若,斥責道,“完顏陌若,你沒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有什麽不滿,自有大娘子呢,菊劍若有不妥,大娘子自會責罰,你這麽大吼大叫的,可有半點王府主人的樣子?而且,菊劍的話也不全錯,本王跟你商討,那是因為你是本王的女人,你也別做的太過分了。本王不是那種仁慈在心的大和尚,既然本王拿下了遼東,遼東的一切就都是本王的,你們女真人也該收收心了,本王給你們耕地給你們吃喝,你們拿出一部分牛羊來,難道還虧了?”


    完顏陌若一下子有點蒙了,她沒想到趙有恭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起伏,丟下一個冰冷的目光,氣呼呼的走了。趙有恭咧咧嘴,暗道一聲鬱悶,等著完顏陌若沒影了,回頭指著菊劍一陣訓斥,“你這丫頭也真是的,本王又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需要你出頭麽?咱們這不是有事求人家麽,叛軍就夠能折騰了,女真人那邊能少點事就少點事。你倒好,三言兩語自己倒是痛快了,牛羊沒有了,哎,要是弄不來牛羊,本王就把你煮了送到高麗去。”


    菊劍大眼睛撲棱撲棱的,可看不到半點害怕的樣子,“殿下,婢子錯了,要是高麗人願意吃,婢子就當回牛羊肉也無不可。”


    趙有恭一下子被噎住了,甩著手怒道,“滾滾滾,這牙尖嘴利的混不吝性子,不知道誰慣出來的?”恰巧阿朱捧著托盤走進來,聽到這話,差點沒笑暈過去,要說阿九和她阿朱是大娘子慣出來的,可梅劍姐妹和木娘子那可是趙殿下一點點慣出來的啊,殿下這話不是在抽自個的臉麽?梅劍等人也噗嗤樂出聲,不過阿朱趕緊把她們都轟出去了,“你們幾個鬼丫頭,還不快走,別把殿下氣出病來,真是的,一點規矩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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