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呂夏突然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一軟,拄著鏽跡斑斑的誅天刀單膝跪了下去,衣襟被鮮血染透。他的雙目空洞無神,眸中的精光在漸漸黯淡,身上的元氣波動不定,散逸飄出。


    呂夏似是丟了魂一般,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無。


    青竹山眾雜役弟子臉色一變,紛紛自發地走到了呂夏的身邊,把呂夏給圍在了最中間,他們擔心有外圍弟子會趁機對呂夏出手。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無人敢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可是他們卻也不得不防。


    眾雜役雖然連元氣都未曾修煉出來,卻一樣的鐵骨錚錚。眾雜役目光決絕而堅毅,如同後山傲風而立的青鐵竹般,自有一股彪悍之氣。


    他們的行動仿佛是在對圍觀眾人說明,若想傷害呂夏,那便踏過他們的屍體。


    知恩圖報,團結一致,視死如歸,隻為了讓心存惡意的人有所忌憚。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們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個笑話;也或許他們會因此而隕落,但是卻無一人退縮半步!大丈夫立身天地間,有些事,總是要去做的,不是麽?


    四周有不少觀望之人,大都神色冷漠,隱帶譏諷。


    而存有別樣心思的人卻眉頭緊皺,這些人大多是修為在煉氣四五層的修士。他們都聽說了張一霸與呂夏的恩怨,更是知道張一霸在私底下花了巨額的靈石懸賞呂夏的性命,每次光想想那筆靈石便讓他們眼紅不已。


    甚至有的人還親眼見過論道峰一戰時呂夏的凶悍戰力,如今又是數月過去了,誰能保證他修為一直原地踏步。況且,呂夏剛剛對戰飛劍時所展現出來的戰力,更是讓人驚訝無比,這些人紛紛把多餘的想法隱藏了起來,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但轉念一想,如今的呂夏似乎被打擊得陷入了心魔之中,元氣大傷,正是斬殺他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人群中有幾人一狠心,眸中凶光閃現,就欲對呂夏出手了。


    隻要斬殺了呂夏,得到那筆巨額的懸賞,那麽自己就有更多的資源來進行修煉。內門弟子晉級戰開始的日子已經不遠,他們需要豐富的資源支撐自己修煉,隻有這樣才能在內門弟子晉級戰前最大程度地提升自己的修為。


    富貴險中求,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一名重傷無戰鬥力的弟子甚是令人不屑,但是隻要自己變強,成了內門弟子,那麽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麽。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自小院外麵信步走來,步履輕盈,體表有淡淡的元氣流轉,看起來似乎有著不弱的修為。


    “王執事!”有眼尖的雜役看到了院子門口處的中年男子,臉上泛起興奮之色,高聲喊道。


    執事,負責執行與管理青陽宗內的事情,分為灰衣、銀衣與金衣三大級別。


    中年男子灰衣束身,而灰衣執事一般隻是負責雜役弟子的管理,所以中年男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除了宋世超走後被新調來的執事,還有何人。


    王執事看著回廊小院中竟圍了如此多的人,眉頭微微一皺,隨即看到了被眾雜役弟子圍在中間血染錦衣、目光潰散如同丟了魂一般的呂夏,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寒聲說道:“是誰動手了?”他的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勁隨著話音滾滾而出,讓所有人都一驚。


    “居然是煉氣九層!”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


    雜役弟子中有機靈之人走了出來,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與王執事說了一遍,而王執事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但是聽到劉尚易的名字時,眉頭還是微微地皺了皺。


    他凝視著呂夏,眸中有著一抹無奈一閃即逝,隨後隻見他冷冷地掃了一遍圍觀的眾人,寒聲問道:“你們還站著幹嘛?難道是想我親自請你們離開這裏?”


    王執事心中微微有些羞愧,這件事既然關係到了刑罰堂的堂主之孫,那他們也隻得打碎牙齒往肚裏吞了。畢竟以他在宗內的地位,是萬萬不敢輕易得罪刑罰堂的堂主的。


    但是這圍觀的眾人虎視眈眈的樣子,就像是在他原本就感覺到憋屈的心上再堵上一塊似的,一股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燒。


    於此同時,他的身上磅礴的元氣湧現,排山倒海般朝著四周碾壓而去,怒喝聲響徹院中:“都給我滾出雜役院,若在三息之內還看到有外人在我青竹山雜役院中,那休怪王某不客氣!”言罷,他於手中凝聚出一把氣劍,朝著地板斬去,轟鳴聲起,一條三尺寬的裂縫自他腳下一直蔓延到了院門口。


    院子中碎石迸射,灰塵紛揚,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紛紛朝著院外掠去,再也顧不上打呂夏的主意了。


    要知道執事是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的,若是惹得王執事發怒把他們斬殺了,那他們就隻能認栽,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同劉尚易一般有著強大的後台。


    不過短短兩息的時間,回廊小院中便隻剩下青竹山諸人,四周竹濤陣陣,天際白雲簇擁,所有人都看著呂夏,整個院子安靜無比。


    半響後,呂夏忽然站了起來,雙目空洞而迷茫,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步履踉蹌地朝著竹樓走去,隻留給眾人一個蕭瑟孤單卻也有著深深的絕望背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嘶,竟然是煉氣五層的元氣波動?我感應錯了麽?”王執事看著呂夏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麽,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然是被傷了道心,出手之人想必是早有預謀,真是歹毒至極!”王執事眸中閃動著精光,喃喃道:“這一關隻能靠你自己了,重燃信念還是徹底沉淪,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呂夏緩緩地走著,仿佛是下意識地朝著回廊小院旁的竹樓走去。他行走間,體內的修為如同冰雪般漸漸融化,隨後流轉回了氣海之中便不再流出。


    他身上的氣力也在緩慢地消散著,仿佛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呂夏就喪失了所有的修為,變成了一介凡胎,瘦弱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著,一如七年前資質測試後的無助與絕望。


    呂夏眸光黯淡,輕抿著唇,環視著四周熟悉的環境,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無比的灰暗,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有漆黑如墨的烏雲自遠處飄來,徹底地遮住了日光,整片天地瞬間暗了下來。


    不一會,呂夏便走進了竹樓中,順著樓梯慢慢地爬進了二樓,旋即盤膝坐於蒲團之上。蒲團旁的小鼎煙霧嫋嫋,檀香撲鼻。


    他空洞的眸子順著窗戶投向了遠方,呼吸平緩而自然,卻不牽引一絲的天地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五識也開始逐漸地減弱,隱隱地,他生命氣息也在緩緩流逝。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夜幕悄然降臨,四周有蟲鳥啁啾之聲伴著夜風拂過竹林的竹濤聲在悠悠回蕩。


    漸漸地,天際的邊緣有一輪初陽爬出,光芒鋪瀉開來,驅散了夜色。


    青絲成雪,皺紋堆積,清風拂動呂夏的長發,居然如雪般銀白,銀發下的臉龐皺紋密布。不過年方十六的他,居然變得如同生命要走到了盡頭的老人。


    在他的氣海之中,原本翻騰不休的元氣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定住了一般,瞞天符黯淡無光,誅天刀靜靜躺在氣海中央,散發著悲慟的氣息,似在惋惜著什麽。


    “井底之蛙!”“實力為尊!”“徒惹笑柄!”“殺你與屠狗無異!”這些字眼不斷地在呂夏的識海之中浮沉,回響。


    在他的識海中有無數條的黑色氣龍在遊動,黑色氣龍帶著腐朽的氣息,不斷地腐蝕與同化著呂夏的識海。


    而呂夏懸空立於識海之中,四周的陣陣吟唱如同魔音灌耳,讓他神情扭曲猙獰,似在承受著極其劇烈的痛苦。


    “道在哪?道在心中!”


    識海之中,呂夏的雙目乍然睜開,有兩道金色的光芒自他的眸中射出,迎風見長,最後化為一條五爪金龍扶搖而上,怒吼震天,整個識海如同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於此同時,呂夏的氣海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漣漪,這就像是大海中刮起的大風一般,瞬間便震動了整個氣海,金光燦燦,浪潮之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而元氣也在翻湧激蕩,他體內的功法自行運轉開來,氣海中的元氣化為道道白色的小龍衝出了氣海,遊走在他的四肢八骸之中。


    氣血轟鳴之聲響起,呂夏的氣息在不斷地增強,在他那滿頭銀發中開始出現了一抹烏黑。而這一切隻是一個開始,呂夏的銀絲飛舞,不過是刹那的功夫,居然徹底地恢複了正常,一頭黑發如瀑般披散,給他平添了幾分邪魅。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大道三千,我道修我,本我不滅,我道開天!”


    識海中的呂夏喃喃念道,識海中紫色閃電劃過,照亮虛空。而原本沉寂許久黯淡無光的古文也亮了起來,古老而奧妙的吟唱震天,道韻彌漫,鎮壓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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