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無法看透這個葡萄牙人的想法,但他也不會放棄這樣難得的好機會。


    “孫元化給你們一個月的薪金是多少?”


    方生問這個葡萄牙人,這些人雖然在西方都是無業流民,但他們既然來到了大明,那自然是有混口飯吃的本錢,而且方生看重的不僅僅是製造火器,此外的幾何學,在歐洲也剛剛萌芽的物理,化學,也是方生看重的,相比自己這個東方人,這個時代西方人應該更了解這些。


    叫做西芒的葡萄牙人眼前一亮,欣喜的手舞足蹈,急忙問道:“這位大人,您想雇用我們嗎?我們有十個人,個個都是造炮的好手,即使不會造炮,短小的火銃也不成問題。”


    佛郎機人足夠高興了,他們已經在登州城裏停留了一個月,前一段時間留下來的銀兩就快揮霍一空,如果再沒有人雇傭他們,那隻能灰溜溜的返回澳門,這是包括老牧師費爾南多在內都不想看到的,因為返回澳門,這就代表著自從利瑪竇和湯若望之後,再沒有一個西方人能夠打入這個東方大帝國的高層,主會為此震怒。


    當然,西芒不會有老牧師費爾南多想的那麽多,在他看來在遙遠的大明完全可以躲避債主的追債,而待在澳門,債主總有一天會追到那逮住自己。


    所以相比較傳教的費爾南多,西芒就要有勇氣的多,至少眼前的這個大明人要求他跟著船隊走,並且先期會到達朝鮮,至於目的地則未知,西芒也一口答應,並且拍著胸脯保證所有人都會一起走。


    原因僅僅是方生給出了每個月二十兩的傭金,這份傭金是當初孫元化給出的兩倍,而即使是一個葡萄牙的當地小貴族一個月的收入都不會有這麽多,足夠所有葡萄牙人留下來。


    甚至是傳教士費爾南多,方生也給了同樣的傭金,但這不但遭到了西芒的拒絕,也遭到費爾南多本人的嚴詞拒絕。


    “傳教士是不會接受任何傭金的!”費爾南多嚴肅的道。


    西芒固有的幽默,聳著肩:“如果隻是捐贈,那麽你至少需要捐贈兩百兩讓他蓋個新的教堂。”


    這句話當然隻是玩笑,目前為止能夠讓大明的高層捐贈並且蓋個教堂的傳教士寥寥無幾,顯然,費爾南多教士並不包含在內。


    可這不代表費爾南多教士不想做到這一點,能夠讓在這個東方大帝國發展一名信徒已經是一個困難,在這之前隻有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普魯士人湯若望能做到這一點,但如果他也能夠讓這裏的統治者或者官吏捐贈他蓋一座教堂,那麽老牧師費爾南多相信,主會讓他升入天堂的,這是一種榮耀。


    相比較西芒對錢的熱衷,費爾南多對宗教的信仰要堅定的多,所以在希冀的目光看向方生後,方生的回答並沒有否定,這同時讓費爾南多充滿了希望。


    “目前我自己還居無定所,但隻要有了安定的地方和充足的子民,或許會捐贈你建立天主教堂,但……”方生頓了頓,腦子裏又有了一些想法:“在我安定下來後,你最先需要的是翻譯一些西方的書籍,我急著用,如果沒有這些書,我現在就可以給些銀兩給你,你去澳門買,然後帶回登州,我會讓人來接你們,估計大概來回一趟要多久?”方生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問。


    “陸地上需要很長時間,但可以走海路,隻要幾天。”西芒搶著回答,他對於眼前新主顧的熱情已經超過了酒精,紅紅的酒糟鼻即表明了主人的嗜好喝酒,同時也預示著這個葡萄牙人即使醉酒也對新的主顧非常上心。


    “我沒船隻送你去澳門。”方生肯定的道,他的船自己都不夠,而且隻有吃水深的福船才能在海上航行,隻得問:“登州港有沒有船隻去澳門的?”


    “沒有。”西芒再次搶在費爾南多前回答了方生的話,好在說的事實,老牧師和方生兩個當事人都不會在意。


    “走陸路,遠一點無所謂,來的時候可以走海路過來,我給錢讓你們買船,也方便帶上足夠的東西。”


    方生頓了頓,想法源源不絕。


    一艘普通的貨船應該不貴,方生還負擔的起。


    “除了書籍,多招些手工業者,有一技之長的,對物理,化學,火藥,伽利略那種就更好了,有多少要多少,我也不介意你給我拉上一隻佛郎機人軍隊,我一次性給你一千兩,不夠可以繼續向我要,你有什麽為難也可以讓人到登州聯絡找這裏的統治者孔有德,至少七八個月內還能維護他的通知,過了時間我也會讓人在這等你。”


    方生的要求不但是西芒,連老牧師費爾南多都目瞪口待,伽利略是整個歐洲都聞名的人物,他反抗教廷的行為舉世聞名,可偏偏也得到了普通平民足夠的尊重。


    費爾南多的反應也出乎了方生的意外,他並沒有因為伽利略對教廷權威的侵犯而感到憤怒,而是惋惜:“伽利略.伽利萊先生堅持自己的日心說是所有歐洲人都欽佩的。”或許是感覺方生奇怪的目光,又補充了一句:“這並不和對主的信仰形成衝突。”


    老牧師的反應證明西方的文藝複興同時也帶來了對科學的迅速認知,或許現在西方的科學並沒有對大明有足夠的領先,但在幾年後滿清韃子入關,愚昧的韃子讓這個中央帝國迅速落後於西方的腳步,甚至會在兩百年後讓英國人用火炮再次轟開了國門。


    而現在,就是一切的轉機,方生不可能會讓這些愚昧的通古斯人繼續統治這個偌大的中央帝國。


    那些所謂的康乾盛世,光緒中興,最多是野蠻人給自己的貼的金,中華人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不是沒有人罵就代表野蠻人的統治的開明的,這隻能證明所有人都在害怕,他們不敢去罵這些野蠻人。


    “既然你知道伽利略是誰那就好辦。”方生意猶未盡,但他也知道再說下根本無濟於事,先不說自己目前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人帶來了怎麽辦,而即使老牧師以自己的信仰和職業道德發誓他會做到一切自己托付的,方生也相信他做不了那麽多。


    伽利略不是什麽都能做的,他發現的學說是現代科學的奠基,真正能夠與之比肩,隻有還沒出生的牛頓和達爾文,後兩者的成就甚至在他之上。


    老牧師費爾南多一一點頭,他已經被巨大的榮耀蒙蔽了眼睛,一點都沒有發現眼前這個人交給他的會是如何困難的任務,又或者說,如果真的去做了,到底對這個東方大帝國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但這不是老牧師費爾南多需要關心的,他僅僅要去澳門一趟,然後就到方生口中那個理想的定居地,那裏會有充足人口,並且統治者,也就是這個年輕人會捐贈自己建立教堂,讓主的光芒從新照耀到東方的土地上。


    僅僅方生和老牧師之間的幾句話,西芒已經將那些鎧甲搬了將近一半,四周的兵卒見這兩個外藩之人和方生相談甚歡,自然不會有人去阻攔。


    剩下的鎧甲也讓方生看的更加清楚,讓他的注意力從和老牧師的交談裏轉移過來。


    “板甲?”


    方生看到的是純正的歐洲式騎兵板甲,板甲的樣子很怪異,難怪放在倉庫都有了灰塵也沒被孔有德帶走,因為這些繁瑣的板甲確實不是那麽好穿的,而且東方人的體型相比較西方人來的細小,即使能套的上,那也不可能穿的上。


    擺在地上的是十一副板甲,製式相同,擦去表層的灰塵,並不顯得這是一個世紀前的甲胄。


    方生已經給了西芒足夠的驚訝,所以能夠認出大明甚至沒人會穿的甲胄並不奇怪,老牧師費爾南多毫不吝嗇誇獎。


    “東方的大人,您真博學多才。”


    剛剛還一臉肅穆的葡萄牙傳教士並不會為一點點美言而覺得羞恥,有時候,語言上修飾遠比真正的優點來的重要,這和中國古代一位叫聖者老子說的三人成虎類似。


    “西芒,這些板甲你會穿麽?”方生問了一聲,這種板甲的部件太多,不仔細根本數不過來,更不用說穿上它,恐怕都要費上很大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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