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沒幾天那三個跑掉的一個沒漏的回來了,倒也知道心裏有愧,躲起來不敢見人,可這外麵兵荒馬亂的,誰也不敢跑出登州城外,登州城如今又是兵多民少。


    不出幾日就被馬戶等人揪了出來,最後隻是草草打了幾棍子趕出去了事,誰都沒那麽狠心!


    隔了沒一個月,這三個人花光了前兩個月積蓄的銀兩,衣食都成了問題,眼看又要去山上吃樹根。


    三個人厚著臉皮四處求人,臨到最後都是一聲‘咚’的關門聲響,一個伸手出錢的都沒有,從登州衛裏出來的沒一個看得起這三人的所作所為的。


    至於最後這三個人的去向也沒人說得清楚,隻當最後出外闖蕩去了,到底餓死沒有,時間久了也沒人記得了。


    這些都是後話,至於此事的方生,正聽著李焦在匯報情況。


    “目前我們在登州水城裏有一家據點,那邊即使被大明朝廷打下來了也不會有事,大明副總兵劉澤清大人答應我們放過登州水城,也是因為登州水城那沒什麽可搶的。”


    李焦半恭著身子,尊尊敬敬的道。


    “京都北京有一家,目前有太昌鹽鋪照料著,派了人去接替待在那得張五郎,名義上是假客棧,掌櫃有過這一行的經曆,一切正常。”


    “曲阜的那家沒和方大哥留在那裏的人接觸,身份不能暴露了,所以也沒搭上魯王府的線,可目前來說也一切穩定。”


    提起曲阜,方生微微一失神,這才想起那個被從曲阜一路拐帶的魯王府小郡主,在去萊蕪的路上方生讓人把她帶回了登州,此事想來已經在濟州島上了。


    那可是麻煩,方生撇嘴苦笑,他怎麽都想不通究竟自己這算桃花運還是桃花劫,能和一個王府郡主扯上曖昧關係。


    “萊蕪城裏何掌櫃,方大哥應該見過了,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李焦把所有事都說完,站到一邊低著頭,永遠比第一次見到方生的人都來的恭敬。


    要說李焦認識方生也不短了,最早跟著方生的隻有他和劉四,並且他比劉四也更得重用,可惟獨這一塊,劉四雖然也對方生恭敬,可那是對信服的人那種。


    而李焦,除了信服總覺得還有些別的東西,興許是真將方生當成真龍了,即使此事的方生連點成龍的跡象都沒有,暫居的小島都還是大明屬國的,那可比大明低了一個檔次又一個檔次。


    更別至今為止,方生也沒說過自己的誌向,若不然也不會有在萊蕪賬房先生何振問了那一席話了。


    “別那麽拘束,李焦。”方生扔下一句話,笑著道:“我又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之輩,你用不著怕了我。”


    “怎麽會。”李焦又是一個鞠躬,這次幅度更大,臉上的表情倒是緩和很多,微微吐了一口氣:“方大哥。”


    這聲方大哥叫的也比別人來的動情一些,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說到底,劉四,李焦,再加上方生,三個人同一條命都算得上。


    “這才對。”方生笑了笑,這幾日的陰晦也掃清了一些,或許登州那幫子軍戶的死並不是壞事,至少方生知道自己一直有些功利性,往往為了成功而遺漏什麽東西。


    方生理清了思緒,開始安排李焦事情,讓他去查查最近城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特別是李九成父子。


    另外再去試探試探劉澤清,如果劉澤清沒有洗劫登州衛,那就一切好說,大家生意照做,要是洗劫了,方生也不會客氣,但這事又不能鬧大,最後總歸他自有辦法。


    至於邱磊,這個山東總兵的三萬大軍都圍的地方是登州城,方生手伸不到那,也隻能暫時放著,至於剩下的著手方向,那就是登州城內。


    既然那些人說了句‘擋了他們的財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對方也是鹽販子,至於是誰出賣了消息,這個倒是好查了些,知道鹽貨在登州衛所得人寥寥無幾,那幾家主動上門的商戶自然是各個都知道的了,消息也就應當從這裏泄出去的。


    至於究竟是誰,誰想跑誰就是,隻要查一下有誰這一日默不吭聲就要離開,生意也不肯做了,那就是誰最有可能。


    李焦不笨,被方生一提醒,趕緊就帶人圍了那幾家商戶住的客棧,裏裏外外一搜查,果然跑了一家,這家恰巧就是昨天跑的,這些人走的時候還神色緊張,一時間丟了不少順道販到登州賣的貨物。


    這不是心虛是什麽,李焦又追著到了城門口,又有毛承祿一邊幫襯,使得守著城門的小卒看著氣勢洶洶的李焦一群人倒也不敢放肆,老老實實的竹筒倒豆腐的一句不漏。


    這些人是昨日中午出了城,昨日圍了好幾天都圍得挺緊的山東總兵邱磊的麾下竟然連著退了好幾裏,所以這些小卒收受了足夠的賄賂後這才敢放人出城,此時想想,這事倒也蹊蹺。


    怎麽就偏偏今日那山東總兵邱磊收縮了兵力,平日裏那可是恨不得直接爬到登州的城牆上去,現在看來明顯是為了接應城裏的這幫人,這才顯得合情合理。


    晚上派去試探劉澤清人帶回了別的消息,劉澤清擺明了這事不是他幹的,順手往山東總兵邱磊身上一堆,這事除了他沒別人。因為邱磊麾下的兵卒也就靠著這碗飯吃,不比他劉澤清,從來都是敲詐商戶,鹽販過日子,邱磊是直接的拿兵丁曬製粗鹽,然後拿出去賣,以此獲取暴利。


    這些個粗鹽雖然比之精鹽大有不如,可那畢竟是鹽,利潤與尋常東西不可同日而語,一本萬利的東西,誰都想參上一腳,至於劉澤清,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碰這種東西隻有兩種人敢,第一就是亡命之徒,連死都不怕,難不成還怕了大明的律法不成,第二就是後台夠大的,邱磊就是這種,他是總兵,山東一省總兵,根本不是一個劉澤清能比的。


    於是這登州衛的所作所為理所當然的犯了他的忌諱,這又是令他眼紅的精鹽。


    隻是一時間攻不進登州城,他邱磊雖然是總兵,可威望不足,直屬的勢力甚至連劉澤清這個自己的下屬都稍有不如,所以也管不到劉澤清私開水城水門並且收受賄賂,最後也隻能出此下策。


    兩下一合計,這事到最後也隻有這個山東總兵邱磊才會去幹,種種跡象都能說明,這事是邱磊幹的,沒有其他可能性。


    這不是刑偵小說,邱磊好歹是個山東總兵,權大兵多,不怕一個小小的登州衛抱負,也不可能布下一大堆撲朔迷離的過程等著方生一步步的偵破,最後來上一句。


    凶手竟然是你!足以雷死所有大明的官吏們。


    邱磊就是邱磊,沒別人,可這結果是知道了,至於要拿邱磊怎麽辦,這反倒難倒了所有人,唯獨方生自己還是笑眯眯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人問起,隻說胸有成竹。


    這一拖又是十幾天,天氣快入了冬,山東的冬天不算太冷,但也不能總是穿著單衣,隻是登州城裏的物資貧乏比濟州島好不了多少,幸好濟州島是火山島,天氣上比之登州還要好上一些。


    可再過幾個月,那也是需要保暖的衣物的,方生隻能讓人各地的據點進行采購,現如今,除了開始的那幾家,十幾天時間裏,山東各地多少冒出了一些客棧,鹽鋪之類的地方,都是些麵生的人,講著一口不是太流利的山東話,然後大大方方的就買下城裏某個地方,最短的時間內開了店。


    三年五載後,記憶裏的東西也就被人忘得差不多的,隻會記得,城東頭有家信譽不錯的老客棧,開了好幾年了,西城那邊的鹽鋪價格公道,稱得上童叟無欺。


    隻不過,這幾家各地的新鋪子第一個舉動卻是暗地裏購買棉布,自然也各有各的借口,哪怕是自家侄子開了成衣鋪,入冬了,要些厚實的棉布做成衣裳來賣,這些理由也總歸有用的。


    反正,銀子誰都想賺,既然有人收,沒人管他是收了幹什麽的,更別說這些個價格比往年還要高上不少,而且散居山東各地,也沒人往一塊想。


    甚至有人從別的地方販過來賣,其中的得利還不少。


    至於京城那邊買的就更多了,壓根連理由都不要,而且,各個地方分開來買,哪個地方數量都沒多到誇張地步,所以,一切看上去還算順利。


    張五郎被方生留在京城多呆了一陣,太昌鹽鋪那的事已經辦妥,許一成許掌櫃把精鹽當青鹽賣了一個月,隨即就告賣光,然後光明正大的把精鹽合著粗鹽一塊賣。


    既讓人看不出來,也一點都沒得罪人,得到的銀兩一路從京城到天津衛,然後直接送到濟州島,連登州都不曾路過,這也是防止劉澤清突然翻臉,而且,登州也不能放銀子,畢竟,這裏再過兩個多月就得丟還給大明。


    諸事已了,方生放下心,開始準備和山東總兵邱磊算一筆欠下來的賬,一筆血賬。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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