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家大業大,鄭芝龍在試著派人在山東接洽後獲得第一批海鹽運回來福、泉二州,然後賺了個滿盆,這頓時引得鄭家眼紅不已,憑借著自家的福建的勢力,更是驅趕了一些鹽販子,鄭家一家吃了整個福建的份額。


    這也使得方生手上海鹽的出貨量大大增加,在崇禎七年來臨之際更是達到了月利潤三萬兩,假設每個月都有這種盛況,那麽每年光是福建一省的鹽貨收入就會高達四十萬兩,而福建卻不是大明最富有的省份,相反,因為福建的人口遠遠少於中原大省,這個省份雖然沿海貿易發達,但在稅收上還不如江南和中原豐碩之地。


    但卻僅僅低於孟千在山東、京城兩地的銷售份額,


    再加上德川幕府的錦上添花,朝鮮上下不再嚴查來往鹽貨商販,這使得在崇禎六年年底,方生手上能夠掌握的流動資金總算有了一絲緩解。


    也能夠坦然的進行戶籍改革以及增加正規役兵丁,讓濟州島常備軍力達到兩萬,一下子擴編了七千有餘,兩萬人的兵丁占據了島上全部壯丁的三分之一。


    這如果擺在大明而非人人皆兵的後金女真,別說三丁取一,就是五丁、十丁、恐怕造反的人還是前仆後繼,大明的陝甘民亂,十有八九都是為了攻打關外建奴後增加賦稅以及征兆兵丁所致。


    但在濟州島卻沒人太當回事,即使是徐太拙這麽個剛剛接手車晚真事務的‘新人’也隻能一邊大呼‘暴秦’‘暴秦’‘窮兵黷武’之外,安分至極。


    更遑論方生養的兩萬人都是職業軍人,除了會偶爾客串雇傭兵之外,這隻兵馬每天所做的都是夜以繼日的訓練,直至訓練成精銳之師。


    這次征兵並不是沒有反對聲音,比如方生的第一大幕僚孫元化就提出了異議,但在聯想到女真金國後不得不親自操刀方生處理不了瑣事,讓方生能騰出手去完善征兵製度。


    他在島上設立征兵製度是強製入伍,而不是誌願入伍,這即使在古代的大明也是格格不入,當初三四萬人丁的時候隻有一千兵卒還好,如今人口擴充了四倍,兵卒卻擴充了二十倍,不是光一句窮兵黷武可以解釋的清,但暴秦還真勉強算得上。


    方生很無恥了剽竊了後世某國幾近苛刻的法律規章。


    不準隨地吐痰是輕的,假如發現隨地大小便更是重中之重,但也大多是罰款和言語教訓,不會有體罰之類的出現,這樣給人的感覺雖依舊是苛法,但卻是有人情味的苛法,容易受到民眾的接受和承認。


    隻是這在起初接近這個集體的人來說,這些細微之處都要懲罰的律條無疑堪稱暴秦之法!至少表象上,除了法家之外不會有任何學說在這之上會存在如此之多的繁雜律條,儒家的律條雖然多,卻大多是刑罰的種類,在幾近兩千年的成長中,儒家律條的罪名依舊算得上太多,隻是刑罰上卻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比之暴秦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儒們自然不會注意,而濟州島的律條過多,繁雜小事也要用規章製度設定的生硬也不會有聲名卓著的大儒跳出來職責,畢竟濟州島如今還沒到那種人人皆知的地步。


    可即使是在和濟州島有所聯係的各人眼中,這麽繁雜的律條恐怕比暴秦還要過分幾分,至於刑罰的種類卻被這些人習慣性的忽視,這也是大明一朝的定律,基於唐律之基,又融合了元法之嚴酷,凡是有罪,那就少不得丟下一層皮來,這濟州島大小事情稍不注意就是個罪名,少不得每人都要犯上一次挨下層皮,那不是暴秦是什麽?


    秦法是否嚴酷方生不知道,他隻知道在這些儒生口中的酷法連個死刑都沒有,最終的也就是關個終生勞教,比之大明的所謂‘寬法’好上不是一星半點,


    《大明律》傳自唐,律條和唐律並無而至,隻是有所增加而已,但也因為開國太祖朱元璋自小生活潦倒,對於有錢有勢的人家反倒要壓上一壓,對官員的嚴厲更是有過之而不及,人皮燈籠和剝皮都是大明懲罰貪官汙吏的主刑之一。


    動則絞刑,若是犯的罪大了些那就是個淩遲,斬立決更是家常便飯,在大明一朝再是正常不過,法之嚴酷,除之後的清朝外,上下五千年無出左右者可見一般。


    那些不懂濟州島律法的儒生們自然可以大說一通,即使如徐太拙,畢竟不熟悉大大小小的法律條文,也可以理直氣壯的罵上一句‘暴秦’,可說到底,這在有心人眼中,發條雖多而繁雜,卻是毫不嚴厲,《大明律》中刑罰不少,定罪的條例也不少,但和濟州島新頒布的《濟州府暫行條例》來看,都是小巫見大巫。


    《濟州府暫行條例》是方生找來費爾南多花了七天的時間整理而成,大致的照搬了西方民事法條的合理部分,至於其餘過度壓榨工人勞動力的律法被通通修改,這不是方生不貪心,而是利益的增加並不會靠著壓榨工人來得到多少,更多的是工人的積極性,以及製造技術的進步。


    過度壓榨工人的剩餘勞動力無異於等於飲鴆止渴,這種方法的不可行性在曆史上已經被證明,無數被工人和農民推翻的政府足以說明一切。


    這個提案自然也有人反對,甚至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中國自古並沒有什麽所謂的工作時間製度,大多是由工人和雇傭者自己決定時間,但也因為中國的小農意識,作為一個農業國家,做到什麽時辰,自然是由東家說了算。


    東家一手掌握著學徒工的生存,學徒工除非哪一天學到了手藝離開店鋪,那麽東家都可以控製學徒工的一切。


    這也是為什麽《濟州府暫行條例》引起軒然大波的原因,甚至在占著濟州島大部分的工人中也大多不同意。


    限製了工作的時間不就是限製了他們付出的勞動而獲得的報酬?這可是個虧本買賣,幹不得!


    大多數人反對方生的主意,讚成的人寥寥無幾,更是純粹為了讚成而讚成,對這條律例的內容直接無視。


    張五郎就是眾人中讚成的一份子,因為濟州府暫行條例中規定的是民事,和他並不搭邊,這才基於‘方大哥永遠是對的’的真理和反對的人進行辯駁。


    方生淡淡的笑了笑,這次反對他的人裏還有孫元化,一眾文人隻要對濟州島還算上心的,幾乎都在反對,甚至是新近的徐太拙倒也沒急於表現的站在他這邊,而是跑到孫家三兄弟那頭閑聊,隻是幾人偶爾撇過來的目光才證明他們幾個心裏可不是這般無所謂的模樣。


    “別吵了,聲音小些,我有話說。”方生招招手把眾人都叫了過來。


    這次除了張五郎等一幫親衛堅定不移的支持方生外,就算是那幫子被文人排擠的武人也是兩邊都不倒,即不讚成也不反對,不過看得出來,他們也頗有怨言。


    方生徹底成了個;孤家寡人。


    一大清早一堆文人跑來‘逼宮’,包括孫元化,孫和京和孫和鼎,孫和鬥、靠著近的李越也跑了回來,一副文人死諫的模樣。


    “主上,不能這麽做啊。”李越一馬當先,把所有文人的意思都說了出來:“假若每日限製了時辰,那些工人豈不各個懶惰不堪。”


    “未必。”方生聳聳肩,不知道從哪何說起,和古人扯一通工人工作時間不代表效率的問題,恐怕除了把他方生自己繞暈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方生隻能拿別的來打比喻,這樣至少還通俗易懂一些。


    “假如,我隻是指假如,這個月包括製造局和造船廠在內的產量都超過了往月,怎麽辦?”方生笑了笑,道。


    “怎麽可能。”孫元化皺起眉頭,這種事恍若未聞,其他比如李越、孫家三兄弟更是各個低頭竊竊私語,顯然是此事太不合常理,哪有縮減近一半工作的時辰,最後產量還不升反降的道理!


    眾人中雖然孫元化是後來投靠,而且也沒有明言投奔,隻是暫時屈居,可孫元化的名望在朝鮮卻也是家喻戶曉,大多是毛文龍為東江鎮總兵時朝鮮上下就知道了這麽個登萊巡撫。


    登萊二州卻是東江鎮一應軍需的囤積之地,身為巡撫的孫元化在朝鮮的名聲自然不小,朝鮮君臣算不上認識這個人,但至少久仰大名。


    所以李越自認學識淺薄,一直很是尊重孫元化,若是雙方政見一致,也大多以孫元化為首。


    “行軍打仗,最看士氣,一般的道理,哈哈,隻是還要加以輔助而已。”方生神神秘秘的道,並沒把話說全,讓堂下眾人心中一陣狐疑,卻也不敢貿貿然賭上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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