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受傷,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也是馴化的好時機,慕容青嵐自是不會放過,此時全神貫注,焉能注意到周遭的危險?


    她腳步輕微移動,杜若手中的連弩微微抬起,跟隨著她的移動,箭尖在上下左右四個方向上微調,力求一擊必殺,杜若躲在巨石之後,目不轉睛,腳步輕移之間,不曾發出絲毫聲響,生怕打草驚蛇。


    隻是,再怎麽小心,再怎麽輕手輕腳,哪怕是將呼吸的頻率也調至最低,也難以掩蓋她渾身散發出的殺氣,慕容青嵐眼看著麵前的猛虎即將被馴化,卻沒有想到自己身前的猛虎忽然一躍而起,然後仰天長嘯,整個林子仿佛也因為它的咆哮而震動了起來。


    慕容青嵐心中頓感驚慌,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這究竟是為何?


    萬物皆有靈性,猛虎受傷,敏感地感受到了這周圍的殺氣之盛,動物趨利避害的天性讓生性驕傲的它也學會了暫避鋒芒,拖著受傷的軀體凶狠地朝著慕容青嵐張開大嘴,白森森的牙齒尖利無比,仿佛能撕碎一切獵物!


    慕容青嵐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讓杜若更加難以瞄準其致命的後心,她心中暗恨:這葉薰淺也真是的,不過就是捉隻白虎給兒子當寵物,竟然連隻受傷的白虎也奈何不得,簡直是沒用,祁世子竟然喜歡這種沒用的女人,真是氣死她了!


    猛虎掉頭就跑,往叢林深處奔去。


    這龍虎山是它的領地,慕容青嵐初來乍到的,對這龍虎山的地形不甚了解,但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她怎能甘心?


    隻見她咬了咬牙,朝著猛虎離開的方向看去,想了一會兒才決定跟上!


    然而,就在這一刻,杜若食指一彎,扣動連弩上的機關,刹那間十箭齊發,朝著慕容青嵐後心飛去,箭矢破空,杜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箭已射出,然而目標在不斷移動著,就連她心裏也沒底兒,此時睜大了眼睛,關注著前方情形。


    在杜若的視野中,眼看著“葉薰淺”就要躲過一劫,她當然不甘心,索性飛身而起,準備再次一擊!


    慕容青嵐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縱然杜若五年來武學精進很多,她也不至於在遇見危險時半點察覺也沒有,感覺到身後之人掌風呼嘯而至,攜著雷霆萬鈞之力,端的是一擊必殺的姿態,她猛然回首,看到的便是殺氣騰騰的杜若直奔而來的畫麵。


    此時此刻,她腦海裏閃過許多念頭,諸如杜若為何會身在此處,為何想殺了她……


    杜若一看到慕容青嵐那張臉,心裏恨得牙癢癢,尤其是幾天前在祁王府被葉薰淺狠狠羞辱一番之後,她無時無刻不想送葉薰淺下地獄,機會近在眼前,她又怎會輕易放過?


    慕容青嵐奮起反抗,這倒是激起了杜若心中的戰意,若是“葉薰淺”連武功都不會,那才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呢!


    一直以來,杜若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與葉薰淺一決高下,向世人證明,她才是齊都最驚才絕豔的女子,隻有她才能配上祁玥,見慕容青嵐反擊,杜若嘴角噙著一抹嗜血的笑意,雙掌於刹那之間迸射千縷以巫咒之術凝結的黑色細絲,往慕容青嵐臉上攻擊。


    在隱蔽之處暗暗觀察兩人祁玥搖了搖頭,隻見他隨意揮了揮手,原本射偏的箭矢就像是被什麽力量牽引住一般,陡然升起了一個高度,直接往慕容青嵐的腦門兒射去,力道不知比杜若強了多少倍!


    他不想讓葉薰淺看到這般血腥的一幕,左手遮住她的眼睛,隻聽箭矢穿腦之聲突然響起,杜若大吃一驚,她用連弩發射的鐵箭根本不可能追著“葉薰淺”跑這麽遠還能不墜落,到最後竟然還從“葉薰淺”頭顱裏穿插而過。


    “砰”的一聲響起,慕容青嵐身體向後一倒,眼裏寫滿了驚駭之色,眼珠突出,數隻鐵箭就那樣插滿她的頭顱,鮮血沿著創口流下,很快便吸引了藏著樹洞裏的螞蟻……


    杜若呆呆地看著身前的“葉薰淺”,“情敵”不聲不響地死去,她本該是開心的,然而,隻要一想到這龍虎山有比她武功更強之人的存在,她便沒法冷靜了下來……


    在她的認知裏,如今的齊都,與她的武功相比有著壓倒性優勢的人隻有祁玥一個,可是祁玥不可能會出手殺“葉薰淺”,排除了這個可能性,杜若的心在盛夏炎炎裏顫了顫。


    她頭皮發麻,直至看到了一片黑影,在烈日的籠罩下格外清晰,她猛然轉身,隻見一名黑衣男子,頭戴黑色鬥笠,他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一片肌膚。


    龍魂手中黑暗之刃在璀璨的陽光下閃耀著烏黑的色澤,充滿了嗜血的殺氣,宛若從地獄裏浴血走出的魔王,散發著黑暗的氣息。


    原本他以為杜若的箭術能靠譜些,卻沒想到殺個慕容青嵐也這麽費勁,還得君上“出手相助”,簡直是沒用,這種女人還妄想當他的主母,真是不自量力!


    “你是誰?”杜若強逼著自己保持鎮定,她在心中不斷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她已是最接近於大圓滿境界的強者,大齊國土千裏之上,能夠傷她的人寥寥無幾,然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身份神秘,武功奇高,他手中那柄烏刀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她平生所見過的一切兵刃在這柄烏刀麵前,都要俯首稱臣!


    “自己動手,還是我送你一程?”


    龍魂的聲音很低很低,平靜得不像話,讓杜若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一個人,他隻要站在那裏,哪怕什麽都不做,就能讓你感覺到身上壓著一座大山,無法喘過氣來。


    單是一個照麵,便已讓杜若心中升起了無法違抗的駭然,她心知,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正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立即施展輕功,逃命一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叢林深處直衝而去。


    與此同時,龍魂右臂一揮,手中的黑暗之刃宛若一束黑色流光,直逼杜若,而他本人,屹立於中,不動如山。


    葉薰淺和祁玥站在樹旁,目視那黑暗利刃與杜若之間的博弈,神色認真無比。


    杜若的底牌,祁玥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一些,但見那抹身著牡丹華服的身影周遭籠罩著數重黑霧,葉薰淺眼裏閃過一絲不解,隻聽祁玥緩緩道:“薰淺,這是巫族死咒。”


    “隻有巫王嫡係一脈才有資格傳承的死咒,杜若她究竟是誰?”


    葉薰淺紅唇輕啟,從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開始遇見的所有與杜若相關的事情在她腦海中浮現,將所有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畫麵聯係在一起,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


    黑暗之刃來自煉獄青冥海域,在深海之中封印數萬年方才現世,刀光一出,驚鴻一閃,宛若一抹深夜裏劃破蒼穹的閃電,破開杜若身周數重黑霧,以無可阻擋之勢往杜若頸部砍去。


    杜若臉色大駭,她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修煉到如此境界的死咒在這柄烏刀麵前竟然這般不堪一擊,刀刃勢如破竹,沿著她的頸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軀體劈成了兩半,真正是死無全屍,比慕容青嵐慘死之景難看千百倍。


    此時,祁玥和葉薰淺從樹旁走出,攜手行至杜若屍體旁,這一刻飲血神兵黑暗之刃到主人手中,龍魂完成了祁玥交代的任務,往後退了幾步。


    祁玥對除了葉薰淺之外的女人向來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情,他轉眸與葉薰淺對視,薄唇動了動,“薰淺,用鳳凰泣血焚了這屍體!”


    葉薰淺知道祁玥讓她這麽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多問,她袖手輕輕一揚,灼熱的真氣在觸碰到杜若屍體的時候化作了熊熊烈火,連精鐵都能融化的鳳凰泣血,瞬息間將杜若的屍體焚燒成了灰燼。


    祁玥並不見得有多高興,他牽著葉薰淺的手轉身,不去管身後那被夏日的風吹起的灰燼在漫漫飄揚……


    “薰淺,在想什麽?”


    兩人攜手下山,卻在路口之處遇見了那隻奄奄一息的猛虎,祁玥腳步一頓,俯視著這頭渾身是傷的猛虎,此時虛弱得跟隻小貓似的,哪裏還有前一刻在山上以一敵四的威風?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祁玥目光深邃,彎下腰拍打著它的腦袋,在它耳邊低語了幾句,葉薰淺沒聽清,即使是聽清了也不會明白祁玥說的是什麽,隻因那是一種連她也不懂的語言。


    祁玥說完後便站了起來,對葉薰淺道:“薰淺,我們下山!”


    “好。”


    葉薰淺微微一笑,和他相依相偎,順著山路往下走,才走了幾步,她感覺到身後有那麽一絲動靜,立刻回頭,隻見那渾身是傷的白虎抖了抖自己身上被血液沾染結成一塊一塊的毛,跟在了他們身後。


    “咦?”葉薰淺好奇,這白虎怎麽會跟在他們身後?而且還與他們保持著三尺距離,這不是祁玥和普通人習慣保持的距離麽?


    她不由得握緊了祁玥的手,忍不住問道:“祁玥,剛剛你在它耳邊說了什麽?它怎麽會跟著我們?”


    祁玥寵溺地揉了揉葉薰淺的腦袋,聲音溫潤無比,徐徐回答:“我說,你若願意跟我走,便起來!”“哦。”


    葉薰淺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世上的語言有千種萬種,她沒聽過的也不少,這並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對了,你要它做什麽?”


    兩人行至半山腰,葉薰淺才想起這麽一個關鍵的問題,祁玥一聽,笑了笑道:“帶回去給寶貝當寵物。”


    “可是祁玥,它受了重傷,血還在流,再這樣下去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葉薰淺有些擔心,越是體型龐大的動物,就越是難以恢複,從龍虎山到祁王府,路程也不近,白虎能撐到那會兒嗎?


    “若是撐不住,說明它與寶貝無緣,本世子過幾天去皇家獵場再給寶貝弄一隻便是!”


    祁玥不以為然地說,他想將這隻白虎送給寶貝不過是順手的事情,而且看它戰鬥力驚人,擁有占山為王的資本,皇家獵場中的虎怕是比不上它。


    寶貝是他和薰淺唯一的血脈,他送給寶貝的寵物,自然也必須是最好的。


    “祁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葉薰淺一聽祁玥說此虎乃寶貝未來的坐騎,她的心立刻就柔軟了起來,既然是寶貝的坐騎,那就是一家人了,於是勸道:“不如我給它包紮一下止血?”


    祁玥聽到心愛之人如此提議,心中不是滋味兒,忍不住出言問道:“薰淺,你不會是想像五年前與我在雲霧林中相遇的那個夜晚那樣,對這隻白虎上下其手?”


    葉薰淺:“……”


    這一瞬,某世子妃隻覺頭頂天雷滾滾呼嘯而過,什麽叫做上下其手?


    祁玥注視著葉薰淺,視線久久不曾移開,似乎很執著於這個問題!


    他絕對無法忍受她對除了他以外的人或野獸如此“親密”,於是,祁世子華麗麗地吃醋了,這一次,吃的是自家寶貝未來坐騎的醋!


    葉薰淺花了好一會兒才將祁玥的話消化掉一半,她萬分無語地扯了扯祁玥的袖子,幽幽道:“祁玥,寶貝那護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讓寶貝看到這個大家夥鮮血淋淋的模樣,說不定會以為你對他的寵物上下其手了。”


    祁玥:“……”


    話說,他連大家夥一根毛都沒碰過……再說了白虎受的傷,是很明顯的抓傷,來自野獸的利爪,想到這,祁世子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的指甲修得很很美,不長不短,怎麽看都不像是長出野獸利爪的人啊!


    某世子思考半晌,他急不可耐地摟住葉薰淺,緊緊的,一點兒也不想鬆開,他親了親她誘人的紅唇,徐徐道:“本世子隻想對你上下其手。”


    葉薰淺:“……”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平靜,明明是紅果果的調戲,然而從他口中道出,卻像是在陳述事實,這一瞬,就坐在馬車前方等待祁玥和葉薰淺歸來的影沉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龍魂那張隱在黑色鬥笠下的臉僵硬了許久,葉薰淺哀怨無比地瞪著祁玥,這個男人怎麽能這樣呢?在影沉、龍魂以及這隻未來愛寵麵前說這個……簡直是不害臊!


    “薰淺,相信我,這個大家夥沒那麽容易就死掉的……不許你像當初對我那樣對它,大不了回到祁王府本世子給它請最好的大夫包紮傷口……”


    祁玥在某些事情上絕對不會妥協,心想:笑話!若是讓薰淺給大家夥包紮傷口,萬一這個大家夥像他當初一樣不可避免地愛上她,那他豈不是又多了個情敵?


    要知道,他的薰淺擁有著超級吸引雄性動物的體質,這家夥好像是頭公虎……


    影沉和龍魂自是不會明白祁玥心中的彎彎繞繞,在他們眼裏,自家主子每當露出這樣的神情,肯定是在思考著什麽大計,不容許旁人打擾一絲一毫!


    可憐的小白虎,還沒見著自己的小主人,就已經成了主人提防的對象了!


    好在葉薰淺比較有愛心,讓影沉幫忙把受傷的小白虎送到寬敞的馬車裏,先送回祁王府,臨行前祁玥不忘叮囑影沉,“這是給寶貝準備的愛寵,到時候請府醫給它瞧瞧。”


    影沉一臉為難地瞅著自家世子,半天才說出口來,“可……可是世子,府醫都是負責給人看病的……這虎好像應該找獸醫……”


    “獸醫?那就去城北馬場請便是!”


    祁玥漫不經心地說,隻見他彈了彈自己衣袖上的飛灰,很愛幹淨的他自然不想沾染血腥之氣,所以才準備和葉薰淺走路到離龍虎山最近的公共馬車站牌乘車回祁王府。


    祁王府在城北馬場養了那麽多馬,平日裏若是有個什麽好歹,總要有獸醫為其治病,還有平時的瘟疫防治等等,這些都需要獸醫參與,所以說祁王府不缺獸醫這種職業的人!


    “城北馬場離王府太遠,屬下怕可能會耽擱小世子愛寵的傷勢。”


    影沉對白虎渾身是傷的情景記憶猶新,傷成這樣,還能夠跟著祁玥從山頂走到山腳而沒倒下,不得不說,此虎的毅力和耐力都萬裏挑一,配得上當小世子的愛寵。


    “嗯,說得也對。”祁玥想了想,點頭道。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一般,對影沉道:“那這樣好了,差人到祁賢學府請藥老過來給它看看不就完了!”


    眾人:“……”


    他們已經預想到,某個老頭兒聽到自己淪為獸醫的消息時會是怎樣崩潰的表情,說不定會直接掀了祁賢學府的藥房!


    影沉心有戚戚焉,為了避免自家世子再想出什麽禍害眾生的法子來,他立刻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到肚子裏,他可沒有忘記,五年前世子到賢王府迎娶世子妃時是如何破關斬將的,被自家世子奴役著去吃肥肉的感覺他至今記憶猶新,直到現在他一看到肥肉都還想吐……


    小柿子:爹爹你真是沒救了!連本寶寶愛寵的醋都吃!真是太不可愛了!


    柿子:哼,可愛有什麽用?萬一你娘親和大家夥產生了“感情”,本柿子豈不是要淪為齊都第一棄夫?


    小柿子:……爹爹,相信我,自從有了寶貝,你已經不是娘親心裏的唯一了,你要學會麵對現實!逃避是懦夫才會做的事情哦!


    柿子:臭小子,你得意什麽?你不過是她現在唯一的兒子,而本柿子是她這一生唯一的男人!兒子可以有很多個,但是男人隻會有一個!


    小柿子:話說……男人好像也可以有很多個哎,那百草苑不是……


    柿子臉色一黑:從明天開始,解散百草苑!解散百草苑!解散百草苑!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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