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感謝加更,新書上架,訂閱還少,開口求票,有些慚愧,擔待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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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盒擺上來,半芹施禮退後幾步跪坐在周六郎身後。


    “吃吧,上次你在我那裏吃過的,就是這個。”周六郎說道。


    對麵坐著的秦郎君笑了,拂袖伸手折了麵前盤子裏金黃香酥的一根放進嘴裏,讚歎的點點頭。


    “不錯,果然精妙,如何做的如此?”他沒理會周六郎,而是看其後的半芹問道。


    “無它,隻是麵食,合了蜂蜜,揉拽抻拉油炸而已。”半芹低頭說道。


    “不過是一點小食,也急著要即刻吃。”周六郎有些不屑的說道,“桑子,莫要你父親說你玩物喪誌。”


    秦郎君笑了,搖頭,一麵再次折下一根吃。


    “小食?食無小事。”他說道,“隻不過略加了蜜糖,多加揉拽,便與你我往日吃的不同,怎麽你我沒想到?”


    “我又不是廚娘。”周六郎嗤聲說道。


    秦郎君搖頭。


    “非也。”他說道,“用不用心而已,如果用心,吃喝玩樂行住坐臥皆能與眾不同。”


    “在那些事上用心,又能如何?小道而已。”周六郎依舊嗤之以鼻。


    “又或者說,能在這些小事上都能如此用心,可見其心多竅。”秦郎君笑道。“小道大道,皆是道,聚小為大,小道也不可小瞧。不是有那句見微知著的話嗎?”


    周六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麵前擺放著炸食的盤子往秦郎君這裏一推。


    “吃,吃,全給你吃,快吃,堵住你的嘴。”他喊道,“我是自找罪受跟你這個無理攪三分的家夥辯論!我算知道為什麽覺空那老和尚見了你就跟啞巴似的!他寧願不傳經布道也不想招惹你這個呱噪的佛尊!”


    秦郎君朗聲大笑。


    “什麽叫無理,那是你們明知自己無理無法自圓其說罷了,你們這些人,隻見他人過。從不肯認自己錯。”他笑道。


    “打住。打住。你要是再叨叨,我可就走了。”周六郎故作煩惱的喊道。


    說罷又回頭看半芹。


    “都怪你做什麽這小食,惹出這些麻煩。”他喝道。


    這是公子在和自己開玩笑。隻有看重自己才會對自己如此隨意,半芹麵帶歡喜的低下頭。


    “是,是奴婢的錯。”她施禮說道。


    秦郎君笑著也飲了酒。


    “半芹,這小食叫什麽?”他問道。


    半芹低著頭,耳邊回蕩起曾經相似的對話。


    “娘子,這叫什麽?”


    “我,不知道..”


    其音繞繞在。


    “奴婢,不知道。”她說道。


    秦郎君看她。


    “不知道?”他問道,有些奇怪。


    周六郎不耐煩的嘖了聲。


    “不就是一個吃的,哪來的那麽多名字名字。”他說道。


    是啊。可是,為什麽這丫頭不說沒有名字,而是說,不知道名字?


    不知道的意思是它是有名字的,既然有名字,那麽就是說有主人。


    它的主人,不是這個丫頭?


    那是誰?


    秦郎君開口要問,周六郎打斷了他。


    “我是來找你喝酒的,不是來找你談食論道的,悶死人了。”周六郎拎起酒壺塞給他不耐煩的說道。


    將談詩改為談食,貼切!


    秦郎君哈哈笑了,這也就是為什麽一讀書人一武人,一瘸子一健壯少年,在外人看來完全不搭的不該有交集的二人卻是從小到大的好友。


    粗中有細,雅中有俗,談談而談,豁然相處。


    秦郎君拿起酒壺直接仰頭就喝。


    周六郎撫掌。


    “這才對了。”他笑道。


    酒過三巡,這般吃法二人都醉了,興頭上來,周六郎提議去城外騎馬觀山,秦郎君因病疾不能走路,借助馬能暫時享受自由行馳的快感,所以也愛騎馬,二人一拍即合,招呼小廝呼啦啦的下樓離開酒樓。


    半芹獲準跟隨。


    “可是我不會騎馬啊。”她有些歡喜又有些忐忑的說道。


    “怕什麽,讓公子教你。”另外的丫頭嘻嘻笑道。


    半芹緋紅了臉,與那丫頭嬉鬧。


    街上人多車多,他們這一行少年俊美婢女嬌俏很是惹人注目。


    馬車行了沒多久,就聽前邊威武呼喝聲,摩肩接踵的人群神奇般的散開,竟然讓出一條路來。


    “是誰?”微醺的周六郎皺眉,他被人群擠得亂晃,頗為著惱,“爺趕著去城外,莫耽擱小爺趕路。”


    他縱馬要走,前方馬車中的秦郎君忙掀起車簾衝他擺手。


    “是晉安郡王的依仗。”他說道。


    周六郎的酒意散去,翻身下馬,同眾人一起避讓路邊。


    半芹擠在人後,看著英武的公子聰明高雅的秦郎君態度如此恭敬,很是驚訝。


    在她眼裏,這兩人大約就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能讓他們如此恭敬的人,會是什麽人?


    “是很大的官嗎?”她忍不住低聲問旁邊的丫頭。


    果然是鄉下來的小丫頭。


    “是郡王,就是皇帝的親戚。”丫頭低聲說道。


    半芹恍然哦了聲,是皇親國戚啊,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啊。


    這個郡王的車駕到了眼前,四周的人都騷亂的擁擠著,紛紛的張望觀看。


    能見到皇親國戚呢,京城果然很厲害,半芹帶著小激動也踮腳看去。


    一輛隻有皇家特有標誌的馬車,肅穆威嚴帶著殺氣的侍衛。隨著走動,垂下的車簾中可見端坐的人。


    側麵形容,玉冠束發,隱約見麵容肅棱。鼻梁高挺。


    一晃而過,半芹什麽也沒看清。


    怎麽能看清楚呢,隔著紗簾呢。


    車駕遠去之後,這邊的街市恢複了熱鬧。


    半芹和丫頭擠過去,緊跟在秦郎君的馬車旁。


    “多看兩眼,沾沾福氣。”秦郎君說道。


    周六郎在馬上搖頭。


    “女子之福,咱們男兒湊什麽熱鬧。”他說道,微微一笑。


    晉安郡王是秀王的長子,幼年隨父進宮,被當時皇後抱了一抱。不日後皇後有了身孕。子嗣艱難的皇帝和太後大喜。後皇後產下皇子,隻可惜三個月夭折,次年後。晉安郡王再次進京,被貴妃抱玩,不久之後貴妃竟然也有了身孕,太後與皇帝大喜,自此認為晉安郡王福星,便將五歲的晉安郡王留在宮中撫養,至今已經十年。


    十歲以後不能再隨意在妃嬪身前,但依舊養在太後身前,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皇帝的子嗣果然順暢。至今已有十位子女,雖然其中隻有二位皇子,但對於年過四十才得以當父親的皇帝來說已經很是滿意了。


    晉安郡王因此備受恩寵,在妃嬪貴勳中譽為送子童子。


    幼童得此稱號歡喜一笑,但如果一個郡王冠於此號被養在宮中,且即將成年,就似乎沒那麽好笑了。


    不過據說,晉安郡王就要被送回其父封地了。


    “他,說起來,也是可憐人。”秦郎君喃喃說道,看著那已經遠去的儀仗。


    皇家之事還是不談為好,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門。


    不多時周六郎秦郎君適才所在的酒樓裏,七八個人急惶惶的衝進來,嚇了店家小二一跳。


    “客官是…”大家忙來詢問。


    為首的管事男人手一揚。


    店家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扔來的銀錢。


    好家夥,出手闊綽啊。


    “客官有什麽吩咐?”店家立刻眉開眼笑的說道,一麵看著眼前的眾人,其中還有兩個帶著帷帽的女子以及一個女童。


    “我們要找一個人。”帶著帷帽的一個女子牽著女童走出來切聲說道。


    而此時江州,玄妙觀內,世外喧囂隔絕。


    “半芹。”


    樹下的程嬌娘說道,伸出手。


    丫頭將一根用手帕纏了頭的樹枝遞過來。


    程嬌娘接過,慢慢的坐在蒲團上,丫頭有些緊張的看著。


    濕潤的地麵上,隨著樹枝的劃動,顫顫巍巍的出現一個字。


    雖然不認得是什麽字,但丫頭也知道這是一個字。


    “娘子,娘子,寫出來了,寫出來了。”她忍不住喊道。


    程嬌娘穩穩的收了最後一筆,手才顫抖,她吐了口氣,再次試探要寫第二個時,手便控製不住了,顫顫巍巍,字不成字。


    程嬌娘坐正身子,將樹枝在手裏晃了晃。


    “不行,不行。”她說道。


    “娘子,已經能寫一個字了,不錯了,明天就能寫兩個了。”丫頭矮身在她麵前蹲下,扶著她的膝頭高興的說道,“不急,不急的。”


    程嬌娘微微一笑。


    “我不急的。”她說道,用樹枝指著地上的字,“我是說,這字,寫的,不行。”


    丫頭再次看地上的字,方方正正的,挺好看的啊。


    “挺好看的啊。”她說道,“比家裏公子們的字帖上寫的還好。”


    程嬌娘用樹枝敲了下她的肩頭,抬頭看天,可惜有心大笑終無聲。


    她慢慢的收回視線。


    “娘子,這是什麽字?”丫頭問道。


    “太。”程嬌娘說道。


    “太?”丫頭重複一遍,恍然,“是不是太平的太?”


    程嬌娘點點頭。


    “太好了,娘子好好練,練好了自己寫門匾。”丫頭撫掌道,“太平,太平,多好的名字啊,是祈求太平的意思嗎?”


    “不是。”程嬌娘說道,“是我喜歡吃太平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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